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锦还在震惊之间,那几个人就已经快要跑到她面前了,难以想像一个醉汉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恰在这时,不知道打哪里吹来了来一阵风,将赵洛锦放在地上的纸钱吹得漫天飞舞。

火光也很快熄灭了,赵洛锦一整个陷入黑暗中,三千青丝被从后头吹来的风吹得凌乱飘扬,配上此刻的情景,活像是地狱间阴风四起的模样。

急吼吼冲过来的醉汉们一个急刹,虎躯一震,只觉得一丝丝凉气从脚底下蹿起,刚刚的热情像是被浇了盘冷水似的,迅速消失殆尽。

有人煞白着脸,腿脚发软:“鬼……鬼鬼鬼!”

“鬼?哪里有鬼?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卧槽!鬼啊啊啊!娘亲救命!!!”

被挡住视线的壮汉看清楚眼前这一幕后,吓得头都飞了,连滚带爬,调头就跑。

然而没跑两步,就被后面无头苍蝇一样慌急乱蹿的同伙一个滑铲铲倒,摔了个四脚朝天。

三人滚作一团,你推我挤,慌得一批。

“好久没看到过这么新鲜的活人了。”

一串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响起,紧接着比之先前更为阴气森森的话语传来:“这皮肉底下跳动的心脏,一定是这世间最上等的补品。”

“我要从哪个先吃起呢?”

那轻飘飘的目光从三人身上划过,最后锁定在最中间的那名醉汉身上,语气轻得像是一缕幽魂:“皮实肉厚的,就从你开始吧,不要怕,很快就会结束的。”

三人抱住彼此瑟瑟发抖,直接被吓哭,特别是被挑中的那个,抖若糠筛,差点没被吓死。

“我不好吃,我滂臭,我不爱洗澡,我蹲坑从来不擦屁股,我肉老磨牙,他们香,他们嫩,你吃他们吧!”

另外两个难以置信这么多年混吃混喝的酒肉友谊,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舍人为己的话来,他还有良心吗?

他是不是忘了究竟是谁带他这个穷鬼吃香的喝辣的?

两人登时就气得连害怕都忘了,“他说谎!他是我们三个人里面年纪最轻的,肉最嫩膘最肥!”

他们把赵洛锦刚才挑中的人一把按住,上供般抬到了赵洛锦面前,并不顾那杀猪般的叫声,小心翼翼道:“鬼姑娘,你吃了他,就不可以吃我们了哦。”

赵洛锦:“……”

她本来是想将人吓跑就算了,但是现在,她好像不做点什么都对不住他们这份虔诚。

“看到那颗树杈了吗?把他给我绑上去,烧纸钱烤,我会随时盯着你们的,谁若是敢偷懒,我就先把谁当成饭前点心。”

两人勤勤恳恳地把吓晕厥过去的同伙扛了过去,烤乳猪似的将他双手双脚绑起来串上。

然后将飘散开的纸钱一一捡回来,好不容易捡完,一抬头,却发现赵洛锦已经不见了,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但他们心里的害怕一点都没有随着赵洛锦的消失而减少,联想到她刚刚说的话,只觉得她无处不在,说不定现在就在哪个角落里盯着他们呢。

这样一想,一股寒意袭来,二人齐齐打了个哆嗦,哪里还敢偷懒。

他们就着寥寥几张纸钱还有几根捡来的枝条,就这么以微弱的火苗将挂在两米高的树杈子上的人烤了整整一夜。

至于第二日早上看到这样一幕的人如何传,赵洛锦就不关心了。

她吃过早饭,带上宋云英准备的东西,就跟裴宴踏上了归寨的路。

自打被裴宴发现自己的不同之后,赵洛锦就没有在他面前遮遮掩掩地使用空间了,而是大大方方地用。

就好比现在,她一会儿摸出来一串葡萄,一会儿摸出来一串荔枝,让裴宴给她剥皮。

她支着下巴,看裴宴修长洁白的手指剥着荔枝壳,只觉那晶莹剔透的果肉都没有他的手诱人。

若是刚刚认识那会儿,赵洛锦指定会移开视线的,毕竟这么大大咧咧地盯着人家,多少有点不礼貌。

但是现在,她只撑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看,这个姿势累了,换个姿势继续看,一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样子。

怎么会有人一举一动,都能让人赏心悦目,百看不厌呢?

对于这样的目光,裴宴这半个多月以来,已经习惯了,甚至能面不改色的将剥完皮去完壳的荔枝推到赵洛锦面前,示意她吃。

而后,又去转战旁边的那一串葡萄。

赵洛锦捻了块果肉,却没有第一时间送入自己口中,而是举起了手,喂到裴宴嘴边,犒劳他的辛苦。

“给你。”

只见裴宴微微低头含住了果肉,离开之际,还犯规地轻吮了下她的指尖。

赵洛锦收回了酥酥麻麻的手,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任他调戏。

土匪头子有必要将主动权拿捏在自己手里。

“再吃一个?”

裴宴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听到赵洛锦的话,意识还没反应,身体便先一步倾了过去。

他张口正要咬住她手上白嫩嫩的果肉,却不妨她坏心眼地收回了手,捏着他的下巴,在他嘴角狠狠亲了好几口。

裴宴被亲懵了。

“你下次要是再敢吮我手指头,我就亲哭你!”赵洛锦得意地威胁,那眉梢轻挑,痞里痞气的样子,活像个小流氓。

“不用等下次,你现在就可以亲哭我。”裴宴回过神来立马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简直不要太配合。

赵洛锦:“……”

她像是那么没有原则的人吗?

哦,她是。

赵洛锦又给了他许多个荔枝味的亲亲,直把人耳朵都亲红了,才放开他。

“你现在开心一点了吗?”她歪头看他。

她不喜欢看他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裴宴心一暖,伸手一捞将人抱在怀里,眉梢染了笑意,“没有不开心,我只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他轻抚着她的脸,想到这次去京城不知要多久才回来,心中就很不舍。

从前他天南海北地走,都没有没有过这样的情绪,因为他知道,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可面对她时,哪怕理智上这样想,情感上终究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