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娇听罢,眼前就浮现出昨天傍晚看见荆启山的样子。

他乘风而来,腰间横着佩刀,风吹起他的衣摆,像极了一个大侠。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她突然又觉得自己中了他的话术。

他故意只把话说一半,就是让她自己来打探情况。

毕竟自己夸自己显得虚荣,通过别人嘴里夸出来,才显得厉害。

……

“荆启山,我今天听衙门的捕快说了你昨天办案的经过。”

夜晚,李玉娇坐在床前梳头的时候说了这个事。

荆启山不由地道:“是吗?任安这个人不稳重啊,身为一个捕快,怎么可以随便说我们的办案过程呢?这都是保密的啊。”

李玉娇扑哧地笑了笑。

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男人这么鸡贼呢,又当又立的。

“我又没说是任安说的,你怎么知道是任安说的?”

荆启山一副无奈的样子,“唉,不是他还有谁?”

“你无非就是想让我夸你。”李玉娇笑道。

“那你使劲夸我。”荆启山不禁从身后把她搂了过来。

一搂,她浑身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李玉娇不由地挣扎开来,再道:“荆启山,我在跟你说正事呢。”

“夸我是正事?那你多夸夸。”

李玉娇认真地道:“我觉得你这案子办得极是正义,真正地惩罚了恶霸,保护了弱小,我希望……希望你以后也能一直秉持初心,当一个人民的好公仆,正直,仗义,顶天立地。”

荆启山顿了顿,然后疑惑地问:“你喜欢这样的?”

李玉娇郑重地点了点头:“是啊,我喜欢这样的。”

只要有机会,她就要把他拉到正道上来,避免他将来走上不归路。

荆启山问:“那如果我成为这样的人了,你该当如何?”

“我?”李玉娇咬咬牙:“我自然是当你的好妻子,在背后辅助你啊!”

荆启山自嘲地笑了笑。

这女人明明不是非常喜欢他,还非要自我牺牲,把感情拿来当交易。

他也不轻薄她了,只笑着问:“你经常强调让我做个好人,莫非在你眼里,我将来能成为坏人不成?”

李玉娇怔了怔。

随后就用非常自然的语气道:“你本来就是一个好人,怎么可能成为坏人呢?我跟你说的那些,不过是家人之间的嘱咐,就像我也经常鼓励春哥,让他好好读书,将来能当一个对社稷有用的人。”

荆启山又笑了笑。

确实是他想多了。

……

衙门规定,每日清晨都要练功,由捕头监督。

今天的强度很大,先是绕城跑了一圈,然后就是扎马步,练棍练刀法等。

练完之后,所有人的衣服都能拧出水来了。

然而,荆启山却独独留下了吴兴安。

“吴副捕头,你今日的训练强度不够,留下来再练两刻钟,其余人可以去办案了。”

众捕快都惊讶了一下。

其他人都去办案,唯独留下吴兴安,这不是明显的针对吗?

吴兴安也不服气,他本身已经练得全身是汗了,却还要加练。

趁现在所有人都在,他便委屈地道:“荆头,是不是因为前天找牛那事我没有帮你?我说过了,那几个人是我的义兄,我也拿他们没办法,毕竟得罪了他们,他们要报复我的哥嫂侄儿啊。”

吴兴安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委屈,就可以惹人同情,荆启山碍于面子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荆启山却是冷笑了一下:“你别觉得是我仗着职位比你大一级,就给你穿小鞋。

通过找牛这事,就说明了你做事态度有问题,身为衙门捕头,领着上头的俸禄,却包庇罪犯,欺压弱小,甚至还阻扰我们办案。

这就说明你这个人就是菜,练功菜,办案还菜,让你加练只是小小的惩罚,若是再有下回,那就不是加练这么简单了,我会参到县令大人那里,让你降为捕快!”

吴兴安早就领教过荆启山的手段,他不敢再说话,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练。

荆启山就又对其他人道:“其他人也听着,我们捕快地位虽然低下,但我们是给衙门做事的,给衙门做事就是给百姓做事,希望你们以后也能一直秉持初心,当一个人民的好公仆,正直,仗义,顶天立地!”

说完这话,荆启山自己都不由地笑了笑。

他会是这样的人吗?

……

晌午。

吴兴安和一个平日里爱巴结他的小捕快一起进了一家茶楼。

茶还没有上来,吴兴安就愤怒地把茶碗一砸,“好他个荆启山,我好歹之前也是捕头,现在是副捕头,他倒好,一上位就针对我,也不想想这些年来我给衙门办了多少案子,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小捕快赶紧安慰他:“吴哥息怒啊,荆启山那人不讲情义,自以为自己是秉公办案,实则粗鄙鲁莽,什么人们的好公仆,就一臭当差的,还公仆呢。”

茶上来了,吴兴安给自己倒满,再道:“他也就能惩罚惩罚兴义村那些村痞,要是真正遇到了城中的权贵,说不定他连个屁都不敢放的!”

小捕快道:“没错,没错!”

荆启山只是把前县尉拉下马,也惩罚了虎头帮了而已。

这点功劳又算什么呢?

还不如仗着有这捕快工作,先捞一笔。

吃完茶和点心,吴兴安叫来小二,“老规矩,今天赊账。”

小二满脸笑容:“知道了官爷。”

可一转过身,店小二的脸顿时拧成了包子上面的褶皱,“又赊账,我呸!”

……

吴兴安还没有走出茶楼,就被人叫住了。

“吴捕头,别来无恙啊。”

吴兴安抬起头来,只见李玉蛾正站在阁楼的栏杆上看他。

吴兴安之所以认得李玉蛾,是因为当初李玉蛾和李员外过来诬告李玉娇在店里投毒,让他去抓人。

当时吴兴安还收了李员外三两银子的好处费。

“你叫我何事?”吴兴安问。

李玉蛾笑了笑:“你上来就知道了,我和你聊聊关于新上任的荆捕头的事。”

吴兴安顿了顿。

荆启山?

李玉蛾是荆启山夫妇的死对头,若是能有法子对付他们,那也是极好的。

他让小捕快先走,然后自己走上阁楼。

……

“吴捕头,你坐呀。”李玉蛾热情地招待着吴兴安。

吴兴安便坐下了。

李玉蛾又将点心推过来给吴兴安一些。

“你叫我过来,到底所为何事?”吴兴安没有耐心了。

李玉蛾笑道:“你刚刚和那小捕快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你讨厌荆启山,厌恶荆启山!”

“与你何干?”

“我有办法对付他。”

“你?你对付他的次数还少吗?有哪一次成功了?”吴兴安不屑地道。

李玉蛾胸有成竹地道:“这次不一样,这次我有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