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远原本就不是什么善茬。
不然也不能和蒋思兰纠缠这么多年。
况且,那保安手里的爆破炸药虽然是他找人安排的,但他自蒋思兰意外进了拘留所之后,就一直忙着替她担保出来。
哪里来的时间让保安去炸楼。
陆清远甚至当着老爷子的面,直言这可能是陆清珩被陆氏和龙耀的竞争对手蒙蔽了,是那些竞争公司无意中知道了他原本的计划,于是顺水推舟,如此变成一箭双雕,既能让陆清远和陆清珩兄弟阋墙,又能让陆氏遭受巨大损失。
老爷子当场险些没气晕过去。
说实话,经过陆清远的一系列操作,大楼被炸毁这件事在舆论上的恶劣影响已经被降到了最低。
如今,真正要让陆清远付出代价的人,已经不是外头那些业主。
而是公司的董事和高层。
甭管是不是竞争对手干的,这事儿总归是你陆清远先起的祸头。
要不是陆清远先有了这个想法,又给了那个保安爆破炸药包,这事儿怎么查,都查不到陆清远身上。
更不用说,陆清珩的调查结果写得很明白。
这事儿还真跟那些竞争公司没关系。
是那保安天天拿着那炸药包,心里害怕担忧,又久等不到陆清远的指令。
又怕自己没做事,拿不到那剩下的五十万,又怕炸药包放在家里要出事。
再一来,再过两天,这安置小区里就有业主的装修队伍要进来了。
作为小区保安,对小区里什么时候有人进来,哪一栋最早有业主住进来,可是再了解不过的。
这才索性咬咬牙,就按照陆清远找来的人最早跟他说的那几个爆破点,直接就趁着还没有人住进来,把炸药包给埋了进去。
偏又因为保安是凭着记忆埋的爆破炸药包,稍微有几个炸药包埋得歪了一点,这就导致影响了周围好几栋楼。
这事儿吧,陆清远是教唆,指导犯罪,还提供了国内违规的炸药包,保安是受到教唆执行犯罪。
要是按照华国法律来判,谁都逃不了一场牢狱之灾。
至于陆清远说的那些竞争对手,顶多是事发后在宣传里掺和了一手。
老爷子最生气的还不是陆清远的狡辩,而是他试图将错误归咎于陆清珩被人蒙蔽误导上。
为自己的罪行诡辩,要真是诡辩的有理有据,老爷子还能赞他一句。
但为了给自己狡辩,就随意推卸到自己的亲弟弟身上,还是个为他养了孩子十六年,接手了他留下的烂摊子的亲弟弟。
陆昌河看着手上拄着一根拐杖的长子,眼中有止不住的失望。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时隔十年,又一次仔细地看清了这个长子。
陆清远手底下撑着一根拐杖,身体微微倾斜。
老爷子忍不住看向他的右腿。早年因为车祸而受伤的腿,因为当时还没好全,就固执地追着蒋思兰出国,也一直没长好,如今每逢阴天下雨,关节便隐隐作痛。
光是他回国这短短数月,老爷子就听管家说,他找了好几次陆家的私人医生,要了好几回止痛片。
身体的疼痛,感情的不顺,让他年仅四十,眉间却已然有了藏也藏不住的阴郁偏执。
即便是面对他这个父亲,陆清远的眼里也只有执拗和戾气,半点没了十几年前的意气风发和斗志昂扬。
老爷子一面觉得迷茫,不知这个儿子怎么会一步步沦落到这个地步。
一面又觉得失望,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女人,甚至这个女人还不是一心一意对他,这个儿子就这么废了。
不只是将弟弟视作仇敌,恐怕也没了半点对父亲的尊敬。
他忍不住回想,清珩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说一句哥哥的不是。
而只是意气写了那封辞职信。
又想到了儿媳妇越青菱的话,和她维护清珩时的神情。
终于长叹一声承认:“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啊……”
若是以前的陆清远,不管先前怎么想的,这个时候,都该从老爷子的神情中发现端倪,进而做出一些措施。
但先是经历了十年失败感情的折磨,又因为蒋思兰被拘留的事情连续熬夜了好几天。
他的思维能力和观察能力已经降到了最低。
当下,竟对老爷子的失望毫无所觉。
竟然还能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爸,思兰被人冤枉和泰峰赌场有牵扯,进了拘留所,您能不能……”
话没说完,只听得一声“啪”响。
陆清远的脸上瞬间浮现几道鲜明的掌印。
“出去。”
这一次,陆昌河的语气甚至不带任何愤怒和恨铁不成钢。
陆清远蓦地抬头,看着父亲冰冷的眼神,恍惚觉得自己好似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对于蒋思兰的关切和忧虑还是让他在明确自己无法得到老爷子的帮助后,跌跌撞撞地离开办公室。
董办秘书办,刘特助一边处理着工作,一边分出心神来,时不时看一眼办公室大门。
不多久,就见有人从办公室路跑出来。
脚下跌跌撞撞。
姿态狼狈。
定睛一看。
“嚯!”刘特助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竟然就这么说了出来。
以至于,在身边同事默默凑过来加入讨论的时候,他险些没吓得叫出声来。
同事的语气极为八卦:“嘶——这掌印,是被董事长给打了?”
刘特助皱眉:“别随便议论董事长的家事。”
同事缩了缩脑袋。
刚准备回自己的座位上,就听刘特助嘀咕了一句:“打得好!”
嗯?
同事立马看向了刘特助。
两个人对了个眼神,刘特助悄无声息地指了指办公室一侧的监控摄像头,同事会意地点了点头,两个人对视笑,眼里满是看好戏的八卦。
这出戏码,陆清远的车甚至都还没开出集团地下车库呢,远在蓝星另半边小岛上度假的越青菱就已经从刘特助那边听说了。
不仅是听到了文字版本,刘特助甚至还拿来了当天的监控摄像切片,让越青菱好好看了眼陆清远顶着一个巴掌红脸从办公室出来的模样。
这刘特助做这件事,还十分懂规矩。
没有直接越过陆清珩,把照片和信息发给越青菱。
而是全部发给了陆清珩。
但陆清珩又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这些八卦消息发来,到底是给人看的,一目了然。
越青菱都忍不住夸了一句:“你这个特助,真的不错。”
“人有懂分寸知进退,工作能力还强。怪不得能在你跟前待十年。”
被越青菱强迫穿上了沙滩裤和宽松花哨的衬衫,还戴上了一个花哨的蛤蟆墨镜的陆清珩满脸写着无奈:“你要是喜欢,我把他调到你身边去。”
说着,还不忘轻轻拍了拍越青菱的背:“好了,这边涂好了。”
“前面也要涂防晒。”
越青菱直接翻了个身,穿着泳衣的身体即便是在遮阳伞下,也仿佛天生带着细密的珠光,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目。
不多会儿,就有好几个肤色各异的男人蠢蠢欲动。
还没等这些男人有所行动,陆清珩就直接抬眸,眼中的冷厉一闪而过,却叫这些原本只是打着猎艳心思的男人乖乖止住了脚步。
一个靠的最近的白皮男人投降似的举起了手,如陆清珩所想的,往后退了一步,以示自己放弃搭讪了。
眼看着几个男人都放弃了上前,陆清珩才收起了眼中的狠厉,重又变回了越青菱熟悉的那个清冷的陆清珩。
离得最近的白皮男眼看着他这一变脸神操作,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对着身边的朋友耸耸肩,不知说了什么。
越青菱好似全然不知一般,微微闭着眼,只顾着回答陆清珩刚才的话:“我不要,我现在的工作让刘特助来,简直是大材小用,给你做特助不好吗?”
陆清珩一边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挡住了那些窥视她的眼神,一边漫不经心道:“我已经不是集团总裁了,他跟着我也没前途。”
“嗤。”越青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信不信,你要是现在出去另外开公司,刘特助都能直接把集团的工作辞了来跟着你。再说了,我才不信,你会真的放下集团的工作。”
她微微侧过脸,看着陆清珩和往日截然不同的装束,语气里带着笑意:“别以为我不知道,每天晚上你都要开电脑处理国内集团的各种事情。”
她可不是真的纯出来玩的啊。
每天晚上,自己的枕边人默默起身,去书房处理各种文件,还有和国外这两年延伸的板块总监上开会,工作量可能也就比之前少了两三成吧。
好歹比之前能多几个小时睡觉休息,越青菱也就没多管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非常轻的动作,却还是被越青菱发现了。
陆清珩也只能苦笑一下。
怎么可能完全放下。
尤其是,在他离开之前,集团才刚开拓了几个海外国家的市场,正是紧要的时候。
但不知道还好,既然如今知道了,陆清珩还是语气郑重道:“日后,我再不晚上处理公事了。”
“别!”越青菱赶紧阻止他,这呆子,要是她没及时制止,保不准他又要为了不打扰她睡觉,把工作时间调整到什么阴间时间。
她索性规定:“这样吧,既然我们是出来度蜜月的,那每天就给你下午三个小时工作时间,晚上你就好好休息,别熬夜。”
这小岛上的下午阳光直射,紫外线格外强,她也不想出去晒太阳。
不如就在房间里玩游戏,让陆清珩去处理公事。
两全其美!
说到公事,越青菱就想到了如今在国内还没完全落幕的陆清远的事情。
不由得问道:“咱们这么出来,那个陆清远真的不会逃过惩罚吗?”
她可没忘记,陆清远可疑似是那本小说的男主角呢!
小说里面不都说,主角光环是无敌的吗?难道会这么简单的就失效?
但越青菱想想,自她遇见蒋思兰和陆清远以来,她好像也没怎么受到主角光环的影响。
不光是她,她身边的人也好似没有受到影响。
难不成,这主角光环还是个假的光环?还是失效了?
不懂。
越青菱晃晃脑袋,把这些杂乱的思维抛在脑后。
陆清珩不知道她在晃什么脑袋,只一边给她涂防晒,一边解释:“陆氏集团发展多年,期间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轻易无法铲除,我这些年都只是用足够多的利益让他们蛰伏顺从,吃多了好处,想让他们吐出来,却不容易,这次大哥正好撞上来,董事们不会轻易放过这块肥肉,大哥也不会轻易退让。”
越青菱听懂了。
陆氏是从陆清珩的爷爷辈开始发展的企业。
算不上什么世家,但也足足传了三代。
集团的董事会里,也不缺尸位素餐的人。
这些人,等闲不能动,一动就牵一发而动全身,在陆氏集团全力向前发展的时候,这些人在足够多的利益面前,会受起獠牙,不给陆清珩拖后腿。
但如今,陆氏集团发展已经进入平缓期,海外的产业拓展虽然在发展期,但在国内享福了一辈子的董事们不可能去海外。
对他们来说,这个时候就到了争权夺利的时候了。
想让他们安静下来别搞事,陆清珩的操作很简单——给他们一个共同的外部压力。
刚好,陆清远的骚操作来了!
嘿嘿,这个外部压力,不就来了嘛!
越青菱在心里给陆清远比划了个十字,感谢陆清远,远门!
解决了自己的疑惑,防晒刚好涂完。
越青菱直接跳起来:“走!我们去冲浪!”
越青菱会选择这个小岛,可不就是为了各种刺激的海上项目来的,甚至来之前,还特地买了不对海里的海藻产生影响的防晒,不就是为了能好好玩儿!
至于国内的事情,管他的!天塌下来,都有高个顶着!
第一站,冲浪!!
也是到了这里,越青菱才知道,陆清珩可不光是个霸道总裁。
在成为总裁之前,作为陆家老二,陆清珩也很会玩儿。
什么冲浪,DNW尾波冲浪,跳伞,海上摩托等等,基本上只要是刺激的运动和各种极限运动,陆清珩要么是精通到考上教练证书的地步,最低也是略懂。
当然了,这种略懂,越青菱觉得,完全是陆清珩自谦的话。
“注意划水,板子不要放在身前,浪过来容易打到腰……”
越青菱跟随陆清珩的口令,拿着冲浪板一点点往海里走。
等慢慢走出海滩数十米,她才将身体趴伏在冲浪板上,上半身撑起,用手划水,一点点感受海浪的方向和力度。
说实话,这种脚下不着地的感受,实在是过于奇妙。
加上越青菱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去过沙漠爬过高山去过戈壁也去过游泳池,还真就没下过海。
末世的时候,是不敢下。
天气变化导致天空经常下酸雨。
海水下不知有多少物种变异,别说是下海冲浪,就是经过海边,都要小心海里的变异物种飞到岸上把人给拖下海去吃了。
穿越过来以后,越青菱忙着搞事业, 忙着录综艺,忙着拍戏,偏偏不管是哪个综艺哪个片场都没有去海边的计划。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下海。
更是她第一次尝试冲浪。
但越青菱可是很自信的。
她可是越青菱诶!是体术三级的越青菱诶!
她把陆清珩说的要点记在心上,手撑着冲浪板,眼瞅着一个合适的浪头打过来。
很好!就是现在!
她飞快撑起来身体。
——“别,这个浪不行……”
——哗啦啦。
陆清珩千钧一发之际的提醒声和越青菱被浪头冲下冲浪板的水声,几乎同时响起。
越青菱从水里稀里哗啦探出头来,恶作剧地直接扑到了陆清珩身上。
原本就因为担心没站直的陆清珩一下子被她扑的往后一倒。
又是一阵哗啦啦。
两个人直接就扑通一声,双双掉进了海水里。
在海水里,越青菱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那些电视剧里,男女主掉进水里,总要有的一个名场面。
想到就做到。
她俯下身,闭紧了气,在海水中吻住了陆清珩的嘴唇。
看着陆清珩蓦然张大的眼睛,越青菱笑得微微眯眼,有一种恶作剧成功后的兴奋。
嘿嘿。
在越青菱和陆清珩在与世无争的小岛上欢快玩水,做各种极限运动的同时,就如陆清珩所想的那样,集团董事们开始对陆清远发力了。
这些董事们在外人看来,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了。
但恰恰是这些老头,手里的人脉多,关系网复杂,想要对谁动手时,更知道打蛇打七寸。
于是,不过几天的功夫,陆清远还在忙着捞蒋思兰呢,他在国外授权的律师就找到他。
“boss……”
话还没张嘴,就被陆清远打断:“是调查到泰峰赌场了吗?”
律师张了张嘴,半晌才放弃挣扎:“boss,和泰峰赌场和太太没关系,是咱们在R国的几项投资都遭到了重创,经过评估师判断,我们可能需要放弃R国市场。”
说起这件事,律师语气中难掩的遗憾。
陆清远手底下除了房产外,没有什么实业产业,从十年前离开陆氏开始,他就是靠着投资在金融市场搅弄风云。
凭借其出色的评估能力以及行动力,他总能在低处买进,高出卖出,一进一出,最高记录净赚十几亿。
看着很挣钱,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投机户。
律师要是没记错,还是这次太太哭诉没有安全感,在国外漂浮没有归属感,陆先生才下定决心,逐渐将产业转移到距离华国比较近的R国,试图在R国发展出自己的实业帝国。
实业帝国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其中消耗的财力人力,远远不是普通投资可比。
就光说在R国公司已经注入的资金,和为了打通人脉而花出去的资金,就已经好几十个亿。
如今一朝被重创,加上几个人脉都失去作用,日后还想做起来,就得花上几十几百倍的努力。
只要想到那些失去的资金和人脉,律师都心痛。
这话,要是放在往日,陆清远会立刻反应过来,并立刻去调查是谁在搞鬼,顺便好好反击回去。
但连日来的操劳,熬夜,忧虑,父亲的不认同,每日取探望妻子时,蒋思兰的怨恨,都让年仅四十的陆清远脑中思绪纷乱。
一时间,竟没有对律师的话做出反应来。
好在,律师也知道,他最近的状态,安静等了一会儿。
好不容易,陆清远飘忽的眼神定了定,嘴唇微张,刚打算说什么,放在一边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是他不熟悉的号码。
他却下意识接通。
电话一接通,里面立时传出蒋思兰的哭诉声:“……叔焱,你救救我,我不想在这里待着,这里每天都有人欺负我,呜呜呜。”
蒋思兰的哭声后不久,电话里传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蒋太太,你已经是别人的太太了,我又如何能越过你先生来救你呢……哪怕我有这个能力。”
这话说得,明晃晃的挑拨离间了。
律师一听,脸色一变,下意识就看向了自己的老板。
果不其然,陆清远脸瞬间就黑了下来,手攥着拳头发出咯哒咯嗒的声音。
显见气得不行。
偏偏电话里,蒋思兰还继续哭诉道:“你以前都叫我兰儿的,你忘记了,我虽然结婚了,但我心里有你呀。什么蒋太太,什么我先生,我现在只要你,只有你能救救我,叔焱~阿焱~你救救我,我想跟你去岛上,我们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乖女孩,只有我能满足你……”
接下去,那个男人再说什么,律师都完全不在意了。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完蛋了。
律师心一沉。
太太的话,实打实触到了陆先生的底线。
作为一直和陆清远深度捆绑的职业律师,他一直都很清楚地知道,陆清远和蒋思兰之间关系的畸形。
按照常理来说,陆清远和蒋思兰之间,应当是前者强,后者弱。
毕竟蒋思兰没有工作也没有收入,据说原生家庭也提供不了什么帮助,孑然一身跟在陆清远身边。
这种情况下,偏偏是蒋思兰在外肆意招惹男人。
律师经常能在去找陆清远说正事的时候,看到蒋思兰当着陆清远的面,花枝招展地上了另一个男人的车,扬长而去的画面。
次数多了,律师自己也能观察出来规律。
陆清远会放任蒋思兰出去约会男人,甚至可以放任她和别的男人亲热。
但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在外过夜,更不会允许她有任何离开他的念头。
每一晚,不管蒋思兰和人出去多久,12点之前,都一定会回来。
都不需要陆清远去打电话催促的。
而每一次,蒋思兰的行为稍微过火一些,只要说一些什么“永远在一起”“我不管和谁在一起,心里都只有你”之类的话,陆清远的怒火就会消掉一大半,最终大多都含糊过去了。
说实话,律师大半辈子都在和各种富豪合作,还真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富豪。
只能说,活久了,还真是什么都能见到。
但往日,这陆先生还只是在感情上糊涂了一点。
碍不到律师转佣金。
但这次,R国的产业被重创,可是实打实损害了律师自己的利益。
律师只能尽责提醒道:“陆先生,R国的产业……”
“陆清远都不行了,怎么和你比,当然是你好!”
律师的声音几乎和电话里,蒋思兰的声音同时响起。
也成功让律师还没说完的话,哽在了喉咙口。
完蛋了!
他不会被谋杀吧???
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陆清远的表情。
整个人都僵住了。
以至于,他都没意识到,电话里,蒋思兰的话还在继续。
“……阿焱,你一定能救我出去的是不是?我们离开华国吧!”
就是这一句,让陆清远撑着拐杖如一阵风一般,略过了律师,往门边走去。
空气中,只留有他最后一句话:“叫司机来接我去看思兰。”
“啊?”律师呆愣了一瞬间,然后飞快反应过来,重重松了口气后,立刻高声应下:“是!先生!”
一直等到司机开车载着陆清远离开公寓大楼,律师终于放开了一直死死按住手心的手指。
不过短短时间,手心已然被指甲刻下几道弯弯的月牙儿。
律师死死咬着牙,低头看了眼手心,终于下定决心。
“不行,我不能被他拖死在船上……”
说完,又抬头看了眼已经离去的黑色轿车。
眼神中复杂万千:“陆先生,你可千万别怪我,怪只怪,你实在太过恋爱脑!”
说到恋爱脑这三个字时,律师还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
说罢,他不再迟疑,转身驱车,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如果这个时候,陆清远的产业是一张人肉眼可见的网状图的话,那么就从这一刻开始,这个原本盘踞甚广,横跨了十几个产业的网状图,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
而原本应当第一瞬间发现这一切的人,不管是律师本人,还是陆清远,此时却都在忙着另外的事情。
律师忙的事情,要等到事情完全发酵,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才会为人所知。
而陆清远所做的事情,却很快被所有人知道了。
甚至,连远在海外的越青菱都知道了。
别误会,这一次,她不是从刘特助口中得知的。
“……嗯嗯,刘姐我知道了,我正在看热搜,好,我晚上找时间跟粉丝们直播汇报一……”
原本正和刘姐说着工作安排的越青菱一怔。
手指在一个奇怪的热搜话题上顿了顿。
#看守所上演两男抢一女,疑似持枪?#
话题看起来好像像是什么洋葱新闻。
但越青菱看着那个热搜话题下视频的封面,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她手指下意识点了点。
热搜话题上的视频立时开始播放。
嘈杂的环境音中,有警察的劝阻声全程作为背景音增加视频的戏剧程度。
显然,拍摄视频的人也没料到,会有人在看守所里面上演这种戏码。
手抖了半天。
画面的聚焦更是半点没找准人。
好一会儿,在一阵摇晃后,画面中间终于出现了人影。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越青菱终于可以肯定,其中一个还真就是她熟悉的人。
看着视频里那个熟悉的男人如今狼狈又憔悴的模样,越青菱心里很缺德地想:嘻嘻,陆清远,你还有这一天啊!
再看看陆清远对面和他剑拔弩张的风衣男人,越青菱都觉得这男人长得真帅!
快!多刺激刺激陆清远!
视频不以越青菱的想法为转移,继续播放。
陆清远手紧紧攥着拐杖,说:“她是我的妻子,请某些不相干的人,和别人的妻子保持距离。”
风衣男人笑容又狂又拽:“没有能力保护好兰儿的男人没资格拥有她!”他的手指在陆清远肩膀上用力点了点,发现没有让陆清远踉跄一下后,表情还有些遗憾,“死瘸子,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满足兰儿?用你的拐杖吗?”
对话的话明显说到了陆清远的死穴。
他的脸一下沉下来。
就在对面的男人越发猖狂的笑容中,下一秒,一把银色手枪就出现在陆清远的手上。
枪头对准了风衣男人的心口。
风衣男人笑容一滞,随即,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唇角的弧度更加放大:“有种,你就开枪。”
画面一瞬间更加摇晃,在狱警和看护声嘶力竭的“不要冲动”和风衣男人一句句“开枪啊”的刺激声中。
只听得“砰”的一声。
视频画面终于不再摇晃。
一个男人倒在血泊中,却不是最开始被枪指着的风衣男人,而是陆清远。
那把枪出现在了风衣男人的手中。
恰在此时,被察觉事情不对劲的狱警带来的蒋思兰刚好从门口出来。
一眼就看见了这一幕。
她下意识惊呼失声,不顾预警的阻挠,飞扑到了陆清远身边,手颤抖着捂着陆清远不断流血的伤口,脸上涕泗横流,嘴唇哆嗦着发出哽咽声:“清远,清远,你没事吧?你有没有事?老公,老公,你看着我……”
在蒋思兰的呼喊声和预警看护喊救护车的声音中,陆清远看着风衣男人,嘴唇微张露出一抹笑意:“我赢了。”
这句话,陆清远当然是没有发出声音的。
只是一个嘴型。
要是不注意看视频,很容易就会忽略过去。
越青菱还是因为认识陆清远,所以格外关注他的状态,才能注意到。
就是因为注意到了,她才格外惊讶。
好家伙。
属实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该说不说,果然不愧是霸总文学吗?
还有这种操作的?
就在越青菱对陆清远这番操作啧啧称奇的时候,视频在结束黑屏之前,蒋思兰的最后一句话,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说:“封叔焱!我恨你!!”
嗯?封叔焱???
封叔焱!!!
越青菱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