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风云骤变

已经到年底了,不想竟发生这样的事。

顾浅凝抱着箱子从万盛大厦里出来,那个时候已经下班很久了。季江影连带公司职员早都离开,她才将手里的东西彻底整理出眉目。抱着东西出来,放到车上去。

没想到下雪了,大厦前的那片广场静悄悄的,人语鸟不惊,只觉得跟画一样。没有人,只有雪花静静的飘落,扬扬洒洒。方感觉自在,过了今晚再走到街上,场景定会是场凄厉的重现。谩骂讽刺,戳破脊梁,跟离开时的窘状隐隐重合,才越发觉得几个月的时间都是虚度。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中间所有的时光被压缩,缩成一个微茫的点,小到可忽略不计。

她裹紧了大衣,靠在车身上抽烟。蔻丹鲜艳,微微翘起。看着漫天的飞雪笑出声,她倒没什么可在乎,如今的顾家就好像跳梁小丑。作的越狠,死的也会越惨烈!

指腹用力,掐灭手里的烟,身体已经冻透了,想找个地方喝茶。上车的时候给季江然打电话。

顾家的事是你做的?

你说哪一件?他手上有工作,有一点儿分心,声音缓慢慵懒,越发显得这个人漫不经心:哥哥虽然下流无耻,却也不是无所不做。你得说明白才好。

顾浅凝提醒他:让顾家流离失所那件事?

季江然停下手里的动作,靠到椅背上好笑:这个不是跟你说过了,还来问,傻了吧,傻了吧。

你不是说我的任何要求你都会答应。

只要你来我身边,要天上的星星,哥哥都会攀梯摘给你。

顾浅凝摇头:那个我不要。她已经发动引擎,接着说:顾家的事你不要插手,无论谁求你都不要再管好了。毕竟都姓顾,在这个城市总要给他们留个一席之地。

季江然飘飘的笑起来:我有那么闲?我招惹顾家还不是因为你。你说怎样就怎样。

这样一点儿小事他总该信守承诺的,顾浅凝半点不担心,啪一声将电话挂断。

季江然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似笑非笑:敢挂我的电话,顾浅凝,你会遭报应的。

顾夫人没想到顾浅凝会来,顾老爷子更加没想到。

见她出现在门口吓坏了,讷讷:浅凝……

顾浅凝推开她,走进去。

顾老爷子在她手里吃过苦头,可比顾浅浅长记性。当即防备地提醒她:如果你是来这里胡闹的,我会马上报警。

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怎么闹?将风声搞大了有什么好,照样于事无补。脏水已经泼上身,跳进黄海都洗不清了。

她面无表情的坐下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顾老爷子沉吟的看她,失神的老目之中讳莫如深。

不为什么,只是将实话说出来,让世人看清你的真面目。他又说:反正我现在一无所有,也没什么可怕的,就算你有那些男人,也没办法将我怎么样了。

顾浅凝眯起眼睛,一只手紧紧的抠着沙发边缘,一直抠到里面去。喘顺一口气,只是凉凉说:你是一无所有惨到家了,不过你还有命在。

顾老爷盯紧她。

顾浅凝反倒笑了声,站起身说:是我自找不快,早该想到跟你们这些人也谈不出什么,你们就是巴不得我死。不过我奉劝你,看好自己的命。将不久矣。她声音轻飘飘的,宛如鬼魅。转过头来看到顾夫人,张着嘴巴是想跟她说话。顾浅凝已经伸手拍在她的脸上:你可真是顾浅凝的亲妈,她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顾夫人一张脸满是慌张的愧色:浅凝,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你们每次出卖顾浅凝,陷她于水火就会有办法了是不是?她板着脸,冷冷道:你们拿她的幸福换取办法,就不怕不得好死?

顾浅凝觉得胸口那里闷得厉害,就要没办法喘气了。不得加快步子,快速走出酒店大堂。

天已经黑透,冷气如霜,吸进肺腑中如刀割一般。也有短暂的茫然,顾浅凝的人生真是糟糕透顶,要像现在这样露洞百出,处处被人算计。

生在长在这样的环境中,苦不堪言,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顾浅凝一走,顾老夫掩着嘴巴哭起来。不是一点儿感触都没有,指着顾老爷子问:你为什么非得编造那些谎话?你明知道浅凝她从来没有勾引过你,是你对他想入非非,这些事我都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有发生过,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让她一个姑娘家怎么活?

顾老爷子咬牙切齿,只差伸手打她。

恶狠狠的说:我就要让她生不如死,她不是很有骨气,有本事就出去卖啊。真以为我不能将她怎么样。呵斥她:再替她说话你也滚出去,我会咬着这个谎言到死,让她一辈子不好过。

顾浅凝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公寓楼下有人唤她的名字,听不太清楚,所以不确定是真的。

穆晓黧。

穆晓黧……这样虚幻,仿佛隔空传来。听到耳中,就只有陌生。

顾浅凝步伐顿住,站了两秒钟才回过神来转身看。雪花仍旧细碎,像剪碎的纸片,兜头往下落,迷离得人睁不开眼。天那么黑,光也十分惨淡,她的脑海里,也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影子。

看到一个人本来斜倚在车身上,此刻正站起身朝她走过来,身材挺拔,翩翩抢眼。其实路灯昏黄的光在这样的天气里是很微弱的却勾勒出来人华丽剔透的轮廓。

顾浅凝是个不会做梦的女人,只是有一点儿恍惚,就连《大话西游》也没有看过,却听别人说,有一个叫做至尊宝的男人是驾着七彩详云来的。然后她静默的伫立着,就仿佛有五光十色的灯光照顾进她的眼睛里,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薄云易看她只微仰着头看着他,伸出手指轻触她的额头。

指腹有一点儿凉,可是声音温暖:这么傻,怎么当的高级秘书?

在顾浅凝听来却极其讽刺,现实得不能再现实,拉下脸。她心情不好,连语气都很糟糕。

怎么?以为我是先上床,再上位?

薄云易怔了下,叹口气:我不是那个意厅内的东西碎的碎,散的散,顾浅凝看他疯了,一定不会就犯。第一次看到季江影脸上有这样的神情,像遥不可及的一幅山水画,颜色淡雅,都是墨色的。动作间,只一个清析的轮廓,却有着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凄惶。

她打不过他,再剧烈反抗也只是垂死挣扎。只会让他的动作更重更狠,弄疼她,甚至弄出血来,有刺骨的痛触。

季江影听说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是**,他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难道就因为季江然跟她睡的次数最多,她的心就要偏着他?

顾浅凝的衣服已经被他撕得粉碎,手腕上都是淤青的痕迹。哭闹都没有用,只会让他没完没了,发泄完就离开了。

她缩到被子里一直没有吭声,身体有些疼,可是懒得去洗澡。

她绝对是被人给算计了。不单是她,连季江影也被蒙在鼓里,说到底,他如今这样比她还要惨淡。

万盛本来如日中天,任谁都没想到短暂的时间就被人给收购。这样惨绝人寰的打击,对季江影这样的强者一定难以忍受,所以才给她判这样的重罪。

可是她真的没有透露任何的东西给他,季江然每次出现在她面前,与工作相关的事一点儿不会问。

太累了,眼皮越来越沉,什么都顾不上想就睡着了。

季江然似乎料到安子析会来找他。所以当前台一通报,马上让她上来。

他定然春风满面,所谓的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金融圈都知道这一仗他打得漂亮。赌大了,却赢了,运气好得没话说。

看到秘书引安子析进来,笑着站起身,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大嫂,你怎么来了?接着摆摆手让秘书出去,亲自去给她泡茶。

安子析后知后觉,一路上想得再明白不过。明着是合伙算计顾浅凝,实则真正被算计的人是她,她被季江然当枪使唤了,致使万盛机密泄露,有机会让季江然乘虚而入,而季江影一败涂地。

啪!一声。

扬手打在季江然盈满笑意的脸上。她气得脸色发白,说起话来连声音都微微颤抖:你不是说只是虚张声势,你根本没办法收购万盛,不过就是想要顾浅凝?只要让他看到你和顾浅凝足够亲密的证据,将两人成功离间,等季江影一唾弃她,你就收手么?到时候各取所需,得偿所愿么?而现在呢?

她让顾浅凝再度声名狼藉了,又按着他最初说的,以嫉妒的名义找来侦探社的人拍到那些照片,再把那些足以撼动万盛引发惶恐的机密文件偷给他。如他所说,季江影那种泰山崩于前微然不动的人,除了万盛地动山摇。如此一来让季江影心生疑虑,牵怒顾浅凝,将她成功逼退到绝路上。那时候只要季江然一伸手,就会成为她唯一的依靠。

可结果呢?

季江影是真的牵怒顾浅凝了,季江然却没有遵守约定而是蚕食万盛,成了最大的赢家。

现在就连他们安家都一无所有了,华宇之前被万盛收购,安家所有股份都在里面,是她一生的保障和指望。如今全都没有了,成了东帝的囊中物。

季江然,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对不对?你想收购万盛?而顾浅凝只是一个很小的因素。

季江然被打了那么一下,也没有发脾气,淡然的一脸笑,扯动一下嘴角说:大嫂,你说的很对,这些年我一直想收购万盛。却苦于没有办法。当时我说的也是实话,想硬碰硬从我大哥手里收购万盛实在太难了。所以我需要有一个人做内应,里应外合才好歼灭对吧。我找不到别人,就只能来找你。如果我不跟你那样说,你会肯跟我合作么?

季江影的防备铜墙铁壁,除了几个忠心耿耿的人,像近他的身窃取有用资料很难。如果安子析不是被嫉妒冲昏头脑,极力想要铲除顾浅凝,是无论如何不会跟他结成同盟的。

说到底她是拿捏到了她的短处,利用了她。

安子析急火攻心,连嗓子眼都开始冒烟,动一动,撕裂般的疼。她知道季江然诡计多端,却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做。无论如何没想到他真的有本事收购万盛,赫然明白他蓄谋已久。才能算计和天衣无缝,一箭双雕。

恶狠狠的笑起来:我实在太大意了,竟然会相信你。安子析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她是女强人,外人面前没有哭过,这一次却抑制不住的想要掉眼泪。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已经很丢脸了,不能让季江然无休止的得意下去。季江然,你这样卑鄙,我一定会跟你大哥说的。

季江然坐到沙发上,双腿自然交叠,懒洋洋地眯起眸子:大嫂,我忠劝你一句,最好不要跟我大哥说是你卖了他。他什么脾气你会不知道?我能不怕他,左右已经这样了。现在万盛没了,华宇自然也就没了。你们安家大不如前了,这个时候让他知道你就是那个内鬼,你觉得你们两个人的婚姻还有望么?

安子析由于过份惊惧,一双眼凄厉地睁大之后盯紧他。

我知道你是怕他知道真相,和顾浅凝的误会解开了,你就得不到了是不是?

季江然抚着眉骨,仍旧痞气的说:还是大嫂了解我。我真的没有看错人。

安子析只冷冷的说:季江然,你不会得好死的。

季江然反倒笑了:谢谢大嫂关心我的死活。

安子析快速从季江然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一进电梯眼泪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她狠狠攥着手提包,像要捏出洞来。自打她不做季江影的秘书,一心一意开始算计顾浅凝,就像布入了清平世界,以为自己每一步棋都走得都很好,只等着顾浅凝不得好死。根本没有关心一下公司的运营状况,也没打电话回家里。她被这些俗事冲昏了头脑,哪里还像个理智机警的职场人。即便时间短暂,市场也一定极其动**了,她却仿佛充耳不闻。

季江然做好了这样的万全准备,竟连她坚信的季江影都无力招架。

季江然说得对,一定不能说出去,一旦说出去,她和季江影就真的完了。

只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回家之后被季江影看出破绽,没有回家,而是一路哭着回娘家,到家的时候一双眼睛肿得跟桃核一样。

安夫人看到她进门吓了一跳,拉过来:子析,怎么哭成这样?快来坐。轻轻抚着背帮她顺气:我知道万盛出事了,你这几天一定忧心坏了。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怕你更揪心,这些天就没敢给你打电话。不过事已至此没有办法,你也要想开一些,别哭坏了身体。我相信江影一定会东山再起的,他在国外不是还有其他产业。

安子析越发痛心得说不出话来,如果让她知道万盛是她和季江然联手摧毁的,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被她气死。

可是,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四肢僵冷,跟生了一场大病似的。如果要一直放在心里,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哭了好一会儿,还是说:妈,万盛的机密是我无心透露给季江然的,我没想到他真的用那些东西去收购万盛了……

正好被从楼上下来的安桐听到这一句,一下气得浑身发抖,大步走过来。从来没打过安子析,她从小到大一直懂事优秀,是他们眼里的骄傲,都是掌上明珠一样的宠着。这一回却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安夫人惊叫起来,将安子析护在怀里。

老安,你真是疯了,你怎么打女儿?

安桐气得虚指着她:你说我为什么打她,她糊涂啊……安桐被气得老眼昏花,安夫人不敢让他动太大的火气,拉着他坐下。

安子析知道自己闯祸了,愣愣的捂着脸坐在那里被打也一声没吭。双目呆滞地盯着不知明的某处。

安桐这回真的气坏了,安子析什么时候做过这种没头没脑的傻事。

只问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季江然跟江影一直明争暗斗你会不知道?你是季江影的老婆防他还来不及,不长脑子么?要把那些致命的东西拿给他?你当时处心积虑嫁给江影为什么。现在过够了是不是?一阵痛心疾首,连胸口都疼了起来。仍旧说:你再看看安家被你搞成什么样了,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你满意了吧?你真是糊涂!

安子析噼里啪啦的掉眼泪,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样了。

季江影娶她是为了什么她很清楚,绝不是单纯的喜欢。季江影一直对信息科技的相关产业有兴致,所以很早觊觎华宇。就因为她瞅准了那是唯一可以取胜的筹码,所以才战胜了顾浅凝嫁到季家。而这一切都被她一手搞砸了。

再骂下去也不是办法,总要想法子解决。

江影知不知道这事出在你身上?

安子析仓惶的摇头:不知道,而且我相信季江然总不会去说。他那个人计谋是我,却不是一点儿底线都没有,碍不着他什么事的,他不会多管闲事。

安桐总算放心一点儿,告诉她:你不是说这事江影以为是顾浅凝做的么,那就咬死了,把责任全都推到她的头上去。要先让季家人知道,是顾浅凝出卖了公司和季江影,等到全天下皆知都指责她的时候,就算她有口也说不清楚了。而且还要尽快和江影要一个孩子,否则你们的婚姻是否有风险谁也说不准。

安子析哭了好一阵,也有些冷静下来了。是不能躲在娘家不回去,越是这个时候才越要冷静。既然一切已经没有了,总要让季家看到她是和季江影患难与共的,这个时候才最见真情。就算安家倒下了,季家总不至于不要她。

于是拿上包去季家。

自己哭得眼睛通红,一进大宅看到简白坐在客厅里,强撑起笑。

妈,我来看看你和爸。

那样子任谁搭眼一瞧就是哭过了。这样大的事,季家一定都已经听说了,两兄弟闹成这样,也真是家门不幸,也只有他们自己不以为意,天天各司其职,吵着上市公司合法收购,哪里真把对方当自家人了。

子析,过来坐,妈知道你一定很难过。江影他没事吧?

安子析又掉了几滴眼泪,还是微微笑着;妈,你别担心,他不会有事,我会一直陪着他。我只有担心你和爸,所以过来看看。爸他怎么样了?

简白直叹气:他还能怎么样,听到这件事气坏了,东西也不肯吃,在房间里躺着呢。

安子析就说:我上楼去看看他。

季铭忆的卧室在三楼,安子析放下包上去。

敲了两下,推门进来,叫他:爸,听妈说你都没有吃东西,我来看看你。

季铭忆听安子析进来了,也才坐起身。

这么忙怎么过来了?

安子析说;不放心你和妈,过来看看。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你们当老人的一定很操心。

季铭忆知道这两个儿子从来野心勃勃,独食吃习惯了,便谁都容不下谁。但总以为亲哥俩总不至于真的闹开,没想到一出手竟是狠的。让他在人前都要抬不起头来。

晦涩的叹口气,不说话。

安子析安慰他:爸,你就不要担心了,该吃饭还是要好好吃饭。否则你的身体垮下了,江影和江然他们一定也会很担心。

季铭忆哼声:他们会担心我?巴不得我死掉才是。

安子析马上说:爸,你不要这样说。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江影心里也很难过。谁都不想公司垮掉,亏他那么信任手下人,哪知道顾浅凝她……像咬到了舌头,话到嘴边一下就不说了。

季铭忆听出蛛丝马迹,追问她:你说顾浅凝怎么?

安子析想了一下,才勉强的说:顾浅凝到江影身边来,无论做他的情人,还是秘书,其实都是为了江然。万盛那些资料就是她偷去给江然的,结果万盛真的被东帝收购了。

季铭忆有几秒钟的呆怔,没想到这事全是因为一个女人。本来闹到这里已经够不堪了,如果真是这样,真将季家的颜面丢尽了。

你打电话让江影马上回来,我要把这事问清楚。

安子析一听要对质,还是有几分慌。

劝他:爸,还是算了,江影的心里现在也很乱。再说这事怨不得他,谁知道顾浅凝是那种人。

季铭忆不依,既然她不打,他自己打。为了防惊扰房间里的电话拆掉了,只能下楼去打。他颤巍巍的从**下来,身体已经不负重荷,每走一步微微颤。

我一定要问清楚,让江影把顾浅凝也叫来,问问他们这是唱得哪一出,就不嫌丢人么……他倒不觉得顾浅凝真的是那样不知廉耻的人,中间或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安子析跟他出了房间,已然慌了神,如果几个人真的凑到一起,依他们那种不羁的性情便不知要说出什么话来。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只觉得没有比这再可怕的事情了。仿佛着了魔,伸手一推,季铭忆没有站稳,身体蓦然前倾,从楼梯上滚落下去。旋转式的楼梯,一落到底。

她捂着嘴巴尖叫:爸……

简白和大宅的下人都听到了,朝楼梯上看过去,季铭忆已经晕死过去。

管家手忙脚乱打电话叫救护车。

简白抱着季铭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摔碰。本来简白有一些迷信,给他卜卦的时候就说这一年是他的一道坎,闯不闯得过都有得说。便彻底慌了手脚,让人把季江影和季江然一起叫回来。

去医院的路上,安子析陪着,一直慌慌然的掉眼泪,满是自责的说;都是我的错,早知这样我就给顾浅凝打一通电话了……知道爸在气头上不宜走动,却没有拉住他。才出了这样的事……

简白泪眼婆娑的抬头,目光一丝凌厉:什么顾浅凝?

安子析还是哭着说;爸知道万盛被收购是因为顾浅凝是内鬼,所以很生气,就想叫她来问清楚,没想到……

简白更气了,不想顾浅凝真的是个祸水,把他们季家搅得这样不宁。

季江影和季江然接到电话马上赶到医院去,季铭忆正在抢救室抢救。

季江影问简白:妈,爸他怎么会突然晕过去?

简白伤心欲绝:你们从来不让你爸省心,现在又闹出这样的笑话,不是就想成心气死他?还有顾浅凝那个害人精,要不是她,你爸怎么可能一气之下站不稳从楼梯上摔下去?

季江影木然地眯起眼睛,并不说话。

季江然过来扶着简白坐到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妈,我们的事自己心里有数。这个时候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看爸怎么样吧?

情况很不好,抢救了很长时间,那扇门才打开。

医院最好的专家,仍是说:这回老爷子血压猛然上来了,再摔这么一下,或许要永远这么睡着了。

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简白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季江然抱住她,叫医生过去抢救,顿时又忙乱成一团。

等一切稳定下来,季江然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他在停车场抽了一根烟,摸出电话给薄云易打过去。今天工作彻底接近卫生的,约好一起吃庆功宴,没想到发生这些事,忙到现在时间已经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