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明媚,树影婆娑,来往的人脚步匆匆,怀里抱著书追追打打,又急着在上课铃声响之前赶上点名。
丁砂坐在明亮又干净的落地窗前,意犹未尽的合上手里版式精美的《中馈录》,她摸了摸耳边的短发,“有机会好想尝试一下啊,可惜我不会做饭……”
把书放回书架上,丁砂看了看表,慢慢走到图书馆门口,“快到中午了,吃什么呢?”
正想着,图书馆门口一个卷发的圆脸女孩喊了她一声挥了挥手,“砂砂!走啊!去吃饭!”
丁砂抬眼看到她就笑了,“来了!”
跑了两步顿了一下,她……是谁来着?
怎么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女孩看她停下,有些不高兴的走过来挽着她往外走,“快走啊,不然一会儿小吃街又很多人,这么热的天我可不想再排队了!”
丁砂只是恍惚了一下,那股莫名其妙的错觉就消失了。
自己刚刚在想什么来着?
被拉着走,丁砂摇摇头把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抛开,扬起笑容来,“知道啦!那我们赶快去吧。”
一路上很多路过的同学都笑着和她们打招呼,女孩也热情洋溢的笑着挥手。
“去吃饭啊!小吃街那么多好吃的呢!”
“你还不去上课?你都要迟到了!今天点名诶!”
“砂砂怎么了?砂砂没事啊,你哪看出来她不高兴的?”
……
丁砂有些迟疑,她们的人缘这么好吗?
走到校门口,丁砂习惯性的往左拐,却被女孩拽住了,“砂砂?你要去那边干嘛?不是说好去小吃街吃饭吗?你怎么往那边走?”
“我们……不是去小吃街?”丁砂也一头雾水的指了指左边。
“可是小吃街在右边啊。”女孩疑惑的指了指右边,“砂砂,你是不是看书看傻了?”
丁砂愣了一下。
右边……吗?
她为什么觉得应该往左边走呢?
女孩拉着她往右走,“走啦走啦,我就说你是看书看傻了,要多出来走动走动听到没有,尤其是要多陪我出来吃饭……”
丁砂忍不住回头望着左边的路,心里突然涌上一些不舒服的感觉。
小吃街里的人很多,热热闹闹的,女孩高兴的挤进了小吃街的人群里,“哇!还好我爱吃的都没排起长队,不然我真的要气死了!”
“对了!我刚领了零花钱,砂砂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丁砂闻着空气中的香味也有些饿了,她左右看看,指了指旁边的中餐店,“要不咱们去随便点两个菜吧?”
“来小吃街怎么能吃那些!”女孩夸张的说,“当然是要吃各种小吃啊!”
丁砂啊了一声,“那……”
“小土豆吃不吃?狼牙土豆!”女孩眼尖看到路边老婆婆的土豆摊子,拉着丁砂就过去了。
“婆婆!一份糖醋麻辣味道的!”
老婆婆麻利的装了一份土豆,分量不小,丁砂拿着签子插起来咬了一口。
土豆外皮不够酥脆,内里不够绵软,调料味道太重,酱油放的太多……
丁砂吃着吃着愣了一下。
她怎么会知道……
她试探的又咬了一口,这些问题自然而然的又浮现在脑海里。
可她分明不会做饭……
“怎么了砂砂?”女孩子奇怪的晃晃她,“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啊……”
“我没事……”丁砂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明显。
“吃不吃红豆饼?”女孩指了指旁边的小车。
“吃吧。”丁砂这样说着,眼睛却看向了一边的板栗糕。
“我好像……做过板栗糕……”丁砂游移不定的说。
“开什么玩笑?砂砂你什么时候会做饭的?我们一起长大的我怎么不知道?”女孩笑着说。
“我……”丁砂看着四周的人群。
这种怪异的错位感越来越明显,丁砂看向一边的反光玻璃,上面映出一张平凡的脸。
丁砂摸摸自己的脸,她长这样吗?
好陌生……
丁砂看向身边的女孩子,她叫什么名字?
这里真的是她的大学吗?
这条街又是哪里?
她印象里的小吃街又是哪里?
鸡蛋羹……什锦砂锅……土豆丝……红焖羊肉……摇椅……婴儿床……梧桐树……
丁砂的脑子里无数的图片和记忆交织,她开始向着一开始那条左边的路狂奔……
她直觉那里有她想要的……
那里有她想知道的……
身后的人影和叫卖一瞬间所有的嘈杂都卡顿出了虚影,边界处卡出齿轮状漂浮的黑影。
世界像卡片PPT一样停止了转动,所有的人像单薄的纸片人一样,表情僵硬虚假。
丁砂气喘吁吁的跑到她觉得应该停下的位置。
是一家古香古色的小店。
牌匾挂了蜘蛛网,模糊不清,门口的位置比其他店靠里面一点,旁边一棵高大苍老的梧桐,巍峨高大,颤颤巍巍的掉着叶子。
丁砂毫不犹豫的伸手推门。
门开了。
她走进去。
里面的家具杂乱又破败,蒙着厚厚的尘土,没有任何生活痕迹。
丁砂却感觉自己好像见过它的另一种样子。
活生生的,充满人气的样子。
模糊中听到有人在说话。
“刘医生!产妇心脏骤停!”
“继续抢救!别停!”
谁在说话?
丁砂听不清楚。
声音远去,丁砂推开后门。
一片苍绿苍绿的山坡,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眉清目秀的小男孩正在埋在膝头伤心的哭泣,丁砂忍不住走过去。
“你怎么啦?”
小男孩抬起头露出一张哭花的小脸,“砂砂,你在哪啊?”
丁砂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一瞬间像是被什么捶到心脏一样瞪大了眼睛。
他……肖……
肖隽……
丁砂捂着头蹲下,脑海里不断闪现的回忆交织,她像是在看电影一样快进着看到了许许多多混乱的画面。
小男孩依然在大声的哭泣着。
“砂砂……别离开我!”
丁砂捂着心脏抬起头。
产房里,仪器上的指标数据慢慢回升,小护士惊喜的叫到,“成了!成了刘医生!”
她急忙忙的继续处理手上的工作,还不忘去看产妇的脸。
手术台上,奄奄一息的丁砂微微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