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婶见赵洛锦不似说笑的样子,顿时就愣住了。

“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就是,婶子可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她有过几次做小本卖买的经历,不过次次都是血本无归的,久而久之,李大婶就认为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份了。

赵洛锦说道:“我都没说什么是生意,你怎么就知道你不是这方面的料子?如果你连开始都没开始试一下,那肯定不是这方面的料子啊。”

李大婶一想,也是,于是问道:“那是什么生意?”

“只要你能招揽人到颜如玉和云裳阁里买东西,刨去成本,我能给你百分之一的提成,不拘是哪里的客人,只要到店买东西就行。”

李大婶听赵洛锦这一说,整个人顿时就来了精神,“你是想让我做颜如玉跟云裳阁的牙人?”

赵洛锦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牙人,是居于买卖双方之间,从中撮合以获取佣金的人。

李大婶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桩生意她还是有信心合作的,毕竟她确实有这个能力为颜如玉和云裳阁增加客源。

只不过一想到家中还有个体弱多病的儿子要照顾,她激动的心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如果当了牙人,那么她势必要长时间在外面奔走,但阿南身边离不得人。

李大婶陷入了两难。

赵洛锦见她明明心动,却迟迟没开口,稍稍换位一想,就明白过来。

“如果婶子信得过我的话,可以带我去看看你儿子,或许我能治好他。”

李大婶的才能挺让赵洛锦心动的,所以她很乐意为她解决这一困难,让她没有后顾之忧,专心给颜如玉和云裳阁做事。

有时候利人,也是利己。

吴承南的病没少看大夫,但都是让吃药养着,这么多年来也没见好,李大婶不知道为此愁掉了多少头发。

她甚至都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此刻听赵洛锦这样说,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嗫嚅着说道:“那就去看看吧。”

万一真的有希望呢?

店里,因为刚刚李大婶掀起的那一波购物热潮,大家忙得根本没停过。

人手不够,赵砚川和赵疏影两人也被抓去干活了,裴宴不在店内,赵洛锦跟宋云英说了声,便领着李大婶出了店门。

下岗岭离荆武镇不远,来回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自打被继子赶出去后,李大婶就跟自家儿子宿于废弃的破旧老屋里。

她被继子扫地出门一事闹得人尽皆知,大家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此刻见她领着一个年轻姑娘回来,就有人恶意打趣道:“这不是吴嫂子吗?上哪领了个这么俊的姑娘回来?多少钱买的啊?不会是用来给你那病秧儿子冲喜的吧?”

李大婶原本跟赵洛锦有说有笑的,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消失了。

她有心想要呛回去两句,可一想到他们娘俩如今在村子里的处境,到嘴的话就硬生生咽了下去。

算了,得罪不起。

她挤出一抹笑,正要解释清楚赵洛锦的身份,别惹人误会坏了她的名声。

哪知话还没出口,赵洛锦就先一步站出来说道:“你又是谁啊?是不是家里的门关得不够牢,让你跑出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来了?咋滴,挑粪人路过的家门口你都得跑出来尝尝咸淡啊?”

李大婶:!

她知道赵洛锦厉害,但万万没想到她骂人也如此厉害。

看着妇人陡然间变得铁青难看的脸色,李大婶险些笑出声来。

骂得好啊!可不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嘛。

她笑道:“我想你可能误会了,赵姑娘是我请过来替我儿子看病的大夫,你有这个时间管我儿子冲不冲喜,不如去管管你家铁蛋,我刚刚可是看见他跟隔壁那俏寡妇又钻小树林里去了。”

原本想指着赵洛锦鼻子大骂回去的妇人登时就变了脸色。

她也顾不上埋汰李大婶了,扭头就往小树林跑,那模样,活像是火烧了屁股似的,滑稽又搞笑。

李大婶收回目光,有些歉意地开口道:“这些人平日里说话就是这样的,你别往心里去。”

“放心吧婶子,我要是三言两语就能被气到,早被气死了。”

她一般不擅于生气,但擅于让别人生气。

李大婶见她没有将刚刚的话放在心上,这才安下了心。

她领着赵洛锦往住的老屋走,还没靠近便听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仿佛恨不能把肺咳出来似的。

李大婶一听心都跟着揪了起来,甚至顾不上招呼赵洛锦了,连忙冲了进去。

“阿南,你怎么样了。”

屋内简陋,比之赵洛锦在淮阳村住的那会儿也差不离了,一样家徒四壁,一样四处漏风。

赵洛锦迈步走了进去,抬眼一看,李大婶已经跑到那羸弱少年的床边,将他扶了起来。

因为久卧在床,少年脸色很是苍白,清秀的五官被病气侵袭着,脆弱得像是一张白纸一样,轻易就能被撕碎。

“娘,我没事,就是胸口有点闷,缓一缓就好了,你不是出去忙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

少年捏住了手里的帕子想要往被子里藏,却不想唇角上因匆忙而未擦干净的血迹暴露了他。

“多久了!”李大婶捏着少年的腕骨,语气颤抖。

“什么多久?”吴承南忍着咳嗽的冲动,只作不知。

“我问你咳血多久了!”李大婶拔高了声音,“是不是我今天没碰巧回来,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我!”

她红着眼睛,满目心疼。

吴承南逃避似的躲开了她的目光:“就是前两天才咳的。”

就在这时,一道轻笑声传来,“说谎可不是个好孩子。”

吴承南抬头看去,这才发现逆光处站着的赵洛锦,他呆住了,却还是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才没有说谎。”

“你说了,你这症状不止咳了两天,起码有一个多月了。”

赵洛锦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并语重心长道:“年轻人,做人要诚实,尤其是在生病这件事情上,隐瞒是不对的。”

或许一时能瞒住,但能瞒得住一世吗?若是因此延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机,等事情真正发展到无法挽回的时候,该悲痛万分的人依旧会悲痛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