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井中的傻子之黑毛猪谋杀案
王勇惊道：“我们来就是不因为一傻子死了吗……”
是啊，听他这么说我后背的寒毛全起立了，那人已经完全爬上挡风玻璃，脸完全贴着玻璃好像要从玻璃挤进来，露出黑森森的牙好像在冲我们笑，难道这是诈尸了？病毒感染？行尸？难道末世降临终于降临了？……
我打开勘查箱，暗暗握紧解剖刀……
好在没多长时间给我们自己吓自己，外面很快有人声，有人用大手电照着那人，有人喝道：“二傻！下来！”
是当地民警来了。
一个胖胖的法医敲车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是咱村二傻，吓到各位领导了！我们叫他在家等，不知啥时候就跑出来了。”
谁说一个村子只能有一个傻子？
司机师傅狠狠把保温杯扣上！
我松了口气，笑道：“还真被吓一跳，没事的，他是死者的……亲人？”
“对的！死的是他哥，咱村大傻。”
我眼睛一亮：“那死者是不是跟他患有同样病症？”
“大傻？是，是的，哎，兄弟俩一个（样的）苦命。”
我双眼滋滋冒电火花：“尸体在哪？尸体在哪？这就带我去解剖吧！”我还没解剖过营养不良有异食癖的傻子的尸体呢！
胖胖的法医自我介绍姓庞，长得胖，人称“小胖”。
小胖奇怪地看我一眼然后不理我就只顾着跟下车的王勇握手了，简直点头哈腰的，“我们招待不周让领导受惊了。”
王勇一脸尴尬，咳嗽好几声之后大声道：“呵呵，咱爷们天不怕地不怕，可把我妹吓坏了。”他忽然扭头很正经地看着我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保护你！相信我！”
男人的面子啊伤不起，我瞥向他一直抓我胳膊上的手：“那么，请你把手放开吧。”
不巧，我们来的前一天村里有个小孩被拐，还在24小时内，大多警力都在负责那个案子，接待我们的就小小胖法医和一个小民警。
他们觉得招待不周一个劲道歉，但我觉得真的已经很好了，我们又不是来投资的不需要夹道欢迎，我来验尸的，把尸体给我我就最满意了。
打拐我帮不上忙，不过一个很特殊的尸体是我的，我真的很期待的。
我本想连夜验尸但小胖法医非要招待我们吃当地有名的黑猪肉，大半夜的硬是拉着我们去吃了顿烤全猪（味道还是不错的），还说等案子办完了人齐了再吃一顿。
第二天又招待我们吃丰盛的黑猪宴，非要我们尝尝当地最有名的黑猪肉炖粉条、酸汤黑猪和梅菜扣黑猪。
我一直催验尸，但他们一直说不急，一直说什么“领导吃好喝好我们再说！来尝尝咱村的黑毛猪，咱这个猪不是咱自夸……”然后就一直夸他们村的黑毛猪，从荷兰引进的、野生养殖、天然无污染、一斤肉就卖到一百元云云。
饭菜吃罢都下午了，小胖法医终于把我们领到一个冰柜跟前。
眼前这个冰柜放尸体明显不够长的，这是多怪的尸体已经被折成什么形状！！我两眼放光了……
只见小胖法医和小民警一起从冰柜中拿出裹尸袋来，裹尸袋打开来，呈现在我面前的……我左看右看这都不是人的尸骨，上看下看，怎么看这都是只猪的尸骨嘛！
我不明白了：“大傻是只猪？”
“不是不是，”小胖法医连连摆手，“大傻是二傻的哥哥，大傻是意外死亡不用查，但咱村的黑猪被人残杀哇！这不是头一只了！我们查不出谁干的想求王领导帮我们查查。”
此时此刻，我一肚子的困惑都化为一个字：
“哈？？？”
“领导不知道，真不是我们稀罕，”小胖法医又说，“咱村的黑毛猪是从荷兰高价引进的，引进就花了上三十万钱，买回来放山里野生养殖，每天都得满山偏野地点数哇，一只只抓了打疫苗哇！一只只都是心血哇！就指着长够膘了卖钱，不仅咱们村，附近几个村的发家致富都全靠它了！也不知哪个丧天良隔几个月就偷偷进山杀抓一只，隔几个月就杀一只！再查不出来村里人都得急眼……”
“哈？”
我越发不明白了，王勇把我拉一边小声说：“还不明白？村里猪被杀了，借傻子死掉的由头叫上面派法医来验猪。你给他们验验猪尸吧，一斤就能卖一百多块，一头猪算两百斤就小两万了，把你论斤卖了都不值这个钱。”
我顶着一脑门问号问小胖法医：“既然是猪被杀了你们就报告说猪被杀了，干嘛骗人说是有人非正常死亡啊？”
小胖法医连连摆手：“没骗人没骗人！给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省里的领导呀！大傻真是掉井里淹死了，可咱说猪被杀了可不能给咱派法医来呀！”
王勇憋着坏笑捅我：“验验吧，怎么说是你同类。”
我……我勒个去……
农村人看着憨憨的，其实都贼精贼精的，这事敢情是“黑毛猪谋杀案”他们查不出谁干的，正好村里有人非正常死亡，他们就报上来请求法医支援。
法医来了之后他们就好粉条给炖着，好猪肉给吃着，等猪肉粉条吃下肚他们就叫法医验猪！
根本是他们算计好的嘛！
我说怎么就感觉奇怪呢一直说猪啊猪的！
这事搁有的法医可能会翻脸，堂堂一省厅法医“验猪”怎么都不会好听，我倒是不怎么反感，左右也是个尸体，是个尸体就行，我不挑。
我只是多少有点哭笑不得，道：“既然来了大傻的尸体我必须得验，非正常死亡必须由法医验尸确定死因这是规定，猪……也一起查吧。”
小胖法医问王勇：“王领导，您看……”
王勇大咧咧一摆手，十足十的领导架势：“这种小事小秦干就行了，你们配合她！”
这只猪尸大约死于一天前，被山里的小野兽啃得支离破碎，还有一根大猪腿也没了。
猪的耳朵没了，眼睛鼻子还在，一侧肚子挂着一块整皮，肋排骨少了一大块，腿上的腱子肉啃得七七八八了，看来山里的小野兽也贼精贼精的，尽挑好肉啃。
少掉的肋排骨和猪腿断面平滑，是被砍掉的。
这一开始验尸小胖法医就叨叨开了：“王领导你们看这里，这里是被黄鼠狼咬的；但是这里，肚子这里，这里是被刀砍的，尤其颈部这里的骨断面，颈骨同时被一下子砍断，砍痕长，骨头呈现瞬间被砍断的状态，我查了很多资料最后确定凶器有刃而且特别锋利，一定很重，有可能重五斤以上长三十公分以上不然不可能造成这样的伤口。最后我们断定这就是是杀猪刀造成的伤口！绝对没错的！”
他说的杀猪刀就是砍骨斧，大小骨头都能砍，一般卖猪肉用的，扇形，斧刃弧长30公分左右，斧背最厚的地方有两三厘米厚，农村做的实在，一个起码3、4斤，不使劲都拿不起来。
一起接待我们的小民接着道：“可是我们把几个村的斧头都弄来了，废了老大劲啥都没查出来！”
“会不会是半大孩子卖钱打游戏？”我沉吟。杀一头猪但只割几块肉走，这很像是缺十块钱打通宵的半大小孩干的。
小民警道：“查了！查了！这两年每隔几个月丢一头猪，每隔几个月丢一头猪，一点头绪都没有！十里八村的偷我们审了个遍，镇上所有网吧、游戏厅每月盘查四五六次，还查了村里半大小孩，差没扒扒小孩兜裆布！”他越说越激动，“凶器、动机你趁早别想了，能找我们早找出来了，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我们都查了，要你就这点本事那白请你来了！根本就是**得了（方言，没戏的意思）。”
小民警说激动了，方言都带出来了，小胖法医扒拉他好几次他都没停。
小胖法医也感慨：“这案子查了两年多了……”
仔细检查骨头的断面的我打断小胖法医的话道：“不对劲，这断面好眼熟，我们回吃饭的农家乐。”
小胖法医拿出放大镜对着我刚刚看的肋骨断面看了足有一分多钟，摇头不解：“眼熟？回农家乐？”他问王勇，“王领导，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实我也没有十足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