第二卷 任平生 第一百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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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娜本来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神情有些懒散,可瞥见陈剑臣进来,登时像老鼠见到猫似的,没来由地一阵紧张,身子不知不觉就坐正起来,嘴巴紧紧地抿着,一本正经,很是严肃。看上去,宛如个“三好学生”。

陈剑臣暗自偷笑——昨晚的红粉骷髅,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肯定是娇娜作怪,藉此搞鬼,要把自己折腾走。如果换了旁人,经受不住红粉**,堕入那虚拟的温柔乡中,自免不得吃尽苦头。

背负双手,施施然走进去,陈剑臣做足了先生的派头,来到属于自己的书桌边上,顺手抄起戒尺,干咳一声。

那边娇娜顿时心虚地站起来,道:“先生好!”

旁边小菊见到,吃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可以塞进一个拳头——曾几何时,小姐变得如此听话乖巧了?居然还会主动向先生问好?是我眼花了吗?

陈剑臣轻轻一点头,道:“孺子可教也,坐下吧。”

娇娜其实已经气得要爆炸开来,恨不得跳过来一拳打烂陈剑臣这副可恨的脸门,只是每当和陈剑臣那清明的眸子相对,她就莫名的全身发软,一点脾气都发不起来——

昨晚那一剑,给予她心理实在留下太深刻的印象。莹莹小剑,竟能激发出浩浩汤汤的巨大威势。

威势之下,自己彷如蝼蚁,彷徨无助……

这就是娇娜当时的第一感觉。

她的一缕心神本来寄托在红粉骷髅之上,却直接被一剑劈得粉碎,本体心神顿时受到牵连创伤,导致喷出血来。心神之上,就此留下了难以消除的惊惧烙印。她实在想不明白,陈剑臣魂神里藏着的那把剑,到底属于什么来路,竟有如此霸道威势。

陈剑臣坐到椅子上,道:“皇甫小姐,既然你识字不多,那我们就从识字开始,先学《千字文》吧。”

一路以来,他可算是做了多者的先生,婴宁、小义、阿宝等,因此对于教书识字,倒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子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然而陈剑臣根本没有所谓“好为人师”的嗜好,只是尽可能地想使得身边的人变得更好而已,扫盲当为第一关。如今的娇娜,事实上算是他真正意义的第一位学生,有着全套的礼仪规矩。

把厚厚的《千字文》摆上来,陈剑臣见到娇娜有些不情不愿的样子,便道:“皇甫小姐,先生有言在先,从今天起,每天教你三十个字,然后第二天进行默写考核。你有一个字写不出来,我就用戒尺打你一记手掌心;有两个字写不出来,我就用戒尺打你一记……”

“抗议!”

娇娜立刻涨红了脸地嚷嚷起来:“不能打,要打,就打脑袋。”

陈剑臣昂然道:“抗议无效。”

“为什么?”

“打你脑袋,先生怕把你打傻了,无法向皇甫员外交代。”

娇娜顿时恨得牙痒痒的:这家伙,莫非想公报私仇,打自己打上瘾了?不行,需要想个法子才行……

可她想来想去,居然发现毫无办法。

最好的办法竟然就是按照陈剑臣所说的,认认真真读书,把每天的学习任务完成好,把功课做得漂漂亮亮的。

可恶……

娇娜情不自禁就握住了小拳头。

对于陈剑臣提出的诸种惩戒条例,后面小菊已经听得眼睛都直了,她本以为小姐听完后会当场发飙,就像以前那样,直接一把火烧了先生的胡子——哦,眼下这位先生实在太年轻了,还没有胡子……但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小姐一点过激反应都没有,而是乖乖地听着,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难道,是老爷的命令起了效果?

小菊很快就想到一个可能性,就是老爷的高压命令,不准小姐在课堂上胡闹。如此,她倒觉得释然了,随即却为陈剑臣在课堂外有可能碰到的悲催遭遇表示极大的同情。

对于陈剑臣这位年轻得过分的先生,小菊印象挺好的,觉得这年轻先生不像其他先生那般架子大,老气横秋,说话也风趣。当然,个人长相总是能取得极大的印象分,当两位先生站在一起,一个五、六十岁,头发花白,一脸老皮;一位年少俊朗,形象潇洒,小菊的偏重选择可想而知。

这一堂课,娇娜出奇的配合,陈剑臣就教得很顺利,每当教生字时,娇娜都很积极跟着诵读,以及书写。

——诸如这般的私人课堂,本就没有规定的时间,陈剑臣把三十个生字教完,就算完成一天的课程了。

三十个生字的学xi要qiu对于交娜而言,只要她稍稍专心,根本不算难。别忘了,她可是一只金丹修为的狐狸精呀。

狐狸本来就聪明智慧,更何况成了精的?

以前交娜只是心不在焉,无心于此,又不服管圌教,这才学不进去而已。

课堂上完,陈剑臣走出书房,出到外面正见到皇甫员外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并在一个隐蔽的角度,冲他一竖大拇指,以示赞赏。看来这只老狐狸已回来一段时间,并在外面听了不短的讲课过程了。

“员外回来了!”

陈剑臣施礼问候。

皇甫员外春风满脸,很是兴圌奋,拉住陈剑臣道:“来来,留仙,我们去喝酒。”

许久交娜和小菊才走出来,小菊道:“小姐,刚才老圌yé一直在外面旁听呢。”皇甫员外的出现,让她更坚定了为什么小姐会乖乖听话上课的原因。

交娜哦了声,兴致不怎么高。

小菊见状便道:“小姐,等会你就要去爬山了吧。”

交娜侧过头,睁大了眼睛:“为什么要去爬山?”

“昨天你不是和小菊说了吗?叫我做好准备的。”

“呃,不去了。”

小菊就问:“那小姐要去做什么?”

交娜嘴一撇:“能去做什么呀,只能做那些该si的功课了。”

啊!

小菊再度洒眼——

客厅之上,早摆开了一桌激ā肴,皇甫员外满脸红光,一个劲地追问陈剑臣:“留仙,你到底使了什么fǎ子,竟能让小女对你前倨而后恭呢?实在太了不起了,快说给我听听!”

知女莫若父,对于女儿的脾性,皇甫员外最是了解的。说白了,女儿就是个任性的孩童,稍有不如意便会hu闹一番,完全不顾及后果,也不在乎旁人的脸面。

这种性格,往好方面说就是“敢爱敢恨,爱憎分明”;往坏方面说就是“刁蛮任性,缺乏教圌化”。

对此,皇甫员外头疼久矣,说过、教过、打过、骂过,但没有一样过得去。请来的先生也都是全部败落阵来,灰溜溜走掉。而这一趟请陈剑臣来,他其实心里也没有多少底气,生怕不用一天就被女儿赶跑了。

——本来皇甫员外想qin自出手,限圌制约束女儿的è作剧行为,但他转念一想就放弃了这番打算,依然如前般放任自圌由,无为而治。因为如果要自己干涉才能让得女儿折服的话,这对事情并没有多少裨益。女儿不服陈剑臣,就不可能真心听教;而陈剑臣无fǎ完全镇压得住交娜的话,**无方,这个先生也是当不长久的。

今天皇甫员外外出和人谈生意,但一颗心始终有些放不下,便提前回来,不料正听到一次在梦中才会出现的课堂情境。女儿居然安安分分地在听讲做功课,认认真真朗读写字,一点脾气都没有闹,实在太令人惊讶了。

陈剑臣是如何做到的?

惊喜之余,老狐狸不激n往深层次想了想,在他眼中,陈剑臣一下子就变得有些看不透起来。

真是见了鬼了。

皇甫员外甚感纳闷,他在陈剑臣身上可没有发现任何fǎ圌力的迹象,完全就是一普通凡人。

一介凡人折服了自己的女儿,固然是他所极力希望的,可当事实真正的出现,皇甫员外又忍不住心生疑窦。

面对他的疑问,陈剑臣呵呵一笑,佯作神秘地道:“员外,这是我的独门秘fǎ,恕小生留个秘密。”

皇甫员外碰了个软钉子,心中更加好奇,只是不好再追问了,寻思着稍后直接去问问女儿,看有没有发现。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故而皇甫员外十分高兴,一个劲地劝酒。然而陈剑臣自知酒量浅薄,稍后还要去找鲁惜约谈事情呢,所以吃喝得很有节制,等喝得差不多就告zui下桌了。

最后皇甫员外老怀开慰,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坐在厅堂上,手持筷子敲打着各式碗碟,口圌中哼唱不已……

陈剑臣下了桌,回到所住的院子里,却见到鲁惜约没有在厢房,而是搬出椅子坐在门外屋檐下等着,不知等了多久,见到他回来,连忙欢喜地迎上去,一下子就闻到一股酒气:

“公子,你喝酒了?”

陈剑臣虽然节制,但毕竟也喝了不少,头有些晕乎,道:“陪员外喝了几杯。”

鲁惜约赶紧让他进屋子,以免受了风寒,又叫香儿泡了一壶茶来解酒。

面对有点醉意的陈剑臣,鲁惜约忽又想起当曰在熙攘的街道上,她第一次见到陈剑臣时,也依稀这般。只是时至今曰,对于这位潇洒落拓的男子,她始终不曾有真正的了解。

但愿这一次,会是一个良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