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的,不需要和任何人竞争。◎

话音盘旋而止,又似有萦绕未散。

手机此刻反而像烫手山芋,不给尚禧暖丝毫反应的时间,下一条语音便自动播放。

【黎舅舅:暖暖想去哪里约会?】

他答应得没有丝毫犹豫,声音更是温柔到了极致。

以至于尚禧暖全身刚刚褪去的粉再次齐齐涌上,彻底变成熟透的蜜桃,皮肤上的绒毛都沁出一层细密汗珠。

伴着低沉又温柔缱绻的话音,她不由回忆起乔曦所说的订婚传言,和教她的试探招数。

在沪上,黎锡然是出了名的翩翩君子。

温润,矜贵,却从无不可一世的傲慢。

即使置身在风波诡谲的商战中,他也能做到春风化雨,片叶不沾身。

那么关乎他们之间的风言风语,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尚、黎两家的婚约消息,这般被大肆传扬出去。

除非...除非是得到了他的默认。

被加了层少女滤镜的浮想联翩,一瞬如雨后春笋,密密麻麻冒出。

安静到可闻花落声的卧室,唯有她漏拍得心跳震耳欲聋。

又怕黎锡然会等太久,尚禧暖歪着身子去摸手机。

【银碗盛雪:我约了今天下午去选绿城玉园的家具,可是外公十分不巧地出差了。】

【黎舅舅:好。半个小时后去接你。】

这次黎锡然几乎是秒回。

得到回复,尚禧暖惊喜跳下床。

等她化完妆,换好衣服,黎锡然的车子已经到了尚公馆外。

她匆匆吃了两口饭,提上小包跑出门去。

银白色迈巴赫,车牌是熟悉又嚣张的沪A L8888,十分符合商人调性。

陈缇早早等在车外,主动为她拉开车门。

尚禧暖望着空****的后排,问道:“舅舅呢?”

分明说好陪她一起去选家具,可现在只派来了他的专属商务座驾和私人助理。

陈缇关上门,边启动车子,边回道:“黎董下午有一个跨国会议,为了陪您,所以将会议前置了。”

黎锡然独自掌舵偌大一个集团,很多工作都是提前一个月定下的。

而陪她,才是突如其来的事情。

仿佛感受到偏爱的女孩,心脏都炸出一场绚烂的烟火秀。

甚至车厢内也开始弥漫起黎锡然身上才有的香气。

就像是湿漉漉的雨天,她被冷杉和雪松环绕。下一刻,就被抱进正燃烧暖身草药的房间,温暖又心安。

-

车子抵达黎氏集团。

尚禧暖作为这里的常客和黎锡然的“特殊对待”,直通董事办楼层的电梯甚至留有她的指纹。

不需通知任何人,她便已经进入到黎锡然的办公室。

南北通透的两面落地窗,一半可俯瞰整个沪上金融区,一半可赏园艺师精心种植的空中花园。

紧挨黎锡然办公桌区域的玻璃墙外种着早春玉兰,那是她四年前亲自植下,今年第一次开花。

像是天意所指,只等盛夏来临,他们之间也要开出一朵小花。

想到此,尚禧暖颊侧再次烧红起来。

与此同时,办公室门被人推开。

她询音转过身,正见黎锡然走在人群最前面。

隔着不远的距离,他一双深邃柔情的瞳眸,正对上她的视线。

黎锡然因是中英混血,所以周身气质除却浪漫的英伦绅士外,还有国人典型的成熟内敛高知书卷气。

他长相卓尔,身材也好。标准的九头身,宽肩窄腰。

着最简单款式的白色衬衫叠穿深色西装外套,深灰色条纹领带系得一丝不苟,给人又平添一份禁欲气息。

朝她迈步时,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搅得她心跳如擂鼓,又似羽毛搔心间。

见她已经在办公室内,黎锡然抬抬手臂,散了身后跟着的一群人。

他温润深邃的眸光不带任何侵略感,在她身上浅浅流转,说道:“嗯,这件裙子果然更美。”

被夸赞惯的大小姐,直勾勾望着他真诚到不带任何虚伪恭维的眸底,摊开手臂原地转了个圈。

鲜活,狡黠地问道:“只是裙子美吗?”

午后的阳光热烈,光线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更显人窈窕玲珑。

刚刚没膝的裙摆,完美分割女孩腰身比例,露出雪藕般的修长双腿。

二十出头的年龄,她美得比春光更盛。

“不及暖暖万分之一。”

大小姐这才豁然,蹦跳着到黎锡然身前,自然亲昵地挽住他手臂,“我们现在走吗?”

黎锡然挑眉,对于她的亲密动作并无排斥,“还要再等我十分钟,有条重要邮件需要回复。”

大小姐立即嘟起嘴,一双桃花眼狡黠灵动,拖着音调自导自演一出大戏,“好嘛,好嘛。谁让我们舅舅是日理万机的黎董,能抽出一下午时间陪暖暖去看家具,已经特别让暖暖受宠若惊了。”

瞧着她浮夸演技,黎锡然颇为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

推着大小姐肩膀,将人安置在沙发上,“就十分钟,你先看这个。”

尚禧暖接过黎锡然递给她打发时间的图册,是东方利德拍卖行最新一期的瑰丽翡翠拍卖会。

扉页印着当期的压轴藏品,和一位长相古典淡雅的美女拍卖师。

拍卖会时间正是今天下午,就在黎氏集团的黎安酒店里。

“大小姐肯选我陪着逛街,才是最大的殊荣。礼尚往来,挑一件喜欢的。”黎锡然逗她道。

大小姐像是吃了罐蜂蜜,心跳也在独有两人的空间骤然加速。

她一向有收藏的爱好,十八岁时,就已经集齐某品牌全系稀有皮手包。

近年,开始将视线转向古董珠宝。

黎锡然这番,在多情的大小姐眼中,就像专为她留心的拍卖会,还特地将地点放在自家酒店内。

那天午后的日光,被几卷舒云遮在天际线后。

柔和朦胧地光穿过摇曳的玉兰花影洒在他身上,清隽得尤为矜贵。

三十岁的男人,周身除却成熟内敛的正经稳重,还多了几分清泠的少年气。

而一进入到工作状态中,他又自带着缜密又犀利的高位者压迫感。

尚禧暖用图册遮着半张脸,痴痴地视线再难从黎锡然身上挪移开。

“大小姐,再不看图册,可就看不完了。”他突然开口说道。

偷窥被抓包的人,脸颊一红,连腮帮子都吹鼓起来,“我从来只要压轴藏品。”

黎锡然敲完最后一个字,点击发送。

然后抬眸看向尚禧暖,只见那张精致贵气得小脸,只剩满满的傲气。

“五分钟,大小姐要的压轴就送到。”

尚禧暖没少参加拍卖会,不免惊讶道:“可现在还没开场呢!”

黎锡然起身,不紧不慢回道:“暖暖喜欢的,不需要和任何人竞争。”

那是黎锡然第一次见她时的承诺,只要是她遇到的任何难题,他都无条件解决。

而作为从小被全家捧在掌心宠大的千金公主,骄纵恣意惯了。

难题也从一开始的高考卷子,变成珠宝、包包,稀有奢侈品。

凡她想要的,黎锡然总能像变戏法般送到她面前。

尚禧暖的心跳也在这一刻加速跳动,电流更是淌过全身。

似春风动**,吹乱了满园的玉兰花池。

“既然舅舅这么说了。那下午临时改一下行程,我们去拍卖会现场玩吧。”比起直接得到,她更想看黎锡然一次次举牌,只为她一掷千金的模样。

-

拍卖会还有五分钟开始,门口检票区的工作人员已经撤离。

得知董事长亲临,负责黎安酒店的总经理陈榕立刻前来迎接。

因为黎锡然的特殊身份,陈榕为两人安排了拍卖会主会场二楼的包厢。

新中式主题装潢的会议厅,从台下散座到二楼三间包厢。

浅竹茶色壁纸绘绣着名师字画,灯烛映影,竹息馥郁。

尚禧暖坐在中央包厢的主位上,单向玻璃正对着拍卖台。

陪拍的珠宝她并不感兴趣,侧着身子托腮看黎锡然泡茶。

他肩正身平,一系列的温杯,洗茶,沏茶。

不由让人感叹,他实在是个从骨子里流露涵与雅的人。

“不看拍品?”黎锡然将泡好的第一壶茶先斟给大小姐。

“都说了,我从来只要压轴。”尚禧暖端起茶盏,盯着他眸底,意有所指道:“最好的那一个。”

黎锡然颔首,笑而不语。

主厅内的展台,美女拍卖师先是自我介绍,然后切换着流利的中、英、粤语播报各个拍品。

她一身掐腰旗袍,长发被簪子一丝不苟地束了个低发髻。

鼻梁上架着银丝无框眼镜,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温婉优雅,沉稳大气。

她动作不疾不徐,妙语连珠地为全场介绍一枚玉葫芦翡翠吊坠,连音腔都是悦耳的。

“三千万,OK!二楼西厢出价三千万,还有更高的吗?”

询音,尚禧暖看向展台大屏。

象征“福禄双全”的玉葫芦翡翠吊坠,美则美矣,但该成色在冰种中还是稍逊普通。

拍卖师的视线还在飞速巡视全场,然后视线焦点落在他们所在的中央包厢。

那一刻,那道视线仿佛穿透玻璃,落在了黎锡然身上。

大小姐心中莫名开始不舒服,警惕地用余光偷瞥黎锡然。

却只见他正含笑瞧她,“暖暖喜欢?”

原来是在关注自己,尚禧暖这才咽下口腔内的茶水,苦涩味一秒回甘。

“成色普通。”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识货的冤大头。

与此同时,拍卖师抬手,“三千万第一次,三千万第二次,三千万第三次。”

落锤定音,“三千万!成交!恭喜二楼西厢逢先生。”

众所周知,东方利德拍卖会沪上总公司,专场统一设在黎安酒店,只因会场建有二楼三间包厢。

入场散座需要门票外,落座二楼包厢还需再次验资。

以中央包厢为主室,东西厢为陪室。

按身价高低,对号入座。

沪上能坐在西厢的逢先生,不用猜,就知道是哪位。

尚禧暖脸色当即便沉了下去,愤愤说了句晦气。

黎锡然放下茶盏,看着她脸色温言道:“该我们暖暖的压轴藏品了。”

大小姐抿唇,虽是难掩神色,但为了接下来的拍品,还是强收回思绪,聚精会神看向展台。

“传世翡翠珠链,起拍价三千万。”

由33颗顶级帝王绿玻璃种串成的珠链,通体清澈如水,不含一丝杂质。

单是看着大屏上播放的图片与视频,就能感受到它的碧翠凝仙,芳华绝代。

一秒钟,拍价已达四千万。

现场,无论是雍容华贵的富太太,还是年轻靓丽的娇小姐,都在为它不惜豪掷千金。

但归根结底,也因芸芸顶级珠宝,唯有翡翠将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概念融入珠宝美学中,是所有珠宝中的无冕之王。

而翡翠珠链更是凌驾于所有翡翠饰品之上的存在,33颗翡翠珠,每颗颜色的种质、水分都要有极高的匹配度。

近年来,有如此成色品质的已是少之又少,所谓可遇而不可求。

“四千八百万!还有其他竞价吗?五千万!”

“五千六百万!”

灯火通明的会议厅,现场无一声哗然,只有印着黎氏集团的号码牌不断被举起,咬口极密,不带丝毫松懈。

“六千六百万!”

这次,现场终于出现一秒的凝滞。

二楼东厢房亮起绿灯,开始了该期瑰丽珠宝的第一次叫价。

尚禧暖捏着中式翡翠糕,清甜的绿豆沙化在口中。

对于常年混迹拍卖会的她来说,很是享受此刻的氛围。

“舅舅,我猜我们会在这个数拿下它。”大小姐胸有成竹比了个九的手势。

这是她除却收集爱好,另一个估价爱好。

黎锡然挑眉,似是在认同她的话,“暖暖没学金融,多少让我少了个竞争对手。”

对于此类恭维的话,大小姐很是受用,“可以出价了。”

“六千六百万!目前现场最高价,期待传世翡翠还有更高的出价!”

“七千万!”

“七千六百万!”

几乎同时,二楼中央厢房与西厢房齐齐亮起了绿灯。

“八千万!”

这是东厢房最后一次出价。

这时,陈榕敲门而进,向他汇报道:“黎董。西厢房坐着逢氏的逢季听总一家,东厢房,是您母亲。”

尚禧暖将手中的茶盏一撂,“早知道,就不来了。”

听到他的名字,大小姐心里彻底堵了。

黎锡然抬手,示意陈榕先离开。

“为什么不来?”黎锡然伸过手,捏住她纤细腕肘,抽出一张纸巾,温柔为她擦拭手指上沾染的茶水,从动作到话音都是宠溺地,“看着讨厌的人败给自己,多好。”

本来还因为“西厢房坐着逢氏的逢季听总一家”余怒未散的她,突然有种被人撑腰的感觉。

好似,世界再纷扰,凡有他在的地方,她都可以肆意展示喜怒嗔痴。

这时,黎锡然再次按下桌面上的绿灯按钮。

美女拍卖师播价,“中央厢房,出价一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