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师大学堂返回的路上,朱传文和朱传武的身影被快要落山的太阳拉的老长。

“传武,你真的打算不和我回冰城了?”朱传文问道。

今天做的这一切都是在打算让传武见识一下这个世界,但他们刚刚谈话却让朱传文再次受了挫。传武还是打算留在京城,一边学武,一边求学。

“大哥,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在武馆真的很开心。”朱传武说道,他大哥也跟他说了他之后规划,上中学,毕业之后去讲武堂或者留学日本,但他也考虑了良久,这段日子虽然每天很累,但他确定这就是他想要做的事儿。

虚岁16的孩子做一个决定很是草率,可能他以后会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但现在,他是报着全部热情,想练好武。

“但你必须去上学!这事儿没商量!”朱传文见无法再劝说道。

哭丧着脸传武也是同意了下来。

想在武馆继续练武,用其他时间再去学习。这势必要比武馆的那些孩子付出更多的努力,但他还是咬牙坚持了答应了,不仅会去上,还得学好!这是他给大哥的保证!武他也会练,毕竟这是打小他的坚持。

“行吧,那对于宫叔叔想收你为徒的事儿你是怎么想的?”朱传文还是问道。

虽然宫宝森告诉他收传武为徒是朱开山的想法,但作为朱传武的大哥,朱传文还是想知道他的意见,这算是和这个时代,小小的格格不入吧。

“这是好事儿啊,大哥!等我学会了运气,看我不教训马三。”朱传武对此倒很是开心,他眼馋运气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传武你可想好,入了宫家门就算是半只脚踏入了武林,这往后宫家的事儿,就是你的事儿,宫家的因果就是你的因果。”朱传文正色的说道。

天地君亲师,现在抛开“君”字一项不提,“师”之一字还是很重要的,为师的传道受业解惑,为徒的就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厉害关系得和朱传武说个清楚。

“想好了,大哥。你不知道练武的那些弟子有多羡慕我。”朱传武没当回事儿,什么恩怨,什么因果,现在脑子里只有运气秘法。

“你想好就成,等我走了,记得给我和爹娘来信!”朱传文看传武心意已决,少有的牵起传武的手,大踏步的向着宫家走去。

“大哥,其实我还是有些舍不得你,爹娘和传杰的。”朱传武莫明奇妙就绷不住了,鼻子发出闷哼的声音说道,自己用力在屁股上抽了自己两下,强迫着自己忍回去泪水,又挑开心的事儿说道:“大哥,你回去记得把传杰雕刻东西给我寄过来一个。其实传杰挺怕黑的,当初分房间,他那个局促的小眼神就不住的看着我,真当我为了学习和他一个屋。”

说着,朱传武假装的哈哈笑了起来。

“晓得了!”朱传文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他可以身为大哥强行带走传武,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不是吗。

……

宫家

宫宝森收徒算是武术一行的大事儿,提前一周就张罗了起来。京城的同行重量级的人物算是都到场了,天津也有一十八家武馆选出****来宫家观礼。剩下没来的,宫宝森都写了拜帖,算是知会了一声。

现在的武林分南北,北方以少林为尊,统称一派四门,一派不必多说,四门分别是八卦门、形意门、自然门和谭腿门。

这些年在北方诸地开镖局的多是四门弟子,不过天下武功出少林,各派祖师多少和少林有些关系,这“尊”就给了少林。仅按实力来说,少林避世不出,而合并了八卦门和形意门的宫宝森,从弟子数量到个人武学境界,都可以算是当今武林一等一的。八卦形意门称得上北方的魁首倒也不为过。

宫家祠堂内,宫宝森请出了八卦门和形意门的祖师画像,摆在正中,上香三柱,当做主位。师傅的位置则是特别设立在一旁,这是规矩。请出祖师,意味着让先人看见后世的子孙兴盛,门派的源远流长。拜师的主角位置特设,这是后世主事人的谦虚,不敢和先祖并列。

宫家规矩:入门拜师磕八个,敬茶改口称师尊。

朱传武的拜师仪式在众人的观礼下就这样结束了。

往后朱传武就成了宫宝森的三弟子,往上就是大师兄马三和二师姐宫若梅了。

宫若梅年纪虽小,但整12岁那年就被宫宝森添在了家谱上。

拜师仪式结束,朱传文在宫家也就这样住了下来,一开始操办了一下朱传武读书的事宜,有着宫家的拜帖,朱传武则在京师大学堂的一个预备班里念起了书,每天白天上课,晚上会给自己加练,辛苦倒也充实。

之后,朱传文每天看鲜儿和宫若梅练练武功,无聊了出门溜溜弯,去天桥的茶馆看看。

“鲜儿,你这个运气还得学多久?”

“宫师说还得3个月!”鲜儿也改口称宫宝森为师傅,算是以示尊敬了。

“三个月啊!”朱传文想着那回去就得9月底了,但既然鲜儿已经答应了,朱传文也没说什么,偶尔一个人出门闲逛,看看百多年前的京城。

期间,他去了个叫做龙须沟的地方,可算是留下了心里阴影。

老舍先生的《龙须沟》他有印象,大体知道讲的是什么事情。

但慕名前去,没到地儿就把他熏了回来,6月的京城温度已经在渐渐变高,这龙须沟本就是京城堆放垃圾的一条臭水沟,温度升高,这气味可想而知。

那之后,朱传文再没了京城考古的心思,主要这个时间什么天、地坛、十三陵、故宫的可都没法去。

期间,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儿,北洋的新军练成了,算是给京城关注时事的老少爷们来了支兴奋剂,言出必提“袁总督”,三句不离“小站兵”,成了这段时间京城的流行风尚。

但朱传文却在《北洋官报》上看见了一则消息,这让他有了前往天津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