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七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6000+)

越往林中深处走,周边的世界似乎变得越静谧,虫鸣鸟叫什么的好像都渐渐减弱下来,消失不见,和林中原有的生气很不相符,不仅仅是马娉婷感觉到了这种不同之处,随行的军人矫健的步伐渐渐变的缓慢下来。

如果说方才是匀速前进,此刻就有些像龟爬了,气氛也变得有些紧张凝重,一行人都无时不刻注意着身边的情况,仿佛在等待蛰伏良久不出现的怪物。

“吱吱叽叽!”一串叫声陡然从众人头顶响起,所有的黑衣军人顿时一致举枪,指向空中那些移动的活物。

马娉婷也在同时抬头看去,看见树梢间腾空跃来跃去的红毛长臂的动物,却原来是一群野猴子正流窜在林间寻找着食物。

一颗紧张不安的心刚刚松弛,马娉婷耳边便传来傅昀苍老的声音,“都说了不要大惊小怪的,我们是带着强力武装来到这里的,再不济,还有温邑博士的秘密武器,就算这林子里真有什么狼蛇猛兽,也不该是你们这些经过良久训练的人的对手。

一惊一乍、小心翼翼的,至于么?这还没有找到宝藏的入口,等到了目的地,有了更加紧急的情况,就你们现在的心理素质,我还敢用你们么?行了,接下来,听我指挥,有老人家指路,我们**,挡路的就直接灭掉,反正这森林里什么都长得快,没什么好顾忌的。”

等傅昀训完一顿话。整个队伍便又开始前行,迅速的在丛林中穿梭起来,然而,还不等走出百米远,就接连有军人遭到了异兽偷袭,几乎都来不及看清对方的影子。那些冲上来的野兽都是悄悄从身后猛扑。要么直取脖颈,一口毙命,要么啃噬人的小腿肚子,让人失去行动能力。

就只是分分钟的时间,几十个黑衣军人便损失数人,还是在完全无法回手的情况之下。未知的敌人最是可怕,一时间。队伍中有一种慌乱的气氛在蔓延。

这种情况不异于狠狠在方才还表示过自己带来的人是应该如何的能力的傅昀的老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刮子,不得已,队伍再次在林中停下。

等到处理了那些魂断兽口的军人,免得血腥味吸引更加凶残的野兽,再掀起那些被偷袭的黑衣军人的衣裳袖口,那深深洞穿皮肤的血窟窿让马娉婷心中发寒,刚刚那些从林中陡然窜出的东西。如果她的眼睛没有看错的话。好像是……是狼。

想到狼,马娉婷就想起不甚安稳的昨夜,她见到的那一大群龇着森森白牙的绿眼睛狼,偷袭这些黑衣军人的难道会是它们?可为什么?按理说,如果人类不主动触及动物的话,动物也不会首先发起攻击。

而狼虎豹这些动物都是十分注重领地的。除非是他们侵犯了它的领地,所以狼群才会出口伤人。

想通了这一点。马娉婷刚刚想要开口说出自己的发现,傅昀却已经怒火喷起,迫不及待的向四周扔出了数颗火雷,这是一种低爆的弹药,杀伤力并不强大,可是它爆破的瞬间却是足以摧毁一两棵林中老树。

顿时,只听得嘭嘭磅磅的响声轰隆一片,围绕在他们这队人马周身的大树一棵一棵倒了下去,“唔喔”的狼嚎声终于在马娉婷来不及阻止的惴惴不安中接连响起,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在四周亮起。

“就是他们,上将,翠珠就是被这群狼中间的一只给抢去了!”还没等众人想好什么对策,一直在傅昀身边沉默的黑袍老者口中陡然飘出了这样一句话,这下,即使傅昀有想过怎样善了,看来也无法如愿了。

瞥了眼激动地微微颤抖的黑袍老者,傅昀皱了皱眉头,“你能确定?”

黑袍老者缓缓颔首,拾起拐杖缓缓指向那狼群打头的一只,“就是它,我认得它,上将,它的那只左眼就是被我亲手用拐杖戳穿的。不会错的,就是这群狼!现在看来,它大概是带着它的族群来进行报复的。

不过也好,得来全不费工夫,它们主动现身,总比我们在丛林中到处寻找要好的多,不是么?”

“这样说来,难道还要我感谢老人家你么?”傅昀听见黑袍老者的话,冷哼一声,“本来,我们根本不会遭遇狼群,我的军人也不会损失,就是因为老人家你的原因,才造成现在的状况,老人家心中难道就一点无愧?”

原来竟然还有这样的原因,马娉婷在一旁听着黑袍老者的傅昀的对话,看向那头瞎了一只眼睛的头狼,咬住下唇,心中百味陈杂,只是因为人的欲望,而把无辜地生命牵涉其中,真的正确么?即使狼不是人,可是只要是生命,都是值得珍惜和珍重的。它们,大概也和自己一样,被迫接受着外界所加诸的一切。

就在马娉婷暗自叹息的时候,黑袍老者下句话彻底让她愤怒了,“不论愧不愧,翠珠还是要拿回来的,牺牲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不是早就应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么?还是说上将根本输不起?”

“这……”傅昀听见黑袍老者这么一说,倒是没了言语,本来嘛,黑衣军人这些保护他们的人,即使现在不死,到了最后一刻都是要为了表示衷心,为了古蜀国的秘密宝藏不被泄露,终究会被牺牲掉,早一步迟一步,其实没什么区别。只是傅昀担心接下来遇到的情况保护自己的人会不够而已。

见到黑袍老者如此无所谓,而傅昀居然没有过度反驳,马娉婷终究忍受不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们跟前,气愤地抬头道:“人命,难道在你们心里。就那么不值钱么?刚刚如果不是那四个军人分别跟在老人家和傅昀上将你们两身后,被咬断脖子没命的人就会是你们。

他们给了保护你们而丢了性命,你们不但不为他们伤痛感激,还说出这种无所谓的话语,你们的心,都是石头做的么?”

说完这些。马娉婷猛地回头指向狼群。“还有这些动物,它们本来过着平静安逸、与世无尤的日子,是因为你们非要寻找什么宝藏,而破坏了它们生存的环境,这样还不够,还要对它们赶尽杀绝么?”

马娉婷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未发觉卫一的眼神深深的落在她的身上。就连一直以来那些面无表情的黑衣军人的眼中似乎都有瞬间的波动。

傅昀被马娉婷这番激烈地说辞哽住,瞪着她看了足足有两分钟,才开口道:“马娉婷,我看你不像是个初中生,倒像是个卫道士;怎么,你很心疼这些人还有这群畜/生么?看来你还真是珊珊口中说的那样,从旮旯窝里爬出来的乡下丫头。”

眼中展露鄙人的讽刺无疑。傅昀继续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个世界的准则,胜者为王败为寇,那些输家只能被践踏在脚下,世人看见的都是最后的结果,不会有人在乎你到底经历了一种怎样的磨难和坎坷。所以,宁可做卑鄙的成功人。也千万不要想去当个烂好人。”

拍了拍手上的压根不存在的灰尘,傅昀再次讽笑了马娉婷一眼,脸上的**开得越发灿烂,“看在你对我还有那么丁点儿的作用上,我好心提醒你,卫道士、烂好人最后都是会被完全排挤而出的,因为,这种人就是异类。聪明人,就要学会顺水推舟,同源而流,不要做自己能够拯救世界的超人梦,那也只存在与幻想之中。”

“我不认同,我绝对不认同!”马娉婷很认真的一字一句地答道,“即使黑暗终究吞噬光明,也不可能阻止人心中对光明的向往。就像是在漆黑的夜空,只要有那一轮皎洁的明月,人心底就不会那么害怕;即使没有月亮的夜晚,几颗星子的微光也能够照亮暗夜的路。

傅上将,即使有一天,太阳终将落下,我也相信,到了某个时候,它会再次升起,因为,光明和黑暗是相互依存的,无光就无暗,无暗就无光。即使是像你这样让我无法理喻的人,你心中也一定还有着那一点明亮的光辉。”

像是箴言又像是看透,此刻的马娉婷身后就好像有一双洁白的羽翼闪烁着圣洁的光芒,她心中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爱与信任,因为还有爱她的人在为她努力,因为还有她爱的人等待着重逢。

有一刹那的恍惚,似乎马娉婷身上散发出明亮的光辉,瞬间点亮了这因为树荫蔽日而显得荫凉的丛林,而马娉婷身后的狼群似乎有所感知,匍匐下蓄势待发的身子,向她发出低低呜声。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就在一切似乎静止的宁静之中,一阵怪笑却陡然插进,连带着那黑袍老者嘶哑的声音,“看来马娉婷是想要感化我们,傅上将,好像我都有点被感动了,不过,说实话,马娉婷你其实是在拖延时间吧。

昨天晚上,你擅自离开营地,说有什么新发现的时候,我就觉得有问题,然后你回到帐篷就指出我把你的珠子弄丢了;的确我那时候也觉得你一定是有什么奇遇也说不定,可是现在看见你极力为了这群狼说的一套一套的时候,我就不得不怀疑,你其实是在哪头狼身上发现了那颗珠子。

趁着这时候还早,你最好立刻告诉上将,赶快把那头狼抓住了,把珠子给弄回来,否则,我们也只好一头一头地把这些狼全部宰掉。你心疼这群狼/畜/生,我可是厌恶得很。”

“马娉婷,老人家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知道翠珠落在哪头狼身上了?”傅昀闻言,立刻询问出声,看着那群狼,眼中泛光,就好像想要看穿到底珠子落在其中哪一头身上一样。

对于黑袍老者和傅昀的质问,马娉婷心头瞬间闪过戴着翠珠的小白团子,今天早上它还在自己的帐篷里,可是后来就不见了,闭了闭眼睛。马娉婷淡淡道:“请你不要说些荒唐话,如果我真的能一个人面对这群狼而不被吃掉,那我还用得着回到傅上将你的队伍中么?对于老人家说的话,我根本听不懂。”

“真不知道?”那黑袍老者哑着嗓子再次问道。

“不知道!”马娉婷摇了摇头,再次否认。

“那上将,现在咱们就把这群畜/生处理掉吧。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我可是在它们嘴巴上吃了大亏。不多宰几头是在难泄我心头之恨。”黑袍老者桀桀笑了两声,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马娉婷根本来不及阻止,枪响声已经“砰砰砰”的一片,“唔喔!”有几头狼被打中了,倒在了林地上,却有更多的狼的凶性被激发,张着血盆大口。和傅昀带来的军人们开始了不死不休的博弈。

即使带来的武装兵力再多,而不可能就为了一群狼用磬,接下来可能有更难走的路,所以傅昀并没有准备把大杀伤性的武器都用在一群畜/生身上,所以当黑衣军人的弹药用完之后,就是人狼肉搏战。

有三五只狼围困一个黑衣军人的,有几只狼狡黠地从旁偷袭的。有趁傅昀不备猛然跃起想要袭击他的。狼群不亚于人的智慧加上多了几倍的数量,让傅昀一众人等应付的有些吃力,在终于快坚持不住地时候,傅昀朝一边施然站立的温邑喊道:“还不出手,等到什么时候!”

傅昀这句话刚刚音落,一直没事人一样站着的温邑便瞬间出手。手中拿出一把笛子一样的东西,拿到嘴边缓缓吹奏起来。根本没有什么音律可言,只是一个个单独的音调,可是刚刚还凶残的狼群却是顿时被什么给僵住了似的,从用利爪扒住的人身上滑落下来。

落到林地上,腿脚不住抽搐着,“呜呜”低叫着,此刻,狼群就像是待宰的鱼肉,被放在傅昀和黑袍老者的砧板上,任人动手。

看着从自己身上落下的一只只狼,黑袍老者桀桀桀桀笑了几声,狠狠提起手中的拐杖,朝毫无反击能力的狼只戳去,拐杖破肉而入,破肚穿膛,隆重的血腥气味弥漫开来,马娉婷只是看了一眼,那流出落在林地上的狼肠狼心,差点就要吐出来。

忍住对黑袍老者残忍手法的恶心,马娉婷不准吞咽着口水,走到温邑身边,低声问道:“你到底对它们做了什么?”

温邑勾起妩媚的笑,抚摸了手上笛子一样的东西,缓缓开口,“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在空气中散播了一点点对于狼而言最无法反抗的植物气味而已,这相生相克之理,可是医学中最基础的,对付这些东西,简单的很。”

“解开它们,帮它们解开!”马娉婷急急低吼道。

“看起来你狠关心这群狼,怎么,难道你还真跟它们有什么关系?”温邑随意猜测了句,却不想马娉婷却是狠狠点了点头。

“是,我认得它们,昨晚上我遇见的就是这群狼,它们一点都不凶残,如果不是那个黑袍老头子以前伤害过他们,它们是不会主动攻击的。”

“啧啧啧,看看,多么纠结悲伤的一张脸蛋啊,”温邑从上而下瞥了眼马娉婷,“但是,你的要求我可没办法答应,我想要的东西,不会比傅昀少多少,而现在,是他在帮我开路,你觉得我会帮助他还是会听你的话?”

“你答应过,我帮你保守秘密,你帮我,难道你要说话不算话么?”看着狼群任意被屠戮,马娉婷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祭出威胁。

“我还真是好怕哦,”温邑怪异的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勾唇看了眼场内一面倒的屠杀,“你觉得现在的情况,傅昀会需要哪一个人?”

“温邑!”

“别生气啊,马娉婷,你要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是想好好活着回到你爱的男人身边,不关心中对傅昀和那个黑袍老人的做法还是静静的观看为好,毕竟只是一群狼而已,畜/生的性命不会比你自己的性命重要罢!”温邑办是安抚半是严肃道,暗中警告马娉婷不要轻举妄动。

不可以,不可以,她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这些狼被杀掉,就在马娉婷提起脚步要挡入黑衣军人和狼群之间的时候,一句响亮幼嫩的“唔喔”声从林中响起,一道细小的影子陡然出现在众人之中,就在黑袍老者要下手宰杀不知道第几头狼的时候,瞬间蹿到他身上,对着他带着帽子的脸一顿乱抓,然后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

“嘶”,黑袍老者拿着尖头拐杖的手瞬间顿住,用左手捂住霎时溅出血的右手,看着右手上那一模一样的牙印,却陡然桀桀桀桀大笑出声,“终于出现了么?偷走翠珠的狼崽子!我等你很久了!”

那小小的一团从黑袍老者身上反跳而下,冲着还想向自己的同伴下杀手的黑衣军人们龇牙咧嘴,好像是要靠自己的凶猛恐吓住那些受过铁血训练的军人。

在小白团子出现的那一瞬间,马娉婷的心就狠狠凝成一团,心焦地暗骂道:傻瓜,既然已经跑了,干什么还要回来!

然后再黑袍老者大喊着,“抓住这只白毛畜/生,翠珠就在它身上的时候”,黑衣军人团团围住小东西的时候,马娉婷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在黑袍老者拐杖即将戳穿小白团子的身子的时候,把它抱进怀里。

“朴茨”一声,拐杖刺破皮肉的声音在陡然安静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血色的花朵从马娉婷的右肩上绽放开来,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衫,和脚下的绿色植被。

“呜呜!”像是嗅到了马娉婷肩上传来的血腥味儿,怀中的小东西十分不安分的窜动着要离开马娉婷的怀抱,可是马娉婷去却是紧紧搂住它,不让它逃走。

“马娉婷,你这是做什么!”傅昀看见这一幕,震惊之余更是不解,“快点吧你怀里的那只白毛东西拿出来,你没听老人家说么?翠珠就在它身上。”

“我知道!”顾不上自己肩上的新伤,马娉婷抱着小白团子缓缓站起身,和傅昀还有黑袍老者对峙而立,“我从昨晚就知道翠珠在它身上”,抚摸着小东西雪色的皮毛,马娉婷唇色渐白,淡淡道。

什么?傅昀一听,这还了得,原来这小丫头片子又骗了自己,可当务之急,是把那颗珠子弄到手再说,压下一口气,傅昀尽量让和颜悦色道:“原来是这样,那现在既然它主动出现,就应该把珠子还给我了。”

“还给你?”马娉婷好笑的看向傅昀,“上将,我好像记得,那颗珠子其实是属于我的,那是我爷爷奶奶亲手交给我的东西,属于我家的家传之物。它到底该归属于谁,应该由我来决定不是么?”

“话是这么说,可马娉婷你别忘了,现在你可是在我手中拽着,要是想活的长久一点,我劝你最好还是乖乖听话,别让我现在就那你开刀。”

傅昀的威胁让马娉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也就是说,迟早,傅上将会拿我开刀对么?既然如此,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说着,马娉婷伸手到小白团子的脖子上勾出那颗翠意莹润的珠子,缓缓抚摸了下,“也许,我该和这颗珠子一起毁灭掉,那样你就永远都没办法触及宝藏的大门了,也不会有你身边这些眼馋的人挣来夺去了!”

看着那颗珠子,马娉婷嘴角露出无谓的笑容,像是对这世上的一切都可以不再留念,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疏离气息让傅昀心中充满不安。

“你这么年纪轻轻的,会有那么大的胆量?”傅昀却还是不太相信马娉婷的威胁,僵笑着说了句。

马娉婷却是眼神空洞的看向傅昀,缓缓道:“你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死法叫做‘吞金’么?”就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她话中意思的时候,马娉婷却已经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颗珠子从小白团子的脖子上取了下来,一口吞入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