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锦婉拒了赵正德老妻苏奶奶邀她留下用过晚饭再回去的好意,便离开了。
赵子臣想去找赵钰玩,顺便给他道喜,于是跟正在淘米下锅的奶奶说了一声,也跟在了赵洛锦身后去了小院。
赵洛锦刚到家,出去的赵砚川和杨志杨勇也回来了,他们背上扛了只野猪,头发戳了几根从山上携带下来的树枝还有枯叶。
那野猪四肢被绑着,差不多两百斤重的样子,被杨志一个人扛在肩上,他面容刚毅,手臂上偾张的肌肉都鼓了起来。
野猪脖子被割开了一个大口,此刻还不住地往下淌着血,几人衣服或多或少都沾了些血迹。
“阿锦,我跟师傅们合力杀死了一头野猪!厉害吧?”
俊朗的脸上难得带上了少年人特有的阳光笑意,跟赵山如出一辙的凤眼里没有了以往的麻木和黯淡,而是熠熠生辉,充满了热血和兴奋。
自一力扛起家中的责任之后,除了跟赵洛锦呛嘴,他很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
赵洛锦:“嗯嗯嗯,厉害厉害!我简直佩服得满地找头……啊不,五体投地!”
赵砚川跳脚:“你要不要这么敷衍!夸我两句会死啊!”
赵洛锦已经在脑海里想着今晚的食谱了,“我敷衍谁也不会敷衍你啊,真的!”
“哼!”
看到赵砚川嘴角翘起的笑却一副老子不稀罕你夸奖的样子,赵洛锦嘴角抽了抽。
如果不是年龄摆在这里,她都要以为赵砚川今年不是十五岁,而是三岁了,幼稚!
屋里宋云英和赵钰听到赵子臣的惊呼声赶了出来,看到这头强壮的野猪,也是吓了一跳。
杨志将长着锋利獠牙的野猪扔在厨房外面的空地上,然后端了盘水一泼,将野猪黑色鬃毛上的血迹洗干净。
赵钰和赵子臣围在一边,满眼好奇地看着杨志和杨远两人处理野猪肉。
剥皮去毛,开膛破肚,场面虽然血腥了点,但这两小萝卜头也不害怕,反倒因为杨志杨远利落干净的手法而惊叹不已。
他们不是没有看见过杀猪,每每大年夜的时候,村东头的张屠户都会杀猪。
往往这个时候,大人小孩都会去看个热闹,顺带抢在前头买些猪肉,要不然去得晚了,好的都叫人挑走了。
然而哪怕老练如张屠户都没有这般利落的。
赵洛锦翻了好几个木盆子出来装肉,赵砚川则负责打水给杨志和杨远冲洗。
宋云英养了两天,气色瞧着好了不少,身体也恢复了些力气,时不时帮忙做些轻便的活,顺手递递东西什么的。
总不好一家子忙着,她却躺屋里躲闲,而且,看着家里热热闹闹的满是生活气,她也高兴。
一头野猪很快就分成了几大块肉,盆子都装不下去。
赵洛锦让赵砚川送了一块去秦广那里,又单独分出来一块准备等吃完饭送赵子臣回去的时候拿去他们家。
她将肉端进去,出来正好看到杨志和杨远想将猪下水拿出去外理掉,连忙制止。
“这个处理干净了也是可以吃的,把里面的脏东西捋出来,放着我来弄。”
猪下水很少有人吃,因为不会处理,味儿又大,只有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口肉的穷苦人家,才会花上几文钱去买,廉价得很。
杨志和杨远是相信小主子的厨艺的,别说一副猪下水了,哪怕是一坨屎,她说能吃那就必须能吃。
所以二话不说整理了出来,又冲了好几遍水,才交到赵洛锦手里。
秉持着废物利用的想法,赵洛锦让杨志和杨远把清理出来的脏物在后院挖个坑埋了沤肥。
“小钰,你跟子臣一道去路边扯些艾草回来,放在火盆子里烧着,去去屋子里的味儿。”
赵钰哎了一声,跟着赵子臣兴冲冲地出去采艾草了。
赵洛锦端着猪下水进了厨房,将大肠和小肠分了出来,放面粉、食盐和醋反复搓揉。
面粉可以粘附肠子上的杂质,水一冲就除去了,而食盐和醋能去异味。
如此翻来覆去,反复揉搓冲洗几遍之后,又将肠子内部翻过来完整揉搓一遍清醒干净,扯去多余的肥油。
然后用料酒焯一次水,再起锅往水里放下姜蒜、花椒、八角等香料和适量酱油烧开,与肥肠一并焖煮。
捞出后切成小段,控干水份,再配上辣椒煸炒,另一边用热锅熬上一大锅猪骨淮山汤。
厨房里热火朝天,厨房外赵钰和赵子臣用枯树枝点起了火,再在上头盖上一层艾草。
很快艾草燃烧出来的清苦味便覆盖了院子里的臭味。
但厨房里霸道的炒菜香却是把艾草味都盖过了。
赵子臣肚子已经止不住地叫了起来,见赵钰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眼里满满的都是大写的羡慕。
“锦儿姐姐炒的菜也太香了吧,光闻着味儿我都能吃两碗饭。”
赵钰偷偷咽着口水,面上却是不显,而是矜持道:“这只是阿姐随手做的家常菜,也没有很香啦。”
随手做都这样,那认真起来不得馋哭隔壁的小朋友?
赵子臣看向赵钰的眼神,已经不是一个羡慕能形容得了了,甚至被他这一句也没有很香拉起了仇恨值。
“你介不介意你家多一个人?能教你念书识字,还能洗碗干家务活儿的那种。”
“不用床,我可以打地铺,只要留我一口饭就行了,以后锦儿姐姐就是我亲姐。”
赵钰满眼警惕:“不行,你休想跟我抢阿姐!饭可以吃,床你随便躺,抢阿姐不行!”
赵子臣:“……好吧。”
听那语气还有一丢丢遗憾,赵钰脸色臭臭的:“别想了,阿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阿姐。”
赵砚川才送完肉回来,就听到赵钰这话,他幽幽道:“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我。”
虽然两人是双胞胎,平时赵砚川也极少承认自己是弟弟,但听到这话就是不爽。
“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赵钰看着赵砚川漆黑漆黑的脸色,默默地咽下了到口的那句:你只是个意外。
算了,他哥本就够可怜了,他就不打击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