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二节课已经过去一多半的时间了,燕凌风一伙五个人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教室的门口,一个个就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大冷天里却是满头的大汗。
慈眉善目的历史老师眯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关切地问道:“你们是又去训练了?”
“是的,于老师!”燕凌风有气无力地点头应答道,他们几个围着教学楼跑了接近10圈,在全校师生面前出够了洋相之后,又被朱遥找了个借口,说他们的跑步声会影响到别人的学习,所以大手一挥把他们赶到了操场。
朱遥下午没课,所以一直坐在旁边监督他们跑完了100圈,这才高抬贵手放过了他们。饶是他们几个已经被徐建业练出来了,可是这100圈跑下来一个个的仍然是头顶金星,脚踩七星,唯一一个非校队成队香青云就像是一条死狗一般,翻着白眼趴在韩登云的肩膀上看上去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们为了学校的荣誉,真是辛苦了!”于老师是个很有学校荣誉感的老教师,因此不明就里之下还以为这帮学生是大赛刚结束又积极地投入了训练呢,因此亲自走下讲台来把他们几个迎进了教室,拍着燕凌风的肩膀赞许道:“在累成这样的情况下,你们还不忘学习,我很欣慰!”
燕凌风不想再和这个老学究一般的于老师啰嗦下去,应付公事一般的草草点了点头就溜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如果可以选择,他们脑子烧坏了才会来教室上课,可是朱遥就在他们的身后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培根说过,读史使人明智,燕凌风其实对历史也是很有兴趣的,只不过他感兴趣的大多是“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的小周后和“掌中舞罢箫声绝,三十六宫秋夜长。”的赵飞燕,可是老学究又不讲这些,所以强打着精神听了几句“刀耕火种”之后他的眼睛就慢慢地眯在了一起,虽然说上午他刚补充过睡眠,可是人生有穷梦无穷,只要想睡觉,总是可以睡得着的。
梦里,燕凌风没有找到赵飞燕和小周后,而是梦到了和“小飞侠”科比-布莱恩特决战于紫禁之巅,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拔剑,就感觉到耳朵一疼,迷糊糊地挥别了科比,回到了现实世界……
“糟了!”燕凌风一个激灵,暗道不妙,因为老学究深藏不露最为拿手的一门功夫就是“揪耳朵”,肯定是他睡觉被老学究发现了,然后把他揪起来说教一番。燕凌风一边埋怨韩登云不仗义,一般缓缓站起身来,低着头准备挨训。
将近一分钟过去了,老学究还没有开口训话,燕凌风隐隐感到了一丝异常,因为教室里好像稍微显得有点过于喧嚣了,而且更让他感到不对劲的是身边似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嬉笑声。
燕凌风慢慢抬起头来,却发现讲台上已经没有了老学究的身影。再转过头,却看到陆云雪和秦雪丹两个人正在抿嘴窃笑。
有点恼羞成怒的燕凌风瞪了陆云雪一眼,然后抬手吓唬道:“胆敢来戏弄与我,你们是想要讨打么?”
陆云雪笑而不语,秦雪丹也是笑着反问他道:“你舍得么?或者说你敢么?”
燕凌风也跟着乐了,嘿嘿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我确实不敢,我害怕打了你等森鸣回来找我拼命可就糟糕了!”
“她一直不放心赵森鸣的伤势,你给她个准话吧!到底赵森鸣的伤要不要紧?”陆云雪拉着秦雪丹的手问道。
燕凌风看着秦雪丹貌似随意但其实很紧张的眼神微笑着回答道:“骗你又没有钱赚,我们没必要骗你的,而且如果森鸣的伤真的很严重的话,那么我们也不可能放心把他一个人扔在烟台不管不顾,你说是不是?”
“哦。”秦雪丹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那谢谢你了。”
秦雪丹一个人离开了,燕凌风看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小声道:“女人,好麻烦,好啰嗦……”
“你跟我出来一趟!”燕凌风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陆云雪却把他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瞪了他一眼之后当先走出了教室。
“你是打算以后就靠着打篮球吃饭了?”陆云雪站在栏杆旁边,转过头正色望着燕凌风问道。
“我……也不是吧!”燕凌风想了想之后挠挠头不确定地回答道,如果他确定要走这条路的话,那么当初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宫晓彬了。
“那既然不是,为什么你还不好好学习?”陆云雪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
“我哪有不好好学习,我一直很努力的。”燕凌风理不直气不壮地辩解道,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有点心虚,因为自从重生之后他就几乎没有认真听过一节课。
“上课睡觉,就是你的努力?”陆云雪恨铁不成钢一般地看着燕凌风问道。
“我,我那只是困了呀!”燕凌风编制着美丽的借口,这也就是陆云雪,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这样质问他,哪怕是朱遥他都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的。
“困了?”陆云雪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道你昨晚几点睡的,但是我知道今天上午你肯定在宿舍睡过了。我没有冤枉你吧?”
“没有。”燕凌风心一横,索性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梗着脖子回答道。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要到教室来睡觉?”陆云雪像是化身成为了一架小钢炮一样,“嘟嘟嘟”一刻不停地喷着火舌。
“我,老学究就像是在唱催眠曲一样,我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睡着了……”燕凌风终究硬不下心肠来,撇撇嘴貌似很委屈地回答道。
“好,我也不和你说这些没用的了。燕凌风,我告诉你,我喜欢的是以前那个奋发向上,不管做什么都充满了斗志和**的燕凌风!而不是眼前这个胸无大志,得过且过的冒牌货!如果你继续这样不思进取的话,那么我想我就要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说完这番话之后,陆云雪头也不回地就回了教室,留下燕凌风一个人愣在当场。
陆云雪这番话说的太狠了,燕凌风一时间像是懵了一样,好半天大脑才回过神来,行尸走肉一般地回到了教室,脑海里反反复复在播放着陆云雪最后的那句话。
上课铃响起,燕凌风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陆云雪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却有着不逊色于须眉男儿的刚毅性格,当她决定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是很少有人可以改变她的。
生物课,燕凌风最为讨厌的一门科目。生物老师,也是燕凌风最为讨厌的一个老师,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说起话来阴阳怪调,走起路来左右摇摆,讲起课搔首弄姿,兰花指一出无人敢与其争锋。
孟德尔,DNA,遗传基因,这一连串的名次让打算专心听课的燕凌风大脑一片浆糊,如果把孟德尔换成曹孟德,把DNA换成NBA,把遗传基因换成是凯尔特人他一定会很感兴趣,可是现在燕凌风却好像被放在蒸笼里煎熬一般的难受。人生最为悲剧的事情就是,你坐在教室里听着一特别讨厌的老师说着一些完全听不懂的话,而且还要强迫自己不懂装懂地倒进脑子了。
燕凌风的脑容量毕竟有限,勉强坚持了半节课之后,他的眼皮就不自觉地耷拉了下来,陆云雪的警告又被那些小豌豆给挤出了大脑,所以他慢慢慢慢的又一次进入了睡眠状态。
“哎呀!”酣梦中的燕凌风忽然感觉到头皮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不是他的大脑因为不堪重负而提出来的抗议,而是有人在揪他的头皮。燕凌风猛地惊醒过来,本能的就想要发火,可是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着牙配合着站了起来。在他的身边,站着长了一张比猪肝还要红的马脸的生物老师,松开了他的头发然后又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扭头走回讲台继续讲课去了。
燕凌风的牙根直痒痒,可是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学生,是万万不能和自己的老师发生冲突的学生。被生物老师一扯,他的脑容量又空出来一块空间,陆云雪的警告看准时机重新钻了回来,燕凌风的心脏一跳,然后立即抬起头往陆云雪座位的方向看去。
四目相对,陆云雪眼睛里的那一股搀杂着深深失望的表情让燕凌风很受伤,因为他分明从陆云雪的目光里看出了一种“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绝望。他感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羞惭,不敢再直视陆云雪的目光,而是缓缓地低下了头。
当天下午剩下的两节课,燕凌风不知道是在什么状态中熬过来的,他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好像没有了思想,傅子俊和他说话,他不理。韩登云和他闹趣,他同样不理。要不是看他的眼睛还知道转动,他的呼吸还算平稳的话,傅子俊等人都打算把他扛去医务室了。
最后一节课下课的铃声响起,到了晚饭的时间,安静的教室立即变成了欢乐的菜市场。燕凌风的闹到一震,猛然回过神来,抬起头往陆云雪座位看去的时候,却发现早已经空空无人了。
他的心一紧,然后飞快地站起了身来,三两步跑到了教室门口。人来人往的人流中,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教室,餐厅,悠然亭,乃至操场,燕凌风疯了一般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让他失望的是陆云雪就好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往场陆云雪都是要等燕凌风一起吃饭的,可是现在她却消失不见了。这让燕凌风的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陆云雪的刚毅了,她从来都是一个说话算话的女孩,看似柔弱的外表下面却有着一颗固执的心脏,要不然也不可能说服她的父亲让她转学来水云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