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内鬼
华夏苹果的出现，几乎垄断了大半华夏电子产业，要不是电信还垄断在国家手里，‘倾天’公司就等于掌握了通讯这块拥有强大吸金力的产业，这才是迫使上面插手这场商战的主要原因。
北国冬寒渐消，玻璃上因为内外温差出现一些水雾，热火朝天的讨价还价，卖家从坚持到迟疑再到最后没有底线的折让，如果不是涉及到华夏苹果的利益，她大概也会感慨一句这家电子商场的所属者会做生意。
一对年轻的夫妇站在一个柜台前，柜台后的销售员正凭借一张巧嘴游说他们签单，她背后有一个缺了口的大红苹果，这个知名度遍布全世界的苹果标志，在华夏更是拥有其他电子公司不可匹敌的地位。
“苹果公司不是有自己的专销店吗？怎么你们这里还有这么多直营店，这段时间新闻上说的那些伪劣产品不会就是从你们这里流通出去的吧？”
“怎么可能！”销售员二话不说直接反驳，“你也看到了，我们商场的人流量这么大，如果真的是我们这边的问题，早就被查了，我们都是从厂家直接订货，然后在商场进行零售或者批发，如果商品真的存在问题……”
黎易倾听到这里眉毛已经纠结在一起，那个女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潜意思已经够明显了，这种道听胡说知而不详的“听说”最容易引起人的揣测，那对年轻夫妻听了这句话视线就不知不觉偏向了华夏苹果专柜旁边的柜子。
“这些是什么牌子的？”
销售员脸上礼貌一笑，更热心地给他们解释。
“华夏三星，是一家新公司，不过在这之前他们的商品在日韩已经十分畅销，你看看这机身，是不是更轻便一些？虽然功能没有华夏苹果齐全，但是这些的性能比更高……”
“哦？这是韩货？”
“不是不是，这是华夏产的。”
华夏现在很流行韩流，只要语焉不详地点个头说不定这单子就成了，可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竟然直接就否认了。
“不是韩货啊……”年轻妻子有些失望，这绝对是韩剧荼毒后的不良连锁反应。
“虽然不是韩货，但是它在韩国卖地可比华夏苹果畅销多了……”
“是吗？那你和我说说华夏三星的事情吧，我正愁不知道该买那一边的手机。”黎易倾一手拿过一只展列出来的手机，因为华夏苹果的带动，这个时候手机机身已经十分轻薄，性能也比几年前的砖块机提高了不少。
看来今天可以加薪了！——这是销售员第一反应，所以她的脸上随之摆出一副就事论事的模样，力持做到可信度满分。
“华夏三星啊，说起来如果不是美国苹果阻拦，华夏三星早几年就进军华夏市场了……”
黎易倾听得很仔细，这个销售员确实知道一些事情，其中几个点说得一点不差，就是用了一些夸张的说法修饰加工过了而已！
“真亏你知道这么多，还是说这个商场所有的销售员都知道这个‘真相’？”黎易倾突然出声，目光直指对方。
销售员表情僵了胰一下，复而又笑道：“这倒不是，我是亲戚介绍来的，高层一般不是也会随意聊天什么的，大概就是这样……两位，你们考虑好买那一款了吗？”
年轻夫妻对视了一眼，最后一致看向放在发票单据上的华夏苹果手机，“就这个吧。”他们是为了同学聚会时拿出手炫耀才来买新手机的，听都没听说过的牌子怎么可能比得上华夏苹果？
自己说了老半天都白费了，销售员心里略微发恼，但脸上还是笑着给他们开了单据，利落的收了钱，抽出一个果绿色袋子装起来，“这是华夏三星这个月的活动，欢迎下次再来。”
那对年轻夫妻拿着那张宣传单，挽着手走了。
黎易倾垂下眼睑，耳边咋咋呼呼的人声似乎没有传进她的耳朵，销售员朝她翻了个白眼，不过是个穷学生，还能买得起千把块的手机？如果不是她，说不定奖金就到手了，就差两天这个月就完了，还差十一单啊……
销售员把拿出来的几部手机全部收起来，调试完一下摆放角度，就见黎易倾还站在前面，道：“这位小姐，商场还有很多专柜，你可以随意逛逛，对了，楼上今天有做特价。”
“跟我走……”
一双魔魅的眼，似乎穿越整个星河，瞬间从天浩瀚的星际走了一遭，回过神，柜台前面已经没人了，她晕晕乎乎，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过什么，似乎是听到谁跟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醒了……
而已经走到商场外面的黎易倾躲避身后的尾随者，往人群闹市走去，步子不紧不慢，却又没有和后面的人缩短距离，两个尾随者见状更不敢松懈，将人群拨开，朝那着随意的黑白二色衣服的人追去。
“她交给我，你去报告朴先生。”看着越来越多涌过来的人流，其中一个人当机立断。
华夏苹果在华夏电子市场占的份额太大，华夏三星延后几年还是出现了，不过里面的芯子却是从头换到尾，朴相宇自从被遣送回国后就被三星总部高管冷藏了一段时间，一直到去年才重新得到重用，索性这次直接从内地出发，不再管什么香港市场。
感觉到身后的气息只剩下一个，黎易倾停下来，抬头望天，不甚刺目的阳光变成彩色的散光线条，道路中间的绿化带重新种植了新苗，被三脚架固定着，b市始终带着一种厚重感，无关于历史，是这座城市本身带着的负重。
追来的男人谨慎地停下来，在十米开外不敢继续靠近，这一路上，这个华夏女人的本事已经足够让他升起警惕。
他看到对面的人开口，似乎在说“不用这么紧张”之类的，他忽然全身竖起一种危机感，这种感觉他只碰到过一次，那次他险些被逮捕入狱……
被三星雇佣时他只把这次当做是度假，华夏人，不需要消耗他太多精力。可是现在他真的碰见了，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华夏女人，是敌是友也不清楚，他却已经有了危机感。
方形脸上尽是严肃，五官平凡无奇，鼻子有些下榻，这副长相完全没有出挑的地方，可是他在韩国的间谍中间却算是佼佼者，朴相宇这回可是花的自己这么多年的积蓄铁了心要在华夏建立起另一个“果园”。
在和黎易倾对峙的几分钟里，这位间谍先生已经放下了最初的小觑。
天顶悬廊，同样是丽沃商贸的咖啡厅，同样的服务生和背景乐，气氛却和上次的闲适天差地别。
服务生对黎易倾的印象很深，带着一群人进来蹭了桌位纯聊天又蹭白水，虽然白水不值多少钱，但是她敢不敢再理直气壮一点，如果不是给叶南歌热奶加蛋糕外带掏钱包时瞥见的那几张金卡，说不准这位服务生小哥都要怀疑是否自己的眼见力出现了差错。
他一见是黎易倾，身体已经反射性二十五度弯腰作出请的动作。“请问需要什么？”
“两倍白水！”
果然……
服务员刚刚直起来的腰杆微微佝偻了一瞬间，再仔细一看，除了动作略显僵硬之外实际上没有区别的礼貌地往旁边退下，不久端来两杯白水，还贴心地加了一个添水的长嘴壶……
金道中是商业间谍而不是职业间谍，他对商场中的漏洞和措施很有一套，却也没法对‘倾天’金融公司进行侧写，所以为了确保华夏三星计划的万无一失，他亲自来了一趟华夏，在今天之前，华夏三星的状况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情况好到，他都要怀疑‘倾天’金融公司是不是虚有其名，华夏苹果公司是不是光靠着大树乘凉了……
“您是故意站在那个位置好让我们能发现对吗？”
“是这样没错。”
把那个销售员引到楼梯口摄像头正下方的时候她就已经算好了角度，保证能不偏不倚出现在监控中心的监视屏幕上，事实也是如此，金道中得到报告之后马上出来找人，结果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带着门口的四五个安保追上去，其中三个因为交通和人群掉队。
同样是步行，黎易倾却正好避开每一次红灯，在拥挤的人群里悠闲散步状，性格还算谨慎的他不得不决定让剩下的一个人回去报告消息。
“……先认识一下，我叫金道中，是目前华夏三星电子公司的顾问。”
“窃取商业情报的间谍顾问？”黎易倾摇晃着手里的水杯，轻笑道。
金道中倒是不知现在是该欣慰今天不是他多虑拦下了隐患还是该忧虑对方已经把自己的底子摸透了而他却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作为一个间谍，首先不能让委托人之外的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有时甚至对委托人也是要保密的，可是现在情况却往他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金道中折合了一下心中的顾虑，最后还是从最平常的话题着手，他的华夏语说得很不错，作为一个间谍，掌握多门语言是一门必修课。
“我叫黎易倾，你也可以称我为……‘易’。”中间刻意的停顿两秒，在最后一个字吐出来的那一刻，金道中整个人如雷霆轰顶，脑回路混乱成一片，似乎能看到无数片焦黑抖落下来……
“‘易’？不对，‘易’明明是一个年轻的少女！”
被财富周刊评价为“前无古人后不一定有来者”的‘易’竟然是一个少女，对了，后来为什么都没有任何报道？‘易’不是曾经开过正式发布会吗？难道这也是‘倾天’的手段？
“我很老吗？”黎易倾继续笑，隔绝了其他人打量的视线，似乎毫不担心会被听到。
但是实际上，那些人打量这处的原因，也恰恰是他们听不到声音……
怎么可能会老，她外表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三年前，也不过风华正茂的年纪？年纪对上了，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例如，他怎么没有任何对‘易’外貌的记忆？
如果眼前的人当真是易，那他的计划就要破产了。金道中的声音有些艰涩，“我还是没办法想象‘易’竟然这么年轻，‘易’名声乍起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吧，呵呵……”说话说到最后就只剩下两声干笑。
“那个时代只有激流勇进才能捞到名利，如果要等到现在，似乎就没那么容易抢夺市场了，华夏三星不就是个例子？你说是吗？”和金道中的干笑不同，黎易倾的微笑虽然不带温度，但是嘴角勾起的弧度却堪称完美，鼻梁和下颌陷入到一半的阴影里，不多不少，正好带给他莫大的压迫感！
“市场总是避不开正常竞争，华夏三星不过刚刚起步，最多就是打打价格战。”
“我怎么不记得苹果有放掉低收入人群的生意？”
从漫不经心道咄咄逼人，转换地如此之快，金道中没成想不过是两三句话的功夫，黎易倾就把主题引了出来，而且是以如此强硬的态度。
一道电话铃让已经黔驴技穷的金道中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拿出手机接电话，这时他才发现他这一动连骨头都跟着移位了，他畏忌地看了一眼黎易倾。
“朴先生……”
黎易倾突然看了他一眼，金道中后半句全部吞到肚子里，大概是因为金道中说话的拘谨态度让电话那头的人联想到什么，后面的话几乎没什么值得透露的信息。
一通电话结束，金道中的表情有底气了些，他收起手机，从内衬的口袋里拿出两份票单，其中一张上面还印着萧伯忠的私印。由此看来金道中在这次抹黑华夏苹果的计划中确实出了不小的力，甚至还有可能是他一手策划的……
“易小姐，不知这两份票单能不能解释我们的合法性？虽然我们商场违背了华夏苹果直销的原则，但是我们的进货渠道都是走正常路线，其中的差价也都是我们公司负责，所以你不能指责我们盗用了苹果的商标。”
黎易倾手指轻轻扣着桌面，既然金道中这么说，那八成这件事是真的了，可是她从没听说过下面的专销店和工厂有大笔订单流出的消息……
——她最不愿意想到的一种情况，‘倾天’里出现了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