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璃抬起头望着祁离殇,眼里丝毫笑意也无,只剩下越来越明显的怒气。
听到这儿,祁离殇终于反应过来沐青璃方才铁定是听到了他和玄越说的那些话,已然笃定他隐瞒了自个儿的身份,所以才如此理直气壮的跑来质问。
“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这话我从前也说过,你再等等,等到时机成熟,我一定将关于我的是一桩桩一件件的说与你听,咱们可以击掌为誓,来日我若是反悔,随你处置。”
眼瞧着再也瞒不住,祁离殇无奈只能妥协,却依旧不肯说实话,只是温声冲着小丫头解释道。
“祁离殇,我一刻也不想再等了,我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你心里也一定藏着极大的秘密,我只不过是想知道实情而已,并不会因此离开你,离开这个家,不会背叛于你。”
见某人咬紧了牙关,死活不愿意开口,沐青璃脸上的怒意又重了一重,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祁离殇见沐青璃如此强硬坚决,心头不由又动摇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瞒你了,你且坐下听我慢慢说来。”
祁离殇皱着眉头犹豫许久,终于还是选择了妥协,沐青璃如今不仅是起了疑心,几乎已经笃定他背后藏着惊天秘密,甚至是阴谋。
他若是再想瞒下去,只会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徒生嫌隙,他被逼得无路可退,也就只能实话实说。
沐青璃见他愿意开口也没再同他计较方才的死鸭子嘴硬,乖乖的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我其实不姓祁,祁只不过是阿娘夫君的姓氏,当年他为了隐藏我的身份逃到石头庄,嫁给了自己年幼时的旧识,将我认做自己的儿子,不仅我,连离辞也是,只有兰儿是阿娘同爹亲生的。”
祁离殇转身走到桌前坐下,抬头望了沐青璃一眼,随即缓缓开口,说起了自个儿那尘封已久的身世。
说着说着眼里莫名添了一抹哀伤。
沐青璃看在眼里,心里头不由得一揪,有些不忍心再继续追问下去,可又实在好奇。
“你竟然不是阿娘的亲儿子,那你姓甚名谁?父母亲族又是何等的身份?应当不会是普通人家吧?”
沐青璃实在太想弄明白祁离殇心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更想揪出躲在背后处心积虑想要了他性命的恶人,所以只能狠下心肠,接着往下问道。
“说起来我应当姓楚,我母亲是当今皇帝唯一的皇后,当年被奸妃所害,困于大火之中,竭尽全力护住了当时尚年幼的我和还在襁褓中的离辞,自个儿却来不及逃生,惨死于烈火之中,连全尸都没留下。”
祁离殇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话里满是凄楚,眼眶甚至微微泛红。
他的亲生母亲在烈火中挣扎呼喊的模样,这些年不知道多少次出现在他梦里,逼得他不得安宁。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母后?你的意思是你是当朝皇子?”
沐青璃听着祁离殇越发低沉的声音,脸上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染上了一抹哀伤,随即却又忍不住陷入疑惑。
沐青璃的眼神从哀伤转为疑惑,又从疑惑渐渐变得惊讶,到最后只剩下满脸的不敢相信。
她虽然知道祁离殇的背景绝不简单,也猜他的根在京城,而且非富即贵,猜得最离谱的一次,也觉得他不过是京城里哪个王府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罢了。
却没想到他竟然出自皇宫,而且还是先皇后的嫡子。
若是没有那场大火,若是先皇后还活着,那他岂不是就是当今的皇太子。
“如果沐青璃是皇太子的话,那我岂不是……”
祁离殇暗暗在心头捋了一遍,怎么也不敢相信自个儿顷刻之间竟然从一个穷酸书生的妻子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妃。
“祁离殇,你……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你真的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你母亲真的是皇后?”
祁离殇的话,就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被人扔下了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炸得她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一阵恍惚,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哪怕祁离殇说起从前时脸上哀伤的神色再真实不过,沐青璃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祁离殇闻言抬眸瞥了她一眼,满眼的悲伤稍稍松动,随即涌起一丝阴沉。
“这些事我原本并不打算说与你听,是你自个儿非追着逼问,我既说出来了那便都是实话,何苦编这谎话谁你。”
祁离殇望着沐青璃,缓缓开口,眼里阴霾渐深。
他原本以为凭自己如今同沐青璃的关系,只要自己如实相告,她便会深信不疑。
却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起了疑心,越想越心寒,语气自然也就好不到哪儿去。
“再说不是你说的吗?谎言终将会被戳破,撒谎本身就是件毫无意义的事,我可没那闲情逸致逗你玩儿,也不是说出先生,编不出这样曲折悲惨的故事。”
见沐青璃抿着唇一副理亏的模样,祁离殇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反而继续皱着眉头说道,语气还越来越重。
沐青璃听到这儿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追问戳了祁离殇的心窝子,不由满心抱歉。
“对不起,方才的事儿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么问你,这世上应当没有几个人愿意拉自己爹娘的性命开玩笑,实在是对不住,我只是太过惊讶,一时不敢相信,所以才下意识……”
沐青璃垂下眼眸,低埋着头,不安地绞着手指,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足勇气给某人道歉赔不是,却依旧不敢抬头。
祁离殇见小丫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蓦的软了,“行了,你不用如此,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方才一时气急,说话有些重。”
相处这些日子,祁离殇也算是清楚沐青璃的性子,知道她绝不会故意往别人伤口上撒盐,也就原谅了她的无心之失,语气瞬间缓和了许多,回头也稍稍松动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