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鼠贵】,是冰城编辑、撰写《工人周刊》的那些有些文化程度的工人们继洛阳纸贵之后,响应朱传文号召,为适应时代新发展定制的新“成语”。毕竟时代和文化总是共同发展的……

“李管事,这是今天我的份额!”一个工人随手提溜着一个棍子,进了汉耀在冰城郊区设立的一个简易焚烧厂登记处,说白了,这里其实就是个坑,连焚烧的材料都是自带的——那根棍子。

不过细细看着棍子上,尾巴打结,系着三只大小不一的死老鼠。

“得了,给你记上了,快回去歇着吧。好不容易得了段儿休息日!”味精厂漂洗车间的李管事在本本上一划,朝着这个穿着汉耀工作服的工人说道,这是一名味精厂的初级工匠。

“麻烦了管事,冰城的耗子是真多,倒还真没费什么力气。我去中学那边的夜校看看,看看有没什么课!”工人将棍子朝着大坑中奋力一甩,拍了拍手说道。

“也好,你的确得趁着这段时间补补你的写字儿,你这技术没问题。我听说了,明年还会开办技校的招生,你铁定能上!等1年,你从技校出来,怎么着都是技术负责人,再往上一步就是我这个位置了。年景好着呢!还会越来越好,趁着年轻多学点!”李管事像是在循循善诱,又像是在谆谆教导。

年轻工人好像被提到了什么伤心事儿,倒是叹口气:“是啊,今年就怪我之前没好好认字儿,最后的工艺流程没能在试卷上体现出来,好多是没写全!哎……

看看报纸,还能前后联系着想起是什么字儿,但这一提笔,就忘了怎么写。”年轻的工人有些懊恼,似乎觉得子错失了一次什么。

“没事儿,你年纪小,有的是机会!快去吧。”李管事安慰了一声,随后让青年工人赶紧去汉耀中学那边的夜校看看。

最近,汉耀中学夜校开启了全天候的开班,在中学大礼堂,算是大课,都是些浅显易懂的流程、工艺被高级工匠们掰开了、揉碎了在黑板上讲解。

而给焚烧厂送死老鼠!这样的一幕在冰城郊区,多个以车间、工厂为级别的焚烧坑周围,不断重现着。

冰城的汉耀一系的诸多工厂停摆了,除了楚可求下属的铁器二厂开足了马力生产的生产,工人奔波着改造汉耀其他厂的电气化改革。这些平时在工厂工作,有的甚至是倒班的汉耀工人们,全都是一下子被放了出来。

可以说,最近冰城的小商贩们最是开心……这些工人的购买力可并不弱。

有人欢喜有人愁,工人们爽朗的外表下,其实一开始在接到停工的消息,还担心呢,怕不是汉耀出了什么问题吧?不过,随着工厂传来陆续改造的消息也就放下心来。随后,又开始担心起来,这个月的工钱怎么办?

这年头,没有铁饭碗,朱传文其实也在一直为工人们树立危机意识。工人们很淳朴,干活儿拿钱就是天经地义的,但是不干活拿钱?想当然觉得,就有点想的美了。

朱传文觉得危机意识很关键,主要还是体现在钱上。

广厦基金那边,工人们还得每个月还1银元,家里上学的孩子每个月也得交1银元的学费,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领着工钱的时候没觉得什么,但是一旦一个月不发就,立马就觉得捉襟见肘起来。

这些,都是得考虑的问题。

当然,这些也其实在驱动着工人,总是往夜校跑,不断给自己充电。还是学徒的往初级工匠上蹦,初级往中级上蹦,中级了的再往高级上蹦。汉耀一整套严明的工人晋升体系,在不断增强汉耀制造能力的同时,也是让工人们有着更高的收入。

还有些更有“野心”的年轻工人,技校,则是成了他们现阶段的削尖了脑袋,打算进入的地方。

原本啊,朱传文的意思,这段时间的休息,开办夜校也就得了。但是夏元璋提醒了朱传文,工人们害怕工钱被扣的顾虑,也是琢磨一下,感慨着人心淳朴的同时,想到既然如此,那么不如轰轰烈烈的搞一场灭鼠运动。

不论工人的等级,休息的工人每人上缴3只老鼠,就算是休息这段时间的工作了!

工人们从工厂出来了,冰城的老鼠遭了殃,一时间,冰城鼠贵,有点余钱不愿捉老鼠的工人更是买卖起来,间接调动了冰城所有人的积极性。

其实这活儿不难,但也堪称是全家老小齐上阵,家里的捉完了,目光自然而然就向着广大的冰城开始投放。

汉耀中学,汉耀家属院的公共设施,乃至郊区,都出现了穿着汉耀工装、冰城平民有组织,有预谋的捉老鼠,下套子的情景。

滨江城保险队驻地

朱传文在马车上看着冰城人这开春不一般的忙碌,心底里对未来冰城乃至黑省战胜未来的关东鼠疫也是有了信心。人定胜天,何况小小鼠疫。朱家粮铺、小青山也会在未来开展类似的活动,时间大概在春耕和牛羊配种之后。

“贺叔,爹去春城后,保险队这边还顺利吧?”朱传文难得推开了自己在滨江城保险队指挥楼的办公室。

这样总队长级别的办公室在保险队驻地的指挥楼有三间,朱开山、朱传文、贺老四,三人各有一间,总教导室可以说常年空着,朱传文在汉耀总部隔空办公呢。

但朱开山走了,保险队最重要的担子也算是落在了总教导这个职务的身上。现在每隔一天,朱传文都会来这里坐一会儿,看看有没有要处理的事物。

朱传文来了,贺老四也从自己的副总队长办公室走了过来,算是陪同,也算是汇报工作。

“总教导,最近也没什么事儿。单树信如今最忙,在龙江城和小青山来回跑,偶尔还得剿灭些蒙古流窜过来的马匪。林老八在三江口驻扎着,没什么事儿。朱少芳在延边府,倒也挺平稳。”

总的说,单树信在西,辐射小青山和草原,那边不太稳定,常有后世内外蒙古地区朝着小青山周边流窜过来的马匪,小青山名声在外,有的忙!

林老八居中,北边是俄国,这几年,朱传文算是沙俄扶持的民间势力,缓冲起了沙俄、清廷、日本之间的矛盾,几方都算是蜜月期,倒也和平相处着。

朱少芳在东边,毗邻朝鲜,猎人部门时常在他眼皮子底下越过图们江,和从朝鲜北部义军接触着,给这群现在由俄国暗戳戳默许,支持的势力卖些武器弹药什么的,都还算是挺好。

在黑省,目前在朝堂上,在一众“食肉者”心里,朱家充其量也就是个民间武装,清廷从就不曾重视。

当然,也只有这些在黑省的同知大人们清楚,保险队,现在到底是有多么的可怕,朱家粮铺,保险队间接的控制了多少势力。

不过今年放心了,保险队之前的纪律严明不说,朱开山做了官,成了自己人。一个个同知们都是将之前偷偷绣好的朱家大旗烧了,安心的再次躺平。

“那就行。”朱传文给贺老四倒了杯茶,两人坐到了沙发上聊了起来。“贺叔你刚从鸭山那边回来,说说那里的情况吧。”

鸭山的大体情况,朱传文是知道的:有着发现的金矿脉一条,铁矿、银矿的储量很是丰富。而这问的,自然是鸭山从3月开始,由朱帆这个汉耀运输公司总体负责的铁路修建,到底如何了?

先通路,再开始运设备、材料进入鸭山地区进行总体建设,是朱传文定下的鸭山地区大开发的两步走战略。

“总教导,朱帆那边已经开始建设了,设计图说是去年年底前就出来了,算上几个矿区的延伸,总计有着97公里。施工由他那边整体负责,需要绕开一些山,路程是长了点,但好在选的路径很是平稳,去年年底詹天佑的几个学生过来,也是给出了中肯的意见,帮了很多忙。”

“预计什么时候能完工?”

“预计得到明年了,现在人力的基本上已经招满了,足足3000多人的施工队伍,很多都是修筑过京张铁路的,这次也被招募了过来。咱给的工钱高,后续这些工人还能继续从事鸭山的基础建设和采矿。”

“这就是最快的速度了?”

“是的,总教导,没法再快了。咱这也算是搭了一次京张铁路的顺风车,要不然估计得两年多才能建设完。”

“也是,的确是比草原上修铁路要困难。”朱传文也是附和着说了一句。

朱传文也是纳了闷了,不知是利益财帛动人心还是怎样,原本京张铁路这个由中国人自己设计、建造的铁路竣工之后,按照某基建大国的性格,应该就是大范围的开始自己修建铁路才对。

但清廷终究是那个腐朽的清廷,和基建大国比起来,也就是脚指头缝里的泥,今年各大报纸的新闻上,朱传文又开始发现,频频出现了洋人银行担保贷款,修建铁路的种种新闻。

从最初1889年初,慈禧太后下发懿旨,明令海军衙门会同军机大臣妥议修建铁路事宜到如今1910年,朱传文大致估计,全国官办的铁路也就13条左右,清国商会商办的4条,剩下的都是洋人贷款给清政府修建的。

这洋人贷款修建,每年都是有着大笔的银子支付利息,可以说铁路的建设,完全成了洋人,尤其是英国人赚钱的利器,当然肯定,清廷这些官员也是借着洋人发了笔横财。

以夷制夷成了空话,挟洋自重成了必然。

“特娘的!”朱传文有些恨其不争的骂了一句,随后又想到自己倒也有点挟洋自重,摇了摇头。

“总教导,真没法再加快速度了!”贺老四还以为朱传文嫌弃这从北满支线上“T”接的铁路慢了,还是解释了一句。

“贺叔,我没说铁路的修建慢了,我是刚刚想起来清廷的所为……”当下,朱传文把刚才想到的,给贺老四学了一遍。

“哎,谁说不是呢,那些从京张铁路上下来的工人我看了,都是能吃苦汉子,也都是苦出身,本以为京张铁路修完之后他们能有个好出路呢,没想到还是和之前一样,没人管。”

“没事儿,清廷不管我们管,往后汉耀修铁路的地方也多着,朱帆那边我已经交代了,有能力的全部归他运输公司管辖,出力气的工人划拨到后续鸭山建设和几个矿场开采上来,能收拢的人都是为数不多,清廷留给我们的人才。”

“是啊,他们也是感谢着咱呢,卯着劲儿给咱修铁路,往后总算是不用过之前颠沛流离的生活了。黑省的冬天虽然冷了些,但是比起环境,人心热了,再冷的环境也不怕。”贺老四说了句挺有意思的话。

“对了贺叔,你家小子最近咋样,听说彩娥婶子怀上老二了?”朱传文打趣的问着贺老四。

贺老四黝黑,饱经风霜的脸上一下流露出了红晕,似乎在责怪自己家那位嘴快,这就已经向着鲜儿透露了出去。

“哈哈,老大皮着呢!别说我,就是乌兰图雅据说也怀上了老二。”

朱开山的这些老兄弟们没的比了,职务不好说,也没懒的比。一个个手下都是几千号使着快枪的弟兄,都算是号令一方的主儿,但这生娃,算是卷起来了。

“贺叔,你们加油,黑省的人口还是太少,等这些小子降生,我这个当哥哥的,给我这些弟弟包个分量足足的红包。”朱传文的嘴大大咧着,像极了朱开山,似乎就是喜欢听见这样积极向上的八卦。

“得嘞,总教导给了,到时候我可得收着……”贺老四也是毫不客气,“不过德忠,听说去齐鲁了?”

两人的谈话一下说到了曹德忠,此时,这位朱家粮铺的主事人,却是刚刚下火车,一同出行的还有着毛光廷。

“曹掌柜,你是第一次来旅顺吧!”毛光廷熟络的对着周围事物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他受楚可求影响,越发变的健谈起来。怎么说都是接了谷庵升的班儿,冰城与俄国商会就是他在协调,有意的培养着自己这方面的能力。

而自打接手了谷庵升的这一摊子事儿,趁着火车前往旅顺,也成了毛光廷一项事务,在这里,安田设有一个商行,需要时常联系。

“来过,那时候这里满是毛子!”曹德忠说道,说的是在俄国人占领旅顺,也就是日俄战争前的事儿。

“是啊,时过境迁,这里成了日本人当家,明明是咱自己的土地!”毛光廷也是感慨一声,俄国人、日本人接连在清国的土地上粉墨登场,也不知道啥时候轮到我们自己人。不过,想着有汉耀,一下子又信心十足了起来。

“卖报了!卖报了!朝鲜刺客安重根,今日受绞刑了!”一个报童喊着号子,从一行人的面前经过。

“娃儿,来两份儿!”毛光廷喊住一个穿着补丁的小报童,多给了几个大子儿,在冰城,这样的孩子还真是看不到了。

“谢谢这位大人!”报童看见手里多着的大子儿,急忙鞠躬感谢道,旅顺日本人多,卖报的孩子也是受了点影响。

“吃顿饱饭吧!”毛光廷接过报纸,说了一声,将报纸分给了曹德忠一份。

报纸上顶头的日期写着西历,1910年3月26日。

封面,便是安重根这个在冰城被俄国人捉住的刺客,穿着韩服的大照片,看的出来,是日本人专门拍摄的。

两人手里拿着报纸,坐上马车先是直接去了汉耀商行在旅顺的店铺,一人一边的坐在官帽椅上,喝着茶,看起来了报纸。

“曹掌柜,没想到安重根的宣判拖了这么久。”毛光廷说道。

“我也没想到,本以为日本人捉住了,立马就要处刑了。”曹德忠说道。

安重根的宣判在2月份其实下来了,但是在小柳正记这个菊机关人员的斡旋之下,安重根以编写《东洋和平论》为由,硬是拖了一个月。

不过到现在,这《东洋和平论》都没写完,日本人等不及了,便又开始执行绞刑。让小柳正记这个双面间谍有些蛋疼,第一次,小柳正记觉得日本国内的斗争也是东风压西风,西风压东风的变化着。

“前段时间,总理事那边还让我们学习这件事儿来着。”毛光廷说道。

“恩,我那儿的教导员也是组织我们讨论了。”两人的当前形势学习,倒还在朱传文的安排下出奇的一致。

两人其实都是深有感触,朱传文下发的文件上写着安重根的话:“我是战俘,应按国际公法处理……我是为东洋和平杀死伊藤的,我不怕死,所以不上诉。假如我有罪,就罪在我是个善良而弱小的韩国的国民!”

汉耀,保险队都是从弱小、积弱两个方面进行了讨论,清廷何尝不是和这些词儿有关系呢……

“曹掌柜,你明天就动身前往齐鲁?”毛光廷没再提安重根的事儿,而是着手两人的工作,问道。

……

曹德忠踏入齐鲁大地的这一刻,整个人都感觉放松了下来,忙忙碌碌的感觉很好,但是时间久了难免的会有些疲惫,今年好了,春忙时节的事儿完全丢给了朱家粮铺,也就是后勤纵队的教导员,他算是出了趟公差。

“纵队……”长字儿还没出来,曹德忠一个严厉的眼神,手下立马心领神会,转而开口说道:“掌柜的,咱先去哪儿?”

曹德忠一行5人,从旅顺上船,龙口下船。到的时候已经是3月底,4月出头。正值农忙,松嫩平原上经过了为期一个多月的水利梳理,现在是一片农忙的景象。

他们这一行人是最后一批抵达的齐鲁的,先期抵达的粮铺人员在猎人、汉耀商行的配合下,早就开展了招揽农户的工作,曹德忠前来便是开始了统一的调配。

“去莱州吧,那边今年遇上的倒春寒,眼看麦收无望了,有利于开展我们接下来的工作。”

曹德忠来齐鲁的工作是什么,领导着招揽农户呗,3艘从巴西归来的8000吨级货轮现在正在旅顺卸货,货物是可可豆、咖啡豆和还需要加工的蔗糖,这些物资更是占用了一大笔汉耀商行的流动资金,商行那边对这近2万多吨的货物很是看重。

毛光廷更是亲自来了趟旅顺,也就是为了处理些之前与南满铁路株式会社的小矛盾。浪人的事儿,在安田商会的斡旋下,可以说并不问题,甚至黑龙会在安田商会响亮的名号下也是不够看的。

不过毛光廷还是来了,朱传文对从齐鲁运人这件事情十分的看重。依靠汉耀的力量,将一个个环节打通,也是为了后期曹德忠开展工作的方便。

协调合作,便是汉耀执行力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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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了400,我记着呢,主要有点不连贯,明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