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妮妮不想下乡。

不, 该说郑家的姑娘都不想下乡。

郑晴晴为了不下乡,甚至松口愿意相亲结婚,奈何她自己控制不了情绪, 搞砸了婚事,郑婷婷倒是有亲生舅舅帮忙, 找了个文工团的考核机会, 至于能不能考上, 得看她自己的造化, 郑妮妮起初还觉得自己很幸运,如果必须要下乡的话,她还有舅家这一条退路。

可自从前两天她听文秀说, 说那个从未谋面过的姐姐居然嫁进了城里, 夫家的家境居然还很好后,她就不满足了。

凭什么一个乡下丫头能嫁到县城来, 而她一个土生土长的城里人,就非得下乡去土里刨食呢?

所以她必须要留在城里。

而想要留在城里的方法有两个。

一个是嫁人, 但她才十七岁,还是领不了结婚证的年纪,再加上个子矮,长了一张娃娃脸, 清秀有余,艳丽不足, 郑晴晴那样的明艳, 林红兵都能说不要就不要,更何况她呢?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么就只剩下工作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现在各大工厂的工人基本已经足够, 能进去的多数是家里的长辈退休, 将工作留给家里的晚辈, 爸爸郑国华是家里的顶梁柱,郑婷婷一天到晚阴沉沉的,考核机会也是她亲舅舅给的,她也不能伸手,那么,她唯一仅剩的机会,就是文秀纺织厂的工作了。

可问题是,文秀会愿意现在退下么?

当然是不愿意的。

文秀纵然疼爱女儿,可和郑长俊这个儿子还是不能相比的。

所以她必须要想办法才行。

想到这里,郑妮妮的笑容愈发纯然,她端着菜回到了桌上,有鱼有肉,还有一篓子白面馒头,显然,这次是放了血的,只见她招呼大家:“快吃吧,下午还要上班呢。”

“妮妮,这也太丰盛了。”最年长的女工有点心疼今天的花销。

“没事,这些都是我自己攒的钱和票,毕竟我就快要下乡了,也是机会难得,而且买都买了,大家可不要再推辞了。”

大家伙儿看着郑妮妮笑意盈盈的脸,心里愈发的不好受。

这么好的闺女,不留在身边,非逼着下乡,这文秀到底是怎么想的?

儿子虽然重要,但年纪不还小么?

完全可以先把工作传给郑妮妮,等年纪到了再给郑妮妮找个婆家,到时候让郑妮妮把工作还给儿子,那样不就两个孩子都不用下乡了么?

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好。

大家伙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帮忙出谋划策。

郑妮妮脸上的笑容则是越来越牵强,最后干脆垂着头,脆弱又苍白的笑着:“不了,我还是下乡吧。”

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模样。

她这幅做派,反倒惹得那些女工们各个义愤填膺了起来。

沐戈壁和小胡吃完了饭,率先离开了国营饭店。

两个人推着自行车,漫步在街道边。

小胡感叹道:“刚刚那姑娘可真可怜,瞧着年纪也不大,都要下乡了,那些人的提议多好啊。”

“你真没看出来?”沐戈壁一脸诧异的看着小胡。

“看出来什么?”小胡疑惑的看向他。

沐戈壁:“……”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身边居然还有这么纯良的生物。

“那丫头口口声声说要下乡,结果你没听见那群女工都在为她打抱不平么?”而且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文秀为了儿子,而放弃她这个女儿的意思。

“可她确实很可怜啊。”

沐戈壁眼神更怪异了。

最终抬手拍拍小胡的肩膀:“你结婚以后,要记得离别的女人远一点。”

“这是过来之人的忠告么?”小胡神情一瞬间认真。

不,只是单纯的怕你被骗而已。

但面上却很严肃的点点头:“要是不想家宅不宁的话,你还是注意点分寸吧。”别以后闹出桃色新闻来。

毕竟‘怜惜’这种情绪,是最容易变质的。

上辈子见多了带毒的小白花。

沐戈壁还是觉得自己更喜欢鹿仁佳这种霸王花。

至于自己那个疑似恋爱脑的亲哥,要是他还敢跟郑妮妮那个小白花搅和到一起,他就……他就叫鹿仁佳这个霸王花把他腿给打断了!

另一边,郑妮妮吃完午饭继续上班。

到了下班时间,她先去供销社里买了一包饼干才回了家。

郑晴晴下乡了。

郑家的气氛冷的几乎要成冰。

周兰自从送走了郑晴晴,就再没回过家,甚至连小女儿都一并带回了娘家,郑家两兄弟白天要上班,郑长俊要上学,郑妮妮又顶了文秀的班,所以家里只剩下郑婷婷和文秀两个人。

只要家里的人一走,文秀就往凳子上一坐,手里端着瓜子盆,指挥着郑婷婷:“去把院子扫一下。”

“去,给妮妮**的被子拆洗了。”

“长俊的衣服坏了,你去给补一下。”

“给我倒杯水。”

郑婷婷被支使的团团转,从早上忙到下午,一直到郑家兄弟回来,文秀才会起身。

她光支使郑婷婷还不够,她还不停的唠叨。

“你瞧瞧你这样,也好意思去考文工团,你是会唱歌啊,还是会跳舞啊,可别丢人了,还是赶紧下乡去吧。”

“你以为你舅舅给你找考核名额是真心的?但凡他为你着想,就该把你亲妈的服装厂工作还给你,你去踩踩缝纫机还行。”

“我说你,一天到晚屁都不放一个,当初叫你把名额给晴晴,你非死犟着不给,现在晴晴下乡了,你就等着吧,看你大伯娘容不容得下你。”

“个子那么矮,屁股那么大,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

郑妮妮进家门的时候,正好听见文秀在埋汰郑婷婷的身材。

尤其听到那声‘个子那么矮’,郑妮妮不悦的蹙了蹙眉,开口打断:“妈,你小声点儿,隔壁听见又要嚼舌头了。”

当年她小的时候,郑国华就有一次因为文秀打郑婷婷发了火,当时也是邻居听见郑婷婷的哭声告了状。

“你又买了什么?”

文秀没反驳,而是看着郑妮妮手里提的纸包问道:“这才一个月工资,你也不要大手大脚的。”

“给长俊买的饼干。”

郑妮妮将纸包递给文秀:“昨天晚上缠了我半宿,就要吃这饼干,还说从同学那儿吃了一种豆渣饼干,特别好吃,我去供销社问了,说是没有的卖,也不知道那家从哪里买的。”

“估计是旁的地方寄过来的。”

郑长俊读的小学是机械厂附属小学,里面的学生父母多数都是机械厂的工人。

机械厂是河东县的支柱厂子,里面不仅工资高,工人的家庭成分也都很不错,当初可废了不少劲求郑国强,才把郑长俊送进去读书的。

“等找到你大姐了,问她有没有办法买到。”

提起那个没见过面的大姐。

郑妮妮眼睛转了转,走到文秀身后,轻轻的为她捏肩膀:“妈,你说找到大姐后,她能帮我找工作么?”

要知道,文秀可是抛弃了她二十年啊。

她扪心自问,要是她妈抛弃了她二十年,她肯定恨之入骨。

“肯定能。”文秀却很自信,也很笃定:“我可是她亲妈!”

她抬手拍拍郑妮妮的手背:“你放心,她就算恨我,我也能把她哄回来。”

这一点郑妮妮还是相信的。

这些年,她爸和她大伯就被哄得团团转,当年他爸多疼郑婷婷啊,现在呢?还不是嫌弃郑婷婷一天到晚阴沉沉的。

郑妮妮放心了,抬头招呼郑婷婷:“姐,我买了饼干,你过来吃啊。”

拿着扫帚的郑婷婷慢悠悠地直起身子:“不用。”

“吃什么吃,她那么胖,还吃,再吃怎么嫁的出去,你也别烂好心,人家有舅舅呢。”说着,文秀起身将纸包送回房间的柜子里,还用锁给锁上。

郑妮妮对着郑婷婷不好意思的笑笑:“下次我再给姐你买。”

郑婷婷充耳不闻,继续低头扫地。

这样的场面她经历过太多次,总归她怎么做都逃脱不了一顿骂。

***

沐戈壁回了家。

鹿仁佳正蹲在榨浆机旁边,怀里抱着本子和笔聚精会神的研究着什么,时不时的起身放下纸笔,扒拉着机器看一眼,再回头蹲在地上写写画画。

沐戈壁看见这样的场面,也不急着过去了。

他干脆站着,远远的看着。

上辈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小仓管是有本事的,那是他第一次为了过冬资源去找杨傲天,他可以和杨傲天针锋相对,可基地的普通人却不能因为他的个人恩怨而受苦,所以他还是低下头,去找杨傲天。

杨傲天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傲气十足。

看似彬彬有礼的外交辞令,却亲自带着他参观了整个基地,话里话外的倨傲,让他忍得十分辛苦。

也就是在参观的时候,他遇到了小仓管。

吃到了小仓管亲自烤的小饼干。

看着小仓管介绍起那个烤炉时亮晶晶的眼睛,他就知道,这又是一个被杨傲天的表象给欺骗了的可怜人,尤其当他看见小仓管桌面上那些奇怪的零件和设计图时。

他知道自己发现了杨傲天的秘密。

他想将小仓管偷出来。

奈何杨傲天篱笆墙扎的紧,他在外头行动了好几次,小仓管连察觉都没察觉到,没想到啊,终究小仓管还是被他偷出来了。

“傻站着做什么?”鹿仁佳一回头就看见沐戈壁站在门口笑的像个傻子。

“没什么,只是不忍心打扰你。”

沐戈壁赶紧进去,接过鹿仁佳手里的本子,熟练的将里面写错的单位给改过来,然后用笔在上面划了几道线:“这里你看看,我感觉有点问题。”

鹿仁佳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拿起笔开始验算,算了一会儿又去拆机器。

沐戈壁没说话,而是静静的站在一旁。

他的手还要绣花,所以一般这种动手的活儿他不能干,不然手容易糙,鹿仁佳是真心喜欢这些机械,从上辈子开始。

天气越来越冷。

鹿仁佳却仿佛成了一个小火炉,大棉袄穿在身上,忙活一个早上就能出一脑门子的汗,最后干脆不穿了,只穿个薄棉袄就开工,反倒是沐戈壁,冷的几乎不能动针。

不过幸好他手里的这套献礼图已经绣完了,不然估计得开夜工。

鹿仁佳去医院后勤找了几个用过的小盐水瓶,回来后灌了热水给沐戈壁揣兜里暖身子,奈何瓶子小冷的快,哪怕沐戈壁换的勤,最后脚后跟还是生了冻疮。

“海市那边出现了一种新型的手炉,咱们办公室已经有人用上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田雪提了一嘴,她在供销社上班,有什么新鲜东西,总是她们先用上:“我已经托人帮我带了,里面塞一个煤球,就能暖一整天。”

“什么样的?”鹿仁佳来了兴趣。

“奇怪的很,那煤球塞进去,棉花也不会烧起来。”田雪也觉得那手炉很神奇。

“那明天我去接妈下班,顺便看一眼。”

鹿仁佳立即说道。

“行。”田雪点头。

第二天到了傍晚,鹿仁佳就去供销社办公室接人去了,她一到门口,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就起哄了:“田姐,你儿媳妇来接你下班了。”

“好福气啊,田大姐,这么多年了,儿媳妇来接下班的,你还是头一个呢。”

鹿仁佳每次过来都要听一耳朵这样的调侃,早就习惯了。

“张主任,王主任,刘主任。”她憨笑着跟几个主任打招呼。

田雪早就习惯儿媳妇出门必会装憨厚的模样,立即抬头朝着门口的张主任喊道:“老张,把你的手炉给我儿媳妇看一眼,她昨天晚上就好奇了。”

“你也真是,看看看。”

张主任把手炉递给田雪。

田雪转手把手炉递给鹿仁佳,青色的罩布拆掉后,露出里面红色的铁皮壳子,扒开卡扣,壳子就一分为二,里面两边都铺着厚厚的‘棉花’,中间有一个燃烧了一半的煤球。

看来重点就在这‘棉花’上面了。

鹿仁佳捏着‘棉花’搓了搓。

不是‘棉花’,而是另一种东西,如果她没摸错的话,应该是石棉才对。

这东西在上辈子被证实是致癌物,但现在却还是很重要的物资,算是保温材料的一种,甚至还用于纺布。

还有这煤球……应该里面加了助燃剂。

鹿仁佳‘剖析’完了暖手炉后,又将手炉恢复原样递回给田雪,田雪又塞回给张主任:“行了,完璧归张。”

“哎哟,老田你这张嘴,一天到晚不刺人是不快活啊。”张主任接回手炉,脸上笑意盈盈,显然也是在跟田雪开玩笑呢,不过她还是用好奇的视线打量着鹿仁佳。

办公室的人都知道,田雪的小儿媳别看是个乡下人,却是个聪明姑娘,有一手复制的好手艺。

之前办公室里但凡出个新鲜物件,只要她来办公室里打了眼,要不了三天,田雪就能捧一个粗糙版的回来,难看是难看了点,但用处是一样的。

不花钱的东西,好不好看是次要,重点是实用。

所以张主任也好奇呢,这次田雪的小儿媳得要几天才能把这暖手炉给复制出来。

要是真能复制,保不齐办公室的这群人,得人手一个,大不了给点儿幸苦费,总比求爷爷拜奶奶的请人从海市往县里带来的方便。

几个人心照不宣的笑笑。

鹿仁佳就带着田雪回家了,她是走路过来的,回去的时候自然骑田雪的自行车,她大长腿一跨,一脚撑着地上:“妈,上车。”

“来了。”田雪将小皮包往肩膀上一挂,扶着鹿仁佳的腰就坐上了后座。

“坐稳了,咱们走。”

鹿仁佳足下发力,用力一蹬,车子‘唰’的一下溜了出去,脚蹬子蹬了几圈,两个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巷子里。

“老田好福气哦。”目送她们离去的其他人忍不住感叹。

“可不是嘛,娶个儿媳妇跟养了个姑娘似的。”

“这儿媳妇不差,老田虽然是个寡妇,儿子身体也不好,但这儿媳妇能干,又死心塌地的,比什么都强,再说了,这样的儿媳妇,比起个男人也不差什么了。”

是啊……

说不得现在好多男人还不如这个儿媳呢。

只要想到家里的那个,下了班就回家当大爷,气就不打一处来。

田雪确实挺骄傲,原本因为鹿仁佳能接手豆腐坊而高兴,最近反倒有些不满足了,她甚至觉得可惜,可惜现在没有大学,否则的话,自己这儿媳妥妥的又是一个大学生。

当然,基础还是不行,要是真恢复大学了,因为丢了基础分而考不上,那才叫郁闷呢。

复制手炉差一件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石棉。

如今石棉虽然不是保密材料,但确实在市场上没见过,张主任的手炉上刻的标志是‘京市煤炭研究所制’,也就是说,这种手炉,是煤炭产业的副产品。

鹿仁佳确实可以复刻出外壳,但里面最重要的石棉和煤球却没有材料。

“去找周厂长帮忙去。”

沐戈壁看了一眼,便忙不迭地说道:“这天真是太冷了,我手都肿了。”

他脚上有冻疮,又疼又痒,手上保护的还好,但是手背还是肿了。

“行,那咱们明天去机械厂一趟。”

最近因为榨浆机的研究有了进展,周厂长对他们的要求又满足的很痛快,所以假公济私一次应该问题不大。

夫妻俩决定薅周厂长羊毛。

这一夜睡得极好。

第二天鹿仁佳送完了豆腐,刚打算回房间换身衣服就出门,结果就听见门口传来姚姥姥的尖叫声。

鹿仁佳脸色骤然一变,随手抄了根棍子就冲了出去。

“姥姥——”

沐戈壁紧随其后的跟了出去。

等夫妻俩一路跑到大门口,远远的就看见姚姥姥这会儿正抱着一个穿军装的挺拔身影大哭,一边哭还一边用手捶打着的男人的背脊。

鹿仁佳:“……”一时间有点尴尬。

她手里还攥着棍子,身上的薄棉袄扣子都没扣好。

“哥?”沐戈壁诧异的看着那身影。

哥?沐胡杨?

鹿仁佳赶紧扔掉手里的棍子。

沐胡杨这会儿正应付着激动无比的姚姥姥,听到沐戈壁的声音也只来得及回头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就又回头去安慰姚姥姥了。

姚姥姥确实太高兴了。

四年了,整整四年了。

自沐胡杨上次回来探亲,已经整整四年没见过面了。

她太想这个孙子了,想到甚至想去部队探亲的程度,可她也知道,自己过去就是添乱,而且自己年纪大了,一路奔波,就算到了军区,也只是孙子的累赘。

所以哪怕心底再怎么想念,却也只压抑在心底,直到见面的这一刻,那些被压制的思念,倾泻而出。

“你怎么才回来呀,四年啊,整整四年,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个家了。”

“姥姥,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沐胡杨捧着姚姥姥的脸,不停的用拇指给她擦着眼泪,小声哄着:“姥姥别哭了,再哭晚上得头疼了,再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没受伤也没饿瘦了,好好的回来了。”

说起这个,姚姥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自己掏出手帕擦眼泪,另一只手拉着沐胡杨,让他转圈。

沐胡杨也体贴的来回转了好几圈。

确实高高壮壮,身姿挺拔,一点儿伤都没受的样子。

但姚姥姥作为一个曾经的老军人家属,会相信这样的表象么?

那肯定是不会的。

所以她立刻扭头对鹿仁佳问道:“大灶还有热水吧。”

“多着呢。”鹿仁佳赶紧回答。

“等会儿先洗澡,洗完后身上给我看看,有没有伤痕。”姚姥姥‘哼’了一声。

沐胡杨先是愣住,随即挂上笑脸,从姚姥姥面前绕到背后,讨好的笑道:“姥姥,这当兵的哪有不受伤的,平常训练说不定都能留疤呢,再说我现在活蹦乱跳的,一看就很健康。”

姚姥姥一听这话,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

顿时眼圈又红了。

沐胡杨又是一阵哄。

鹿仁佳看着那边手足无措的沐胡杨,歪过身子跟沐戈壁说悄悄话:“他真是你哥?”

“如假包换?”沐戈壁确定。

“那到底是你抱错了,还是他抱错了?”

沐戈壁瞬间满脑袋黑线。

“我俩异卵双胞胎。”

再说了:“我虽然比较帅,但沐胡杨长得也不差吧。”

“……沐胡杨那种才叫帅。”

鹿仁佳斜着眼睛上下打量沐戈壁一番:“你现在这种叫做精致美。”

精致美?

沐戈壁:“……”

“你这什么表情?”鹿仁佳眉心微蹙。

“没什么。”

他只是想念他上辈子的八块腹肌了。

作者有话说:

胡杨:真,真的差距那么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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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教我小儿子写作业,气的我心跳失常,肝区隐痛,我感觉再这么下去,我肯定死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