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赵洛锦还在砌着墙,她砌墙的技术已经从刚开始的歪歪扭扭,变成了如今的得心应手,炉火纯青了。
这几天的时间里,她不单单学会了砌墙,还学会了搭房梁盖瓦片。
经过大家的一致同意,她决定按照之前在淮阳村那时候修建的小院进行建造,如今五天时间过去,她已经开始着手砌墙了,进度不可谓不快。
赵洛锦准备建一个两层的楼房,这样不仅房间充足,空间也宽敞。
她在木架子上砌墙,蹲坐在门槛的吴承南就在底下看,见赵洛锦如今砌的墙比他人还高,他已经由刚开始的震惊,变成习以为常了。
别说是砌一堵墙,他甚至看到过她左手一摞砖,右手一摞砖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健步如飞的。
震惊得多了,哪怕赵洛锦以一已之力撬了座房子,他也不会惊讶。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吴承南被这声音震得耳朵都有片刻失聪,他抬头看去,就见尘土弥漫间,赵洛锦原先住的屋子,已经塌了一半。
紧接着,又是轰隆一声,另一半也跟着塌了。
漫天的尘灰中,他看见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那影子被泥墙坍塌掀起的风吹得衣发翻飞,在满地的狼藉里,迎风而立,颇有几人江湖侠客的神秘气息。
如果手里再配上一把刀就足够完美了,然而煞风景的是,那人手执的,不是刀,也不是枪,而是一根粗壮的横梁木。
满满的神秘氛围瞬间被破坏了个干净。
尘灰尽散后,露出了赵洛锦那张被盖着灰的脸,她头发眉毛和衣服像是被染了色一样。
“呸呸呸!”
赵洛锦一动,盖在她身上的灰尘就簌簌往下掉落,吴承南合上被惊掉的下巴,朝她竖了个拇指。
“很强。”
他从未见过这么悍勇的姑娘,那么大一座屋子,说撬就撬,还给她撬没了!
就离谱!
吴承南已经不能用寻常的眼光去看待赵洛锦了,对比了一下那支离破碎的屋子,再对比了一下他这小身板,他觉得赵洛锦一拳就能把他给打死。
他立马就调头进屋拿了块干净的毛巾,屁颠屁颠地给赵洛锦送过去:“来,锦姐,擦擦身上的灰。”
虽然不知道谁的年岁更大一些,但是他这声姐叫得心甘情愿,极其自然。
赵洛锦拿毛巾擦完,他又速度递上了一杯水,“刚刚是呛着灰了吧,来,锦姐,给您漱漱口。”
他点头哈腰,狗腿万分。
赵洛锦接过水漱了口,才算活了过来,“谢谢啊。”
失策了,她应该给自己先套个袋,再蒙块毛巾的。
“客气了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能给锦姐端茶倒水,是我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赵洛锦:?
好好一小伙子,当什么不好,怎么就当起了狗腿子呢?
“你吃药了?”
笑容渐渐从吴承南脸上消失,他整张脸都笼进了阴影里,突然,他捏住了赵洛锦的衣角,扑通就是往下一跪。
“锦姐!”
“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赵洛锦被他吓了一大跳,“不帮!”
吴承南:?
“我还没说呢。”
正常人不都是先问什么事的吗?
“那你说。”
“能不能把我的药都整成药丸,能就着水吞的那种?”吴承南满眼希冀。
他是真的吃不下了,药里面有蝉蜕他能理解,有蚯蚓他也能忍了,但为什么还有蚂蝗啊!
“不能。”
吴承南泪眼汪汪:“为什么?”
“喝的就是原汁原味。”
赵洛锦将他揪了起来,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没有多少的,你顶多再喝三天就换药了。”
吴承南大喜过望。
太好了,只要撑过三天,他就不用喝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那我现在就去熬药。”
赵洛锦见他这么高兴,没忍心告诉他下个方子里有鸡矢白跟夜游丹这类东西。
算了,还是别给他知道了,要不然估计得哭着过来找她改药方。
摇了摇头,赵洛锦就开始清理起了这一地废墟。
临近中午。
许多忙完手头上的活儿腾出时间的寨民也都自发地过来帮忙,都不需要叫唤,便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清掉了一地狼藉。
这些天来,他们几乎每到这个时间点就出现在这里,有些是赵洛锦叫不出名字的,有些是陌生面孔,但都是寨子里的人。
他们明明自己也劳作了一天,却在知道赵洛锦要动工的时候,舍去午间休息的时间,草草吃了点东西,过来干活。
“老陈家的,你咋过来帮忙了?你不是整天喊腰酸腿疼的吗?这会儿不犯懒了?莫不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咯。”
“我咋就不能来?我又没碍你事,你管得着吗?我爱来就来!你不也来了吗?你来了我咋不能来。”
虽然她平日干活是不怎么积极,但是寨主都把他们一家子安排进新舍去了。
如今寨主不舍得调派人手,住的地方还得她亲自动手修建,正是需要帮忙的时候,她们这些占了好的,还能坐得住吗?
“我这不稀奇吗?又没说不让你来,你咋说话跟喷火似的。”
“我不呛你两声,那你能安静?”
赵洛锦听着妇人压低声音的吵嘴,颇有些忍俊不禁,她不怕底下的寨民是这样的,偶尔吵吵嘴也算是平淡生活里的调剂。
就怕那些占尽好处还觉得理所当然,一点不记恩的。
“不好了,寨主,赵砚川在山下跟人起冲突了!”
大家都在忙活的时候,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隔了一会儿才见一个年轻小伙子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看得出来,他跑得很急,一停下来就止不住地大口大口喘着气,都跑出来一身汗来了。
看到从人堆里走出来的赵洛锦,他急忙道:“寨主!赵砚川劫了一队人的货,您快去看看啊!”
赵洛锦听到小哥的话,瞬间皱起了眉头,她这个二、货弟弟,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将手里的砖一丢,赵洛锦也不顾此刻灰头土脸的样子,就直接撒丫子往山下跑。
负责将泥砖装进筐里的赵疏影见此,也毫不犹豫跟了上去。
不过她没有像赵洛锦那样直接冲,而是回头拿了她跟赵洛锦的武器,才跟着下了山。
留下来的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咱们有锄头的扛锄头,扁担的拿扁担,别让咱虎头寨的人被欺负了!”
“对,不能让咱们虎头寨的被人欺负!咱们去给寨主助威!”
顿时,呼啦一大片,回去扛锄头的扛锄头,拿菜刀的拿菜刀,气势汹汹地往山下赶。
彼时,山脚下的一片小树林里,赵砚川一手长弓,坐在别人的马车顶上,嚣张得不可一世。
“再给你一个机会。”赵砚川拉满弓瞄准了对面被吓得双腿哆嗦却强撑着的中年男子,而后箭头偏移到地上被一箭射穿了腹部,倒在血泊里的野猪。
“这猪谁先射中的!”
“你的你的。”
“这车里的货,现在归谁?”
“归你归你。”
赵洛锦一跑下来,就看到赵砚川拿弓瞄别人脑袋,并恶声恶气威胁人的样子。
而裴宴,就站在马车下。
他手里拿着一把长弓,身边放着箭篓,比之赵砚川气焰张狂的模样,他就像是一个看客般带着漫不经心的懒散。
那长弓在他手里,不似弓倒更像是一把箜篌。
看到他们身上没有伤,赵洛锦放下了心。
“赵砚川,你皮痒了是吧?”
让他出来打个猎,不是让他打人啊!
坐在车顶睥睨一切的赵砚川听到这耳熟的声音,立马就收了弓,像是一匹嗷嗷咬人的狼突然间被拴住了绳一样。
“阿锦,你怎么跑下来了?”
他从马车顶滑跳下来,眼一抬就看到了赵洛锦灰头土脸的样子,当下一愣。
他忍着笑:“你这是干啥去了,怎么跟刚从土里面钻出来似的?”
赵洛锦瞪了他一眼:“你才刚从土里钻出来呢!”
当她诈尸呢!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砚川老老实实道:“我这不打猎吗,我之前在里面那处林子猎到一头野猪,射中了一箭,没死,跑到这里来了,他们非说这野猪是他们打下来的。”
“这我哪能惯他们啊,所以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模样。”
赵洛锦皱起了眉头,将视线转到了裴宴身上,她还没说话呢,裴宴就先一步说道:“我让季夫子替了我一节课,没逃课。”
赵洛锦:?
她看起来很严格吗?
“我心情不好,本来是随意出来逛逛的,但看到赵砚川在打猎,一时技痒,就跟他比试了起来,他刚刚说的情况都属实。”
赵洛锦又将目光移到了路过虎头寨的那方人身上,“你们要说这野猪是你们的,那我是不是可以说这整座山都是我的,你们没经过我的同意踏足这里,是不是应该把命留下?”
她目露凶光,面色不善,只不过因为脸上沾了灰,威慑力大打折扣。
但是中年男子还是像被吓狠了似的,猛地退了一步,壮着胆子道:“一只野猪而已,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的吧,大不了我们从你们手里买过来就是了。”
“我上头可是有人的,你们要是敢动我,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我劝你们还趁早放我们离开,否则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
赵砚川嗤笑:“说得跟谁上头没有人似的,我不仅上头有人,我下头还有人!”
谁还没个祖宗十八代了。
“你都来我的地盘抢我的猪了,我还管你上头有没有人,老实一点,赔个礼道个歉认个错,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否则,别是没等你给我们好果子吃,就自己先吃上了。”
“哼!要我们道歉,绝无可能!”
赵洛锦点了点头:“行,你们不主动是吧?那我们就只能让你们被动了,给我打,打到他们知道错了为止。”
“打完了要是还不认错,连人带马车都给我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