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卓云颜泣声出来,又递给她一块手帕,那稿色的手帕在苏离骨节分明的手上握着,卓云颜望了过去,好似一道黑暗中突然开出的一道渐晕潦色。

卓云颜接过手帕没有再说话,而是规矩坐到一旁低头轻擦拭着眼泪。

须臾她看向苏离,“殿下,谢谢你……”

【这手帕我……可以留着吗?】

苏离有些不解,眼下转了半圈轻声道:“不必谢我,我这算多管闲事。”

卓云颜有些惊讶的望了苏离一眼,头侧到一边,将手中的颜帕捏紧。

两人再次无言。

整整三日,一行人方才出了关塞,

这几年来没有战事,出关倒是容易,第一次出东辽,到处都让苏离欣喜。

东辽集市多卖宝马金银,香料兽皮之类,雪莲银刀戟处处可见,而出了关塞,进入北玄国,这方的闹室多是茶棋字画,韵雅多墨,趣味十足。

这种,差异让苏离感叹大国就是不一样,就连百姓都闲生文雅,叫人羡慕。

将卓云颜放下之后,苏离和出使团一起继续向北,朝着安阳城的方向出发。

又行一日,当苏离看着城门口那几个烁金行楷的安阳城几个字,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袭来,居然一点也不感觉陌生。

这个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比东辽要让人熟悉。

一行人路过安阳城街道,百姓和乐处处欢声笑语,此地繁荣叫人不禁感叹一句真不愧是天子脚下,城中百姓接踵并肩,人声鼎沸,苏离的此刻骑在马上,被这种浓烈的氛围包裹着。

街上百姓瞧着马路中间一行队伍,穿着打扮也与北玄有着差别,一看就不是本国之人,人们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诶诶诶,这应该就是东辽来的节使团了吧?”一个年轻的老婆子率先拍了一下边上的男人。

“瞧着应该是了,你看他们穿的衣裳还带着臂环,就是东辽人的打扮。”老婆子边上的男人点点头肯定道。

“那个马儿上的悄公子好生俊俏,比咱们北玄男子好看多了。”一个年轻的姑娘折扇遮面,一下没一下的瞧着苏离,言语轻巧跳脱。

“是啊是啊,他生的真是好瞧,叫人移不开眼,你说他娘亲得有多好看啊?”另一个也搭腔道。

“他们这次来北玄是与我们谈什么啊?”又一个男人插言进来。

“谁知道呢,听说是国商货币之类,还有军盟契约到限了,各种都有。”

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小说言语,苏离叹了一口气果然无论在哪,人都是八卦的。

继续前行到达午时门的时候,北玄的迎使来接应,倒还算将他们放在眼里,一共来了二十余人,但苏离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

他在马背上望着这午时门,高高的城楼只叫他觉得心中闷痛,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窒息彷徨,心慌意乱。

苏离有抓着自己的衣襟紧了紧,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讨厌这个地方,特别讨厌,想赶紧离开,想现在立刻就拉着缰绳将马骑走。

奈何他现在不能,苏离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刘煦下马。

他见刘煦跟北玄来接应他们的人各种客套一番,全部都是说的官话。

对方为首的叫冯宴,生的就是一副官样,眼神精明那张脸看着便精于算计足智多谋的模样。

用苏离的话来说,就是一副教授样,因为年纪看着不大,那张脸完全就是衣冠禽兽的那一类。

此次来北玄就是为了两国商政之交上面的事情,是年年都会有的会谈,倒算不得多大的事情了。

许多时候甚至都不需要北玄皇帝露面,此次冯宴也传话来说,先会谈,事情谈完了再让他们去拜见北玄皇帝。

之后冯宴将他们引去了宫中的节使馆暂住,会谈将会在第二日。

听着可以走了,苏离赶紧加快步子,这座城楼让他非常不舒服,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胸口会痛,脑袋更是莫名其妙的像是打架一般在轻鸣。

穿过午时门,看不见那高高的城楼苏离才觉得好一些,脑子却依然重的不像话。

刘煦也发现了苏离的不对劲,“小殿下,你可是不舒服?”

苏离眉蹙了蹙,脑袋动了动,“我没事刘伯伯。”

林一见苏离头重脚轻的模样立马过来将人扶着,苏离缓了许久才步子才稳当下来。

之后冯宴将他们引去宫内节使馆的住处,房间整洁干净,每间屋子都配有书房甚至香炉茶桌,该有的东西样样齐全,都是上等的物件,北玄的人倒没有苛待他们。

许是舟车劳顿,方才又一直心悸,苏离在靠坐在床头没一会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到半夜他又醒了,约莫是睡够了,醒了之后在**翻来覆去便再睡不着。

于是乎苏离将衣裳穿好,感受到窗外风吹透凉又找来一件浅色的披风披着,然后出了房门。

门口林一一直在守着,苏离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不高兴的道,“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不用守着我,快去休息。”苏离眼神警告的看了林一一眼,将林一拉进了屋里。

“殿下,你要去哪?”林一关心道。

苏离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尿尿。”

林一:……

【殿下越来越不文明了,怎么能这样粗鄙的说话。】

苏离听着他的吐槽也不恼,因为他觉得林一说的没错,他刚刚的话确实粗鄙。

苏离又推了林一一下,然后将门合上,对着门后的人说,“我回来的时候你要是没睡着,这个月月钱就别想要了。”

林一摸了摸额头:从未听过如此让人不可思议的要求。

但他想想又感动的不行,谁家主子对下人那么好的啊,林一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烧了高香了才跟了个那么好的主子。

看着软乎乎的被褥,林一一下子困意就来了,他自是知道尊卑有别,所以拿着被子在地上铺了个睡觉的地方,没有上床。

苏离出了房门,借着灯光一直往外走,节使馆的外面十分亮堂,连着一个小花园,本来想出来吹吹风就回去的,走到一半听到个什么东西在叫唤。

苏离好奇的寻着声音往园子往里走,越近听的越清楚。

是只大白猫,它在那边的草堆中叫的十分痛苦,没有大的动作,就是身上一下没一下的颤着。

发出的叫声也拖着尾巴,“喵……喵……喵……”

看样子是受伤了。

苏离本来就喜欢这些个毛茸茸的东西,他放慢步子朝白猫走近,到它跟前的时候才发现,真是受伤了,看样子还伤的不轻。

苏离半蹲下来,这猫被一个捕鼠器的夹子夹住的后脚,血流的到处都是,白色的猫毛都被染了大片的血渍。

“你受伤了啊。”苏离轻声的对着猫咪自言自语,他摸了摸白猫的脑袋,先安抚着,待它看起来没那么毛躁了之后。

“别暴躁,也别咬我,我救你。”

苏离快速的掰开了他后腿的夹子,夹子上也满是血迹,苏离将那夹子刨了个坑埋了,然后从怀里掏出手帕将白猫受伤的腿包扎了起来。

弄好之后,苏离将猫咪抱在怀里然后起身,这猫看起来像是有主人的样子,养的这样白白胖胖的。

苏离抱着白猫打算往节使馆去,走到侧面拐角的地方却被堵住了。

确切的说,应该是他撞到了个人。

“嗯……”苏离下意识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