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无头苍蝇似的乱窜的许老二强行给拽了回来。
王公子力竭坐倒在地,勒得发青的脸色慢慢恢复过来,他缓上了一口气,扭头往许老二方向一看,正要大骂出声。
就见他脸色发白,死命地将自己往桌底下缩,那浑身颤抖的模样,显然是害怕极了。
联想到他刚才的一系列反应,王公子心中顿时起了疑心。
他就着绳子把许老二拽到跟前,没好气问:“你跟她认识?”
许家大老远的投奔到这里,可没听说过在南峤县还有别的什么亲戚。
这许家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追债上门了吧?
许老二眼神闪躲,极力否认:“不……不认识!我不认识她!”
王公子一想到自己刚刚差点没被这蠢货给勒死,就怒从中来,“不认识你这么怕她干什么!不就是被教训一顿,还能把你生吞了不成!怂货!”
亏他还是跟在他身边混的,被一个姑娘吓得屁滚尿流,真是丢死个人了!
王公子嫌弃的眼神那是一点都不带收敛的,看得许老二心头直梗了一口血。
这人比他还怕,有什么脸嫌弃他,说得好像他不怕一样!
许老二忍住想要反驳的冲动,他向来都是伏低做小的那一个,哪里敢真的把话说出来。
王公子来回扫了他两眼,怎么看怎么不信:“真不认识?”
“真不认识!”
许老二哪里敢说认识赵洛锦,他甚至愿意折寿十年,也希望赵洛锦没认出他。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许老二只能死咬不认。
反正只要他咬定不认识赵洛锦,那么无论赵洛锦呆会儿跟王明发说什么,就都还有辩驳的余地。
哪怕是她要把叶婉君的存在告诉王明发,从而揭穿他们骗婚的事情,用来报复他们许家抛弃叶婉君,他都能狡辩上几句,不至于直接就被钉死。
许老二眼神变了几变,心情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不知道赵洛锦为什么会来南峤县,虽然他们之间确实有那么些恩怨在,但那也只是因为叶婉君而已,远没有到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地步。
再者说,哪怕赵洛锦心里有气,之前也把许志天给毒打一顿,废了他**,根本没有必要事后追到南峤县来再行报复。
而且,冤有头债有主,即便是要报复,也应该找他大哥才对。
这样想着,许老二稍稍安下心来,不免生出了几分侥幸心理,甚至单纯地认为赵洛锦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碰巧而已。
说不定等会儿就把他们给放了,各回各家。
他想得很美好。
赵洛锦却并没有让他如意,而是直截了当道:“都这么熟了,就别装了吧?你都在我家白吃白住了三天,说不认识有点过分了啊!”
“要不然咱先把那几天的伙食费和住宿费交一交?”
许老二脸都绿了。
住在虎头寨上的那几天,是他逃荒路上过得最差的几天,她只差没让他们住猪圈吃糠咽菜了,还好意思收伙食费和住宿费!
就在他心里愤愤之际,赵洛锦又说了:“我看你现在过得不错的样子,你不会连三天的伙食费和住宿费都想赖掉吧?”
“你要是不想给的话,我问县令要也是一样的,你大哥不是给他当上门女婿吗?相信他肯定不会拖欠这几个银。”
“就是到时侯问起来你们为什么会流落到我家里,就有点不好说了。”
许老二顶着王明发狐疑的目光,咬牙将身上所剩无几得银袋子摸了出来。
“我就只有这么多了。”
钱都给了,她总不至于还要继续追究吧?
赵洛锦拿着钱袋子掂了掂,“勉强够了。”
许老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当即松了一口气,能用钱摆平的事情都好说。
只要别拿上门这件事情威胁他。
他没享受够现在的生活呢,虽然在王明发面前矮了一头,但因着跟县令沾亲带故的关系,哪个不捧着他,不奉承他?
他只需要讨好一下王明发,就能跟着耀武扬威混吃混喝,要是赵洛锦把大哥抛妻入赘的事捅出去,哪里还有这好日子过。
许老二见赵洛锦收起了银袋子,没忍住开口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着什么急?你的事完了他们的还没完呢!”
王明发一看赵洛锦将目光扫了过来,连忙挤着笑脸谄媚道:“这个我懂,我懂!”
说着,便摸出了身上值钱的东西,另外两个狗腿子见状,纷纷效仿,把身上的钱袋子掏了出来。
“钱也给了,这下总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赵洛锦收好钱袋子,转身回到桌上继续干饭,一点都没有心理负担地说道:“走什么走?这些是赔款,想走那是另外的价钱!”
王明发几人:……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这辈子的脏话都在今天骂完了。
“要不然,我把他们三个先押在这里,然后回去取钱?”
“你要是怕我去搬救兵的话,请客云来的人去也行。”
王明发试图沟通。
沟通失败。
赵洛锦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只专注于眼前被赵砚川掠夺得只剩下一片狼藉的美食。
好在她离开的这片刻功夫,裴宴手上的动作就没停过,专门给她的那只碗里一直都堆得满满当当的。
赵洛锦重新净手开吃,认真又专注,全然不受王明发几人幽怨的视线打扰。
她不说话,谁也不敢出声,
几人扛过了难捱的一顿饭时间,见赵洛锦放下了砣筷,才重新打起了精神。
饭都吃完了,这下总该放他们走了吧?
如果能出这个门,王明发一点都不怀疑自己是用跑的。
“不是要走吗?走吧,一起走。”
听到这话的许老二吓得差点又跌了回去,走什么?什么走?为什么要一起走?
不应该是就这样一拍两散吗?
跟许老二的惊魂不同,王明发听到这一声就如同听到了天籁一样,差点没喜极而泣。
终于可以走了。
客云来!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