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家大嫂?大伯母?

温萍?

沐文昌的大儿媳?

“是周叔家的亲戚么?哎哟, 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这也没什么准备,要不您先进来坐, 我去买点儿菜。”鹿仁佳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惊讶与错愕,赶紧的掏口袋摘围裙。

嘴里还不忘继续嘟囔:“这周叔也真是的, 老家来人也不知道提前告诉我一声, 您看这事儿闹的。”

“周叔?什么周叔?”温萍错愕。

“欸?你不是周叔家的亲戚么?这, 你不是说是我婆婆的大嫂……”说到最后, 鹿仁佳的声音渐渐变小,脸色更是僵住:“你不会是沐家的人吧。”

温萍见她变了脸色,心下不由一个咯噔。

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啊, 你们还有脸来?”

鹿仁佳顿时眼睛一瞪, 手叉着腰就不客气的骂了起来:“你们沐家真是一窝子黑心烂肺的,当年把我婆婆还有我男人欺负成什么样了?你还有脸上门?还好意思自称大伯母和大嫂?真是不要脸。”

鹿仁佳随手抄起旁边的扁担:“你给我滚, 我家里不欢迎沐家人。”

说着就扬起来朝着温萍砸过去。

温萍见势不好,赶紧回头就跑, 躲避着那扁担。

鹿仁佳追着打,她就狼狈的逃窜着。

鹿仁佳还不客气,继续一边打一边骂道:“要不是怕丢姚家人,我真想挂个牌子, 把你们沐家做的那些恶心事广而告之。”

“既然十几年都没来往了,现在登门做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看你们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咋滴,也想叫我男人跟我离婚, 娶你家那个死了男人的婆娘呗, 我就奇了怪了。”一扁担砸到了温萍旁边的墙上。

温萍跑的顿时更快了。

鹿仁佳追到巷子口, 一副追累了的模样,扶着墙大声嚷嚷:“我就奇了怪了,你家儿媳妇是没人要了么?非赖着我家的男人,好歹烈士家属了,能不能要点儿脸。”

“到底是你们当婆婆的想要包办婚姻,还是烈士家属自己想要破坏别人神圣的婚姻,怎么的,把国家法律当放屁啊,把公安局开的结婚证当废纸呗?”

“要点儿脸吧,惹急了我,我就去找革委会,找妇联告你们去。”

鹿仁佳还不知道沐家人找上门来是为了要她养孩子,只以为这邹氏为老不尊,想叫小孙子离婚娶沐爱军的老婆,虽然知道沐戈壁不会妥协,但是这种自己的东西被觊觎的感觉,还是让她很不爽。

当然,她如今举个扁担追着跑几步就跑不动的‘柔弱’模样是演的。

毕竟,她可不想一下子把温萍给吓死了。

到时候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把邹氏给招过来就不好了,毕竟邹氏年纪大了,到时候往地上一躺,讹诈她们,赖上他们就不好了。

温萍浑身哆嗦地跑到了马路地面,见鹿仁佳没有追过来,才松了口气,背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一直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才踉跄着起身,缓缓的离开了巷子。

而鹿仁佳则盯着温萍的身影,莫名觉得这个女人有些违和。

她骂的那么畅快,但凡心气儿有点儿高的,不说跟她对着骂吧,至少也会吱一声,可这人愣是从巷子里跑到巷子口,最后直奔马路对面,都没开过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哑巴呢。

不过呢……她也知道,对方是不可能死心的。

沐胡杨和王敏才结婚多久啊,人家都能从滇省赶到河东县来,那可是三天三夜的火车啊,这老太太年纪瞧着比田雪还大些,哪来那么好的精力。

温萍走了,鹿仁佳收起扁担往家走,路上遇到几个邻居老太太,她们这会儿也从屋里出来了,一个个手里端着个篓子,一副出来择菜的模样。

可看那表情就知道,都是来吃瓜的。

“佳佳啊,刚刚那是谁啊,瞧把你气的。”

“是啊,你这丫头性子多好啊,还是头一回见你生这么大的气呢。”

鹿仁佳立刻扯唇笑了起来:“哎哟,可不就叫人生气嘛,你说说看,大伯子在部队都已经结过婚了,新娘子你们也见过,就是过年来家里的王敏,那多好的姑娘啊,她大哥还是部队的军医呢,这事儿我们家也没瞒着谁,整条街都知道的,你们说对吧。”

“对对对。”是有这么一个人呢。

虽然早前老姚和田雪不承认,但大家伙儿也理解,毕竟没领证呢。

“结果呢,这家自己相中了我家大伯哥,非要把家里的姑娘嫁过来,那姑娘呢,还不错,是个烈士家属,但咱也是遵纪守法的人,总不能耽搁人家姑娘吧,结果那媒人不死心,这不,今天给我打出去了。”

“就该打!”

“这些保媒拉纤的就指望着那点儿媒人礼,真是廉耻都没有了。”

这群经受过旧社会拷打的老太太立刻义愤填膺了起来,纷纷赞叹起了鹿仁佳。

鹿仁佳很满意眼前这景象,日后哪怕家里吵起来,也不至于这群老太太胡说八道,相信就算革委会来了,温萍也不敢说自己为了嫁儿媳妇而指望人家离婚吧,恐怕到时候宁可自己被当成黑心媒婆吧。

本以为温萍这一去,最起码得蛰伏两天。

却没想到,到了下午五点左右,田雪黑着一张脸,带着温萍回来了。

鹿仁佳一看,顿时眼睛一瞪,手就往扁担上摸。

温萍一看她的动作,吓得连忙后退两步,整个人都有些瑟缩。

田雪立刻喊道:“佳佳,你先别冲动。”

“妈,你怎么什么人都带回来啊,真是……”鹿仁佳一跺脚,将扁担撇到旁边去,脸上满是不满的神色,看向温萍的眼神里都充满了不悦:“难不成你也想要我跟戈壁离婚,换个儿媳妇啊。”

“别胡说八道啊。”

田雪立刻轻斥:“我这辈子就认你跟小敏两个儿媳妇,哪怕以后那俩臭小子有了外心,我都向着你们,更何况那俩臭小子也没那胆子,你啊,被冲动,有些事儿又不是吵吵嚷嚷能解决的。”

这话不仅是说给鹿仁佳听的,更是说给温萍听的。

虽然不知道事实情况,但就鹿仁佳刚刚那一句话,田雪就已经能猜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这些事,她曾经是经历过的。

田雪虽然还在笑,但眼神是冷的。

“快进来坐吧,家里乱,别见怪。”田雪依旧热情的招呼温萍。

温萍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田雪的态度这么好,所以有些踌躇的走进来。

田雪一路领着她穿过大院子,从二门直接进入了正房,而温萍也在这一路之间,打量着整个院子,心下不由感叹,当初婆婆将田雪给赶走,惹得公爹大怒,导致她们婆媳俩一起被赶回了老家,她亲手带大的孩子也无法面对她们,小小年纪就应征入伍,老家的房子当年被公公上交,她们回去后村子也只给批了一块宅基地,公爹只给建了房子围了围墙,其它的一切都是她们婆媳俩自己置办的。

只以为田雪当初死了男人,还有个病孩子,日子过的一定很苦。

可现在看来,苦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温萍心下酸涩,长长的吸了口气,缓缓的吐出。

“喝口水吧。”田雪给温萍倒了杯茶:“说起来,我俩也十多年没见过面了,所以也不知道你现在过的怎么样,你还伺候着老太太呢?”

温萍嘴角僵硬的扬了扬:“嗯……妈她……她离不开我,所以一直是我一直都在照顾她。”

“哎,那老太太可熬人,你这些年也是辛苦了。”田雪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劝说道:“不过你估计好点儿,到底从小是她养大的,她也一向把你当亲姑娘一样看待,不像我,当年可没得她一点儿好脸,每次回去,跟见到仇人似的,也是我们家沐烽命苦,没摊到个好妈。”

当年所遭受的屈辱,无论过去多少年,回想起来都是恨的。

“妈也是……”

温萍想给邹氏辩解一下,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那些年,田雪过的有多狼狈,她就过的有多舒服,因为沐根锁死了,她留在家里带孩子没有再嫁,邹氏不会对她说什么,便把所有的矛头都对着田雪。

说到底,当年那段家庭生活中,她是既得利益者。

所以她没资格说邹氏好话。

“你来的意思呢,我也知道了。”

田雪虽然不知全貌,但邹氏那点儿小把戏,她真是脚底板都能猜的出来:“不过这事情吧,我觉得不靠谱,且不说我两个儿子都结婚了,就说这对爱军的妻子,是不是也不太公平?”

“不不不,你误会了。”

温萍连忙不停地摇手:“我没想叫骄骄嫁给胡杨戈壁兄弟俩。”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手落在衣摆处不自觉的搓了搓衣摆:“就算我愿意,妈愿意,骄骄也不会愿意的,她……她已经回娘家相亲准备再嫁了,我,我很支持她的决定。”

温萍的声音有些温吞,语气带着不自知的憧憬。

“她年纪轻,人也长得好,工作也好,爱军去世的时候,孩子还在肚子里,才五个月,说实在的,就算她去落了胎,也无可厚非,毕竟爱军没了,一个寡妇带大一个孩子,多艰辛我俩都清楚,可人家没有,不仅没有落胎,还好好的将孩子生下来,一直喂养到了断奶,这才回家重新相亲结婚,她已经很对的起我家爱军了。”

“那胡杨那边怎么回事?”

田雪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眉头紧蹙:“我家胡杨早就说好了,等年底休假回来,好好的跟小敏办一场,结果你跑那去一掺和,吓得他们赶紧领证,你说你儿媳妇又不同意,这不是瞎胡闹么?”

温萍听到这里,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她捂着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我实话跟你说吧,弟妹,妈要死了,她都病的起不来床了。”

“所以呢?”

田雪不为所动:“老太太起不来床还不忘折腾我的孩子?”

“她说死前就想看见兜兜有爹妈疼,她信不过骄骄,也信不过我,非得逼着我去找胡杨,想叫胡杨娶了骄骄,可胡杨已经结婚了,又逼着我来找戈壁……”

“你蠢么?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田雪,我不像你,我没有家的,我除了听她的,我没有别的办法。”

温萍转身伏在桌面上嚎啕大哭起来。

“田雪,你有闹的底气,我没有,所以我得听话。”

“那能怪谁呢?”

田雪叹气:“当初,老爷子问过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嫁给沐根锁,你说你愿意,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你自己拍拍良心,当初选沐根锁,真的不是因为你不愿意离开沐家么?”

所以何必说的自己好像很可怜呢?

路都是自己选的。

“当初你说你不愿意嫁,我相信老爷子不会逼你,甚至把你当亲闺女似的嫁出去,以后还能有来有往,你非得留下来掺和沐家这一摊子烂事。”

温萍猛地抬头:“你懂什么,你男人学习优秀,人品又好,可你知道老爷子给我选的是什么人么?我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那怪我么?”

田雪不耐烦了:“那只能怪你自己,你自己听老太太的话,觉得没必要上学,没必要读书,老爷子给你找工作你也不愿去干,只愿意在家里伺候老太太,所以你才配不上更好的。”

温萍脸色霎时间惨白。

是啊。

她知道自己错了。

她错就错在,以为邹氏真的是为她好,所以听邹氏的话,为了成为沐文昌喜爱的女儿,拼了命的约束自己,导致到了结婚的年纪,那些优秀的男同志跟她谈理想谈报复,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听从邹氏的安排,和沐根锁结婚,维持着她想象的体面生活。

后来的几十年,她越想越觉得,一切都是邹氏的阴谋。

可已经晚了。

她的性子,能力,都已经长成了,已经没有进步的空间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了留下,过的有多辛苦。”

温萍抽噎地说道。

“再苦能有我苦么?当初戈壁病的在**躺了三年,多少次路过鬼门关,都被硬生生的拽回来了,所以别诉苦了,在我这没意义,你既然说你儿媳妇不同意嫁过来,那你这一趟趟的找,是为了什么?”

“妈说,想将孩子给戈壁他们夫妻俩养。”

沐胡杨和王敏的身体都是健康的,以后肯定会有自己的孩子,邹氏舍不得自己的宝贝重孙有几个不同父同母的弟妹,所以把心思打到沐戈壁身上。

她觉得沐戈壁身体那么虚弱,就算有孩子,也顶天了生一个,再多就养不起了。

“那不成啊,我不同意。”鹿仁佳的声音从外头响起来。

只见她双手环胸地走进门来:“我只养我自己的孩子,要是给别人养娃,等我死了再说。”

鹿仁佳一屁股坐在田雪身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灌下去,才继续说道:“这位……大伯母,您也别急着哭,也别急着诉苦,咱们来捋一捋。”

鹿仁佳伸出手,先别起一个手指:“你小时候就被戈壁他爷爷收养,算是战争遗孤,日子过的应该不算差,而且戈壁他爷爷应该也没阻止你读书吧,那时候大学还没取缔呢,你要是好好学,妥妥的大学生。”

“再说结婚,你嫌弃他爷爷给你找的对象差,所以才嫁给了沐大伯,可你有什么可委屈的呢?难道不是因为沐大伯是你能选择的范围内最好的对象么?”

“好了,沐大伯身体差,你怀孩子的时候死了,可这有什么好意外的呢?这不是一早就能预料到的事么?”

“您先别急着说话。”

鹿仁佳阻止温萍蠢蠢欲动的话头,又别起第二根手指:“你给沐大伯生了个儿子,给大房留了一条根,这时候你完全可以再婚,甚至可以将你儿子带到婆家去生活,那家看在老爷子的面上,也不至于苛待,可你依旧选择留在了沐家。”

“这里面到底多少是老太太作祟,多少是你自己的选择,这个不用我多说吧,你自己心里清楚。”

“别说什么你没办法,老爷子是老革命,战争结束后,他没抛弃原配,我很佩服他,当然,我也不是说他好,毕竟他陪抛弃原配也不代表他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但是足以证明一点,他是个很有思想的人。”

“他既没有随大流的换掉妻子,自然也不会强迫儿媳留在家里,所以但凡你开口说要改嫁,我相信老爷子会帮忙压下老太太。”

“当年我婆婆带着公爹骨灰,和病的要死的沐戈壁求上门,我也不信你不知道,你帮忙是情分,不帮忙是本分,那既然如此,也就别怪我们现在不愿意帮忙。”

“人缘都是自己修的,不是开口血脉亲人就自动有的。”

鹿仁佳的声音很冷静,语速却很快,这一桩桩一件件摆出来,就仿佛将她掩藏了多年的,腐烂的内心给扒出来摊在太阳下面暴晒,叫温萍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鹿仁佳犹不满足,继续说道。

“你既然当初选择了冷眼旁观,那么一切后果罪孽,都该由你自己承担,而且……如果我没记错,当初你帮着老太太赶我婆婆离开的时候。”

“你儿子沐爱军还没死吧。”

鹿仁佳句句都很尖锐,扎进温萍的心窝里。

“我也不为难你,我知道你的难处,你在家里没有发言权,就像个提线木偶,一辈子没能逃出老太太的掌控,但是,她都病的起不来床了,你有什么好怕的,且不说我不愿意养旁人的孩子,就算我愿意养,你就真的放心么?”

“而且,你儿媳妇知道你要把孩子送人么?”

最后这一句,才是最叫温萍不知该怎么回答的。

她只是跟随着邹氏的指示来做,她压根就没想过儿媳妇会不答应,她只是下意识的将儿媳妇看成了和她自己一样的人,可这会儿被这么一提醒,顿时打了个冷颤。

“大伯母啊,你就是活的太没有自我了。”

当然,也活的太自私。

“你看你,年纪也不算大,长得也年轻,老太太又快没了,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你看我婆婆,把大哥和戈壁忙结婚了,就找了个老伴儿,两个人日子过的别提多潇洒,你的条件也不差,难不成还比不过我婆婆?”

鹿仁佳开始给温萍洗脑。

“你这么听老太太的话,那等老太太没了呢?你日子该怎么过?”

“哎,老太太一没了,家里也空了,到时候老爷子孤家寡人的,总得再找个老伴儿,你伺候老太太心甘情愿,那是亲婆婆,可要是再来个老太太呢?”

温萍直接愣住了。

这个问题她当然想过,但她也只觉得,邹氏死了她就有机会回京城了,到时候她就不用留在村里,可以再次住回军区大院,回到以前的生活圈子。

她有无数个对未来的设想。

唯独没想过,沐文昌可能会再婚。

别说沐文昌年纪大了,可年纪再大,身份地位也在哪儿呢,有的是俏生生的小老太太愿意一起过日子,而她呢?她该怎么办呢?

这么一想,温萍只觉得更慌了。

难道她真的要这么伏低做小一辈子么?

温萍失魂落魄的走了。

一顿输出后的鹿仁佳心满意足,倒是旁边的田雪看看温萍远去的背影,又转头看看旁边一脸坏笑的鹿仁佳,不由问道:“你这是打算撺掇温萍干什么?”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鹿仁佳瞪大眼睛,满脸写满了无辜。

“我只是希望大伯母幸福而已。”

她一本正经地点头:“您瞧,邹氏死了,老太爷就成了鳏夫,恰好大伯母又是个寡妇,中间还夹着个孩子,啧啧啧,这孤男寡女,哪怕差了辈分,可架不住闲言碎语啊。”

到时候……

“到时候要么如我说的,老爷子再找,要么……恐怕老爷子会做主给嫁出去。”

到那时候,命运可就由不得她自己了。

倒不如提前提点一下,说不定,还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遇到自己想要的人。

田雪叹了口气,心情复杂极了。

她想说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心思恶毒的人,可想想邹氏,却又觉得,或许这世上还是恶人多,谁知道那表面和和气气,暗地里都是什么心思。

知人知面不知心。

“到时候她有了自己的家庭,那孩子是给儿媳妇养,还是她亲自养,就随便她了。”

反正她不养。

作者有话说:

温萍是一个可怜的,思想被束缚的人,本性还有点小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