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新秘书
陆政东的办公室在何远东上面一层,看样子要比何远东的办公室大得多。何远东领着他过去的时候,停在旁边一扇开着的门前,指着那扇门说,这间以后是你的办公室,
“今后,你就在这里工作了。政东省长的办公室在隔壁,你跟我来。”
办公室的门是掩着的,何远东敲了敲门,里面喊了一声请进,何远东便推开门,领着陈吉桥进去。
这间办公室很大,比何远东的办公室大不止一倍。里面还有几扇门,不知通向什么地方。陆政东留着短发,看着比电视上更年轻,很有几分型男的感觉。
陆政东正在打电话,见到他俩进来后,便将右手伸出来,向前面的沙发上指了指,意思是请他们坐下。
吉桥的心抨抨跳动起来,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位年轻的省长,看着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权势滔天的高官脸上自信亲和的微笑,那一刻,异群的感觉特别强烈,甚至陈吉桥都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何远东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去墙边拉起了百叶窗,晨曦轻轻洒入,映射在陆省长的身上,让陈吉桥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然后何远东向沙发走过去,却并没有坐下来,因为何远东没有坐,而是准备倒水。哪有领导为他这个手下倒茶之理?陈吉桥赶紧上前,说道:“主任,我来吧。”
何远东看了看他,有点惊讶,感觉他的角色转换挺快。便也不和他客气。主动告诉他。饮水机和茶杯都在隔壁。
陈吉桥从何远东手里接过陆政东的茶杯,来到隔壁的办公室。办公室门是关着的,并没有锁,他扭动了一下,球头锁咔嗒一声,门开了。
他并没有跨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向里面看了一眼。暗想,这里将是自己的办公室了。自己新的事业,将从这里开始。
这是一间二十平米左右的办公室,里面有两张中型办公桌,并排摆在窗户下面,靠门这边,有一圈沙发,显得有些陈旧,却很干净,一尘不染。估计有固定的人每天打扫。办公桌和沙发之间,还有几个大柜子。办公室的一角,有一台立式饮水机,电源是通的,但显然通的时间不长,加热指示灯还亮着。
陈吉桥跨进去,将陆政东的紫砂茶杯放下,又拿起水壶,准备清洗一下。
洗好水壶,回到办公室,加热指示灯已经熄了。他往水壶里加了一些水,提着水壶和杯子,来到隔壁的办公室。
“恩,好吧,回头聊!”陆省长终于挂了电话,微笑起身,走下来和陈吉桥握手。陈吉桥压抑着心里的激动,感受着陆省长手心的温热,甚至,在和陆省长握手的瞬间,一股强烈的自信涌上了他的心头。
“坐吧,何主任,你也坐。”
陆政东笑着示意两人坐,和何远东,虽然有时候用略带亲热的远东主任,但大多数时候,陆政东都是用何主任来称呼他,显得更为正式一些。
何远东要是党校学习,陆政东原本没打算现在就换秘书的,但无奈秘书腿摔坏了,起码三个月不能下地,陆政东一想也该趁着这样的机会把他放出去了,陆政东也很快圈定了自己的新秘书,市党校的陈吉桥,也就是面前的年轻人。
在一篇内参上陆政东看到了陈吉桥一篇分析改革的文章,眼睛为之一亮,又找了这个年轻教师以前陆续表过的一些文章,随即就点了他的名,陆政东使用秘书,一向不喜欢那些在机关打滚过的老油条,在这一点上,陈吉桥无疑比办公厅秘书处的秘书们更有优势。
陆政东点了陈吉桥的名,陈吉桥自然马上被人放到了显微镜下,甚至祖宗八代怕都被人查了个底掉,陆政东也听说来着,陈吉桥最早进市委党校是其时任市宣传部副部长的罗昌盛帮的忙,当初罗昌盛帮他说过几句话也就传到了陆政东耳朵里,而罗昌盛却是被陆政东打掉的原省广播电视局的副局长,借着这两点来攻击他的议论不在少数,不过陆政东又岂会在乎这些传闻?
何远东并没有喝那杯茶,他和陆政东说了几句话后就走了。出门之前,他对陈吉桥说,等一下,你到我的办公室,我带你去见一见一处的同志。陈吉桥答应过后,何远东离开了。
陆政东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对陈吉桥说:“来,坐过来,我们好说话。”
陈吉桥站起来,走到陆政东的旁边,坐下时早已经没有了在何远东办公室时的那种坦然,显得小心翼翼,并且只是将屁股的前半部分搁在沙发上。
看着略带着拘束和忐忑的陈吉桥,陆政东笑着递给他一颗烟:
“别紧张。从某种角度讲,你在党校的工作比在这里更重要,教书育人,责任更重,特别是有一个培养党政干部的职责,现在当秘书呢,也就是一个职责转换,不过,省府办公厅的秘书,和下面县市的秘书可能不同。县市的秘书,既要考虑领导同志的日常安排,也要给领导同志写讲话稿。省委领导的秘书,工作比较单纯,写讲话稿这种事,是不需要你做的,只需要你做些杂事,有时候甚至是大材小用了。”
陈吉桥立即说:
“我原来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从事教育工作的干部,本来就没什么才,有的只是一股精神,不过省长请您放心,虽然我没有当过秘书,可能需要一个熟悉过程,但能够为首长服务,是我的荣幸,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
陆政东摆了摆手,说,这个我不担心。我只是觉得有一个心理调节的过程。我也不说那些虚的,你给省长当秘书,别人都会认为是鲤鱼跳龙门。你自己恐怕也是惴惴不安。生怕那里出了差错。可实际上只要是人有时候就会出差错。这一点我是理解的,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行得正,站得直,不该做的事情不做,不该说的话不说……”
陆政东又笑着对陈吉桥道:“何主任过几天就得去京城党校学习,这几天让他把该交代的事情都给你交代一下,今后有什么不懂的问问杨秘书长……恩。一会儿还要去开个会,你也熟悉下环境。”
陈吉桥就点点头。
陆政东看着他,突然笑着问:
“我看了你的文章,你觉得咱们省经济发展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陈吉桥一怔,急忙解释:“我这是书生之见,在省长领导下,贝湖的经济已经上了一个台阶跃。”
陆政东笑了笑,说道:“不要唱我的颂歌,个人很渺小,一切都是集体决策。省长不过是具体执行集体的决定,这一点。你以后要记住。”
陈吉桥脸一热,默默点头……
陆政东正想再说什么,办公桌上,手机震动起来,走过去看了看号,是安楠市委书记马英华,对这马英华,陆政东无疑是很有好感的。
马英华这是第一次打他的手机,陆政东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不是紧急事件,马英华想来不会放着他的办公室电话不打而是拨打自己这个私人电话。
“省长,是您吧?”马英华语气略有些焦急。陆政东恩了一声。
“邓如同闯祸了,刚刚在安省高速建设路段,他闯了高速还没铺好的路面,还让县出动警力,把工作人员全扣了起来,我也是刚刚接到刘市长的电话才知道这件事,听刘市长讲,事情已经反映给了省委。”
陆政东微微蹙眉,“闯正在修建的路段?怎么回事?”
邓如同,陆政东当然认识,原省改委主任最年轻的处长,现任云岗市常务副市长,虽然早知道邓如同脾气火爆了一些,但听说工作作风还是很成熟的,怎么会跑去高速上耍威风?
马英华叹口气道:“这不安楠矿业集团在富平县的铁矿凌晨出了问题吗?邓如同早饭都没吃就备车去了,下高速时和工作人员生了争执。他就硬闯了还未完全具备通行条件的高速路。后来县局又出动警力带走建设高速的工作人员,具体情况我不大清楚,那边信号不好,还没和联系上。”
马英华自然想保邓如同,因为邓如同确实是一员干将,正因为想保他,才要将事情和陆政东说清楚,不然等省委那边的信息反馈到陆政东耳朵里,可不知道会变成怎么个说法。
陆政东恩了一声,没有说什么,他也必须得要把情况完全摸清楚才能表态。
出了陆政东的办公室,陆政东和何远东都叫他明天来上班,陈吉桥却并没有听他们的话,他已经决定,从现在就开始上班。没想到,秘书还没有当上,便遇到了第一个大难题。
离开陆政东的办公室,他下楼来到何远东的办公室门口,门是关着的,他敲了敲门,里面并没有声音。他想,何远东可能去了其他副省长的办公室吧,便站在门口等。
心里既是兴奋,又非常的惶恐,这完全就是召之即来,来之必战,可是对于秘书工作,这该上哪里去找人请教呢?
他正站在走廊上等秘书长的时候,从一处办公室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显得很单薄,脸削瘦,眼眶深深地凹进去,一双眼睛显得很有神,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光射出来。
他见陈吉桥站在那里,便走过来问,你找谁?
陈吉桥说,我等何主任
那个人又问,你有什么事吗?
陈吉桥正要回答,何远东下楼了。何远东对那个人说,于伟,你来得正好。这是小陈,陈吉桥同志,政东省长的秘书。
陈吉桥因此知道,
何远东说,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叫人去找你。
于伟道,请主任吩咐。
何远东说,从今天起,政东同志就是政东省长的秘书,你要多帮助他熟悉情况,本来。我要带小陈去处里转一转。介绍给大家认识的。我这里正好有点事。这件事,就由你来办吧。
于伟说声没问题,便和陈吉桥一起,向前走去。于伟将他带到三楼的那间办公室,将里面的一些设施介绍了一下,又简单地讲了一下每天要做的事以及处理相关文件的办法。陈吉桥有一种感觉,于伟面子上对自己很热情,实际对自己不那么友好。他原想请教一些事情,最后也因为他的态度打消了念头。
在三楼呆了不过十几分钟,于伟又带着他下楼,首先进的是曾奇伟的办公室。
曾奇伟是一处的副处长,目前主持一处工作。曾奇伟说了几句客气话,语气却显得很冷,淡淡的。陈吉桥也能想得到,曾奇伟并不十分欢迎自己,他作为副处长,主持一处的工作。自然希望扶正,他一来。如果能够坐稳省长秘书这个位置,他的扶正希望,可能又变得渺茫起来。曾奇伟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曾奇伟他们介绍,这位是赵绍峰同志,陆省长的司机。又介绍陈吉桥。
多年以前,领导无论走到哪里,第一个要带走的人是司机。领导司机的地位非常之高。正因为如此,领导司机便成了二号首长,往往瞒着首长干了很多事,惹下很多麻烦。中央因此规定,领导调职,不准再带司机,甚至连其他人员,都不准带走。司机的地位,也因此一落千丈。
而越到高层,政治层面的提升也让司机的重要性下降,而秘书不一样,政治上的很多事情都是要参与的,所以秘书的地位和存在显得更为重要一些。
说过几句话,于伟又带着陈吉桥在另外几个办公室转了转。按理说,陈吉桥第一次出现在一处,由主持工作的曾奇伟带着他在各科室转一转才对。可于伟将这件事揽在自己的身上,曾奇伟也没有说什么。
重新回到曾奇伟的办公室,曾奇伟便问于伟,厅里中午有什么安排?
于伟说,主任没有吩咐。曾奇伟便没有再说话。后来,陈吉桥才知道,省府办公厅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新进来副处级以上的干部,厅里便会安排一次欢迎宴会,将此人介绍给新同事,尤其是和几位副秘书长见面,一边尽快的进入状态。曾奇伟见何主任没安排,也就懒得说什么了。陈吉桥坐了一会,告辞上楼,进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后,他在第一时间打开手机。见主任何远东之前,他已经将手机关了。现在,他最急切的事,便是给杨柯打电话,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之前对杨柯的不良印象了,现在他是两眼一抹黑,得恶补这方面的基本知识,杨柯干过秘书,这就是现成的老师,此时能够抓到给他江湖救急的也只有杨柯了。
杨柯自然认得这个号码,立即想到打电话的人是谁,一秒钟没有耽搁,立即接起电话,说,
“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陈吉桥道:
“进入什么角色?我是两眼一抹黑,要拜你为师呀。”
理论上,省长的秘书,前景更为广阔,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江南省政坛的中坚力量,这样的人不搞好关系,那是大傻瓜一个。听了陈吉桥的话,杨柯自然是非常热情,说,
“客气话就不要说了,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说一声。”
陈吉桥说: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我真心诚意拜师。”
杨柯说,什么有没有时间,我也说不准。也现在也该知道秘书的所有时间是不属于自己而属于领导的,要不这样,我尽可能安排一下,吃饭或者喝茶都行。安排好了,我告诉你。
陈吉桥知道杨柯说的是实话,领导同志的秘书是没有自己的时间的,一切时间表,都遵从于领导。他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又有些不甘心,毕竟,这次的变化来得太突然,也太莫名其妙。大概陆政东连陈吉桥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根本不可能指名由他来担任自己的秘书。
陈吉桥突然由党校的教研室副主任,调任省府办公厅,理论上。需要走好几道程序。最起码。一开始不应该是直接调动,而应该是借调或者试用,之所以这样做,与相应的职级安排相关。但具体到陈吉桥的安排上,便没有遵循这套程序,直接就调动了,而且直接给解决了副处级待遇。这样的待遇,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推荐者。恐怕是不行的。
这里面肯定有个原因,所以,他十分好奇,希望杨柯能够给他透露一点。
对于他提出的问题,杨柯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我听到一种说法,似有和你们市里的邱成云有点关系。你可以找他了解一下。”
听了杨柯的话,陈吉桥顿时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陈吉桥在江南省官场和媒界没有什么特别知心的朋友,如果一定要找出几个的话。邱成云算一个。邱成云比陈吉桥大好几岁,正处级干部。两人之所以还算关系密切,可能与校友这个履历有关。
如果真是邱成云向陆政东推荐了自己,事情就非常清楚了。
原来,自己的幸运,竟然因为这个履历。只是邱成云在市里如此低调,在他面前甚至都不曾透露过和陆政东有任何关系,只是对其施政很赞同而已,口风真不是一般的紧,难怪会得到陆省长的信任。
恐怕正是如此,自己进入省府办公厅,许多的例行程序,能省的,都已经省了。
结束和杨柯的电话后,他立即翻查邱成云的号码。此时才发现,手机里面有了一堆未读信息。
早晨,他来见何远东,知道和高级首长谈话不能被打扰,便将手机关了。直到这一切忙完,走进办公室,想到要给杨柯打电话,才又开了手机。而就在他通电话的这段时间,如同无数在空中飞舞萤火虫,此时全都飞了过来。
他正想看看都是哪些人的短信,手机铃声响起,有电话进来。拿起一看,上面是党校的同事周申飞打来的,张口就叫他首长,问,你的首长姓什么叫什么?
陈吉桥心中一阵激动,却又不得不按捺住那股强烈的冲动,说:
“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还如同在梦游一般。”
周申飞笑道:
“看来陆省长也是被贝湖小道消息喜欢满天飞的状况给搞烦了,把什么都弄得一清二楚了,事情都办完了,直接就让你走马上任了。吴主任已经发了话,要给你开一个隆重的欢送会,我们已经开始准备了。”
陈吉桥暗叹,信息时代,消息传得可真快,他自己都才刚刚知道,那边竟然全部都知道了。他想象着吴世勋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立即想大笑出声。这么多年来,吴世勋一直压制着自己,他大概没有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有逃出他魔掌的一天吧?此时,他还真想看看吴世勋见到他时,那张表情怪异的脸。
刚刚挂断周申飞的电话,手指还没有离开按键,手机再一次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显示屏,竟然是吴三桂三个字。
还真是念曹操,曹操就到,吴三桂,这是他给教研室主任吴林海取的专用名字,在他的心里,吴林海就是个吃里扒外的角色,这么多年,自己一直被他压着。他根本就不想接这个电话,不想听到他的声音,甚至当面讥讽他一番,脑子里冒出的是两句诗,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他如果将赵世伦痛骂一顿,和得志小人,又有什么区别?何况他的仕途出现了阳光灿烂,他得保护和爱护自己的羽毛,不能因小失大。
想到这里,他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故意用手握着手机,小声地说,对不起首长,在开会,我一会儿打给你。说过之后,也不管他如何反应,立即挂断了。
刚刚挂断,又一个电话进来了。刚刚挂断,电话又一次响起来。
此时,他几乎可以肯定,整个贝湖省,有无数的人在不停地拨打他的手机,能否拨通,所凭的不是交情,也不是通信信号的强弱,而是运气。
所以,当他每中断一个信号时,立即有另一个信号挤进来,令他应接不暇。这些打电话的人,大多与他没什么交情,许多名字他甚至都没有听说过。电话一旦接通,人家却像是他八辈子熟人一般,语气极其热情诚恳。他不胜其烦,却又不得不虚与委蛇。挂断吴林海的电话时,他还认为自己是急智,可现在,他不得不一再重复着刚才的话,问清楚对方是谁后,立即说对不起在开会,便挂断电话。
有几个电话是市级的领导打来的,这类电话是非常重要的,他想将对方的名字存入手机,可他刚刚开始操作,新的电话又挤了进来。
到了后来,陈吉桥几乎想将手机扔掉。同时,理智又告诉他,这是绝对不行的,领导的秘书,手机必须保持二十四小时畅通,这是纪律。电话没完没了,甚至连中午时间都不消停。为了应付这些电话,他连吃饭都放弃了,不停地接,不停地挂断。
以前他听说过话务员,人家说接电话接到怕,因为听多了电话,耳朵会疼。他当时觉得这话太夸张了,现在才知道,这是真的,他的耳朵虽然没疼,但已经麻了。有几次,他烦得不行,真想跑到楼下对何远东说,这个工作我干不了,我还是回去当老师,轰炸那些未来的政界精英们……
下午两点多,电话再一次响起来,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情看号码了,拿起就接听。话也都是准备好的,等人家自我介绍之后,便告之对方,自己正在开会,便挂断电话。可这一次,情况有点不同,对方说,终于轮到我了?
他感觉这个声音很熟,只是因为听了一天电话,听觉神经大概受损了,一时没能想起是谁,便问道,哪一位?
对方说,怎么啦?高升了,就忘了老朋友?
听到老朋友三个字,他愣了一下。确实,这应该是一位老朋友,只不过,他真的想不起对方是谁,便说,真的对不起。我听了一天电话,头都大了好几倍,比喝了几斤酒还难受,现在就算听到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也觉得是噪音。
对方颇为理解,说,难怪,我打了好几次,都是占线。看来,二号首长不好当呀。
尽管说了这么多话,陈吉桥还是没能听出对方是谁。他不想再扯下去,便说,首长,你饶了我吧。
对方说,少扯淡,我是什么首长?你才是二号首长。
陈吉桥总算听出点感觉了。不是从声音判断,而是从语气判断的,也算是一种经验。以他现在的地位,不是极其熟悉的人,大概不敢说他扯蛋。他惊喜地说,
“成云我听出来了,你是成云……”
这是一整天时间里,陈吉桥最希望听到的一个电话,他想兴奋起来,可实在有点抱歉,声音显得有些哑了,兴奋不起来,说道:
“是真的。你哪里知道,这事真不是人干的。我上午就想给你打电话,可直到现在,电话不断,我变成了接线员,根本没有机会。这样好了,下班之后,我请你吃饭,很多事情得要和你说说才行,不然我是找不到东南西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