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若晴

不紧不慢的步伐,白幻幽缓缓老在街上,反正只是十几分钟的路程,她需要时间酝酿情绪,然后开口问出困惑她许久的问题。放松了僵硬的肩头,埃里维斯应该没有发现吧,那份设计稿实际上是她请菲奥娜特地拜托老师让她送过来的。

夜虽然讲述了生母的往事,但是,对于另外四个人却始终是讳如莫深。无论她怎样哀求,都不肯将一切全盘托出。总算,他并不是那么不近人情,至少告诉她,那五个人曾经在英国生活过,图书馆里的旧报纸或许会有他们的消息。

二十多年前的报纸,的确只能在图书馆这种地方才能找到,然而,当白幻幽huā了一周的时间,终于找到她需要的消息时,她深深地叹息然后将身体靠在椅背上。

或者说,白幻幽终于明白,为何夜不愿将往事一一透露,因为,她打算揭开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身世之谜,更是几个家族不愿提及的往事。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白幻幽和埃里维斯都很有默契的保持着距离,白幻幽觉得他不过是玩玩,而埃里维斯则不想面对她心中根本没有自己的现实,所以,两个人都选择漠视。严格的说,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同时,也不想强求对方。或许,这样的做法太过消极。

不过,消极也好,积极也罢,白幻幽不会在乎埃里维斯到底用了何种手段,她要得,只是平静的生活,以及一个可以说服她的真相。

所以,她不得不去见埃里维斯,不得不面对也许会极为尴尬的情况。

尹若晴,尹家的独生女,智商超过一百四,算得上是一个天才。最经常说得一句话就是“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上天虽然没有给我一个强健的身体,却给了我聪明的头脑。”

其家族在通讯传媒、航空货运、地产金融各领域都有巨额投资,机构设置庞大细密,总部设于欧洲。十三年前亡故,留有两子,其一就是……埃里维斯。

这样的现实,让白幻幽惊愕,同时,也让她发觉,在某个小小的圈子里,谁也逃不掉。或许,一切从开始就注定了,埃里维斯会是给她〖答〗案的其中一人。

“今年暑假,ion打算排演mammamia,这次的戏服都是很有时尚感的现代服装,怎么样,要不要再来打个短期工?”

“谢谢你的好意,今年暑假我可能要去旅行,顺便从当地的风土人情中寻找新的灵感。”白幻幽笑着谢绝了埃里维斯的好意。

“因为不想面对我?”爱里维斯犹豫了许久,终于问出口。

“不是。”白幻璃否认,并且动了动僵硬的手臂,这样独处让她有些紧张,但是,能这样坦诚的沟通不是为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我只是和朋友约好,今年暑假要一起去旅游。”

“只是这样?”埃里维斯的手握着浅蓝色半透明的塑料杯,感觉冰块的温度渐渐被他手的温度温暖,他看着那些顽皮的孩童,还有推着婴儿车散步的母亲,忍不住想象着也许会拥有的幸福生活。他经常会想,如果他和欧阳聿修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或许他们会更快乐。

至少,他们不会爱上同一个女人,他们不会争斗不休,却没有人去责备这个女人的贪婪。

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但是现在,也只有将错就错。因为,他们不能放弃。

这不是输得起输不起的问题。

埃里维斯清楚的知道,如果欧阳聿修出了什么事,作为家族继承人的他面对的将是叔伯兄弟无止境的挑衅。

同样的,如果自己出事,欧阳聿修也将面对那个家族无止境的追击。

所以,他们只能留在原地,以现有的身份,在平静的生活下去争取,去掠夺,去拥有。这一切,与欲望无关,为了生存,他们只得如此。

“新朋友?”埃里维斯口气放柔,真心的向她微笑,询问道。

白幻幽点点头,摸着下巴似乎在回忆,唇角带着一丝浅笑“嗯,从没见过的网友。她是油画系的,很有才华的女孩子。”

“好吧,我真不想承认,在听到最后一句之前,我原打算要和这个人角斗。”埃里维斯长吁一口气,这一个礼拜,某人已经在心里无数次的骂他是个见色起意的混蛋,而且不惜手足相残,六亲不认,甚至到了惟利是图,不择手段,兄占弟媳的地步。

一句“我现在忙工作没时间管股市上的事,该你做的,别忘了做”

半威胁半情诱地把他推进一个无底深渊,使他进退两难,忠义两难全,真是比窦娥还冤……

什么“从小到大,我没有求过你”没错,还真是没求过,问题是,既然没求过就不要求了嘛,现在好了,几方的人都发觉有黑客进入证券公司,利用程序控制后台,强制买卖。最要命的,某人竟然还以他的名义下令去攻击骆氏投资建立的电厂,拜托!那是核电站好不好!

如果出了事,他们谁担得起。

是,没错,他知道那不过是威吓,但是,分分秒秒的肝颤,就算是他也扛不住啊!为人兄长要不要这么悲剧啊!他不过是情不自禁,也用不着被如此惩罚吧!

只要想到之前一周的生活,埃甲维斯就很想哭。他出马出死力, 就算赢了一大笔钱,但是,换不来心爱女人的半个笑容。最要命的是,家里的弟弟仍旧处于火冒三丈的地步,再这么下去,游泳池的水都快被怒火烧开了。

“angee,如果有一天我失业了,你要负责养我。”

埃里维斯突然冒出的这么一句话,倒把白幻幽吓了一大跳。难道他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否则,就算被学校开除,好歹还有n等着他呢。是,就算n倒闭,其实,家族企业也不可能一连串的全都倒闭吧。“你又做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没办法,我家弟弟最近派了好多活给我。呜呜呜呜,害得我都没有时间和你约会,也没有时间向你表明我决不放弃的心意”白幻幽一扭头冷哼道“你的心意这种事就不必说了!”“可人家是真心的,angee你不能这么狠心,人家真的有很努力在满足你了。你就不能笑一个,也算是对我的褒奖么?”

面对埃里维斯几分埋怨几分撤娇的话白幻幽忍不住抬起手,毫不客气地在埃里维斯的腰上拧了一下。以前,她总看到有女孩子这么对男朋友做,她却从没尝试过,如今也算是特殊体验了。

“痛!”埃里维斯眼睛里闪着泪huā但是,看着白幻幽唇边的笑意,委屈地说道“好吧,既然angee喜欢,以后就算你用鞭子抽我,我也绝不会抱怨半句。”

“什么鞭子!”白幻幽听着埃里维斯乱七八糟的话,决定还是不和他闹下去了,否则,想说的话题还不知道会被他歪倒那里去。

两人回到公寓阳光一缕缕的慢慢从房间里褪去,取代金黄色的是浅浅的暗红色。夕阳西下,白幻幽站在窗前,每次若有所思时都会看向窗外的这个习惯,还是被欧阳聿修传染的,起初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习惯不过视野变得宽广了,精神居然会因此而放松,脑中的思绪也会变得清晰。

“angee?”埃里维斯亲手煮了两杯*啡,走到起居室时就看到白幻幽站在窗边发呆。这样的她,总让人觉得她是需要被人保护的虽然她并不脆弱。

“其实我今天去找你,是因为我想问一些事情,一些和某个人有关的事情。”白幻幽转过身,将手中的猫头鹰胸针放到兜里。她抬起头,凝视着埃里维斯,认真道“埃里维斯,对不起,你可不可以和我讲讲令堂?”

“你知道了?”埃里维斯将手中的托盘放下,表情有些沉闷。

“夜没有对我说太多,可能,他不想在我面前搏露我朋友家中的往事。”“我只是你的朋友?”白幻幽一怔,苦笑道“这种时候,我们必须要争论这个问题么?”“是的。”伸出手去揉着白幻幽的短发“小鬼!”伸手去揉安金色的中长发,一如记忆中的那样,蓬松柔软的发在指间流动,阴阴凉凉的温度说不出的舒适,要不是白幻幽不满的拍掉他的手,埃里维斯真的不想松手。“我在母亲的墓碑前曾经发誓,有关她的往事,我只对我的妻子说。”

“我不需要知道你们家族的往事,我只是想知道令堂”“有区别么?”

“埃里维斯梅耶,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是强人所难?”

“不过,如果我一辈子不结婚,那么…我就只能对我的情人讲述……”“好吧,那你列个表,我去一一请教你的情人。”埃里维斯上前一步,近到白幻幽可以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吹动他头顶的发丝。

他伸出手,将她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感觉她的体温,感受她的气息。“没有别人,angee,我只有你。”

“是么?”白幻幽抬起头,斜睨着他。

“如果是因为那个女人让你吃醋,我会觉得她总算是有些用处。”“哼。”

“不否认就是承认喽。”“娄没这么说。”

“只要我懂就好了。”埃里维斯轻笑着,在白幻幽光洁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埃里维斯很聪明,但是,或许是因为他太聪明,反而顾虑的太多。

所以,每天,他都必须带着假面具出现在众人面前,面对白幻幽,他不能露出半点的思念和爱恋,因为那会吓得她逃离。面对下属,他不能表现出内心柔软的一面,因为那会儿让他失去威信。面对父亲,他不能流露出他的脆弱,因为那会让父亲对身为继承人的他失望。在外人面前,他是四毗的执行长,是热爱教书事业的讲师,是梅耶家的继承人,他必须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强势男人,否则,他又将如何保有自己的私人生活,如何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立足。

真的很累,即使伪装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可他还是觉得身心疲惫,他怀疑他那一天就会崩溃,然后被送进疯人院,就像是林依然还有他的母亲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