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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松威陷害市长苏慕儒一案由于上边有省委书记严仲贤以及副书记、常务副省长沈睿鸿的指使,专案组雷厉风行之下,四月底的时候陈松威案初现眉目,不过暴露出来的却不仅仅是陷害这样的事情,而是出现了震惊全国的大案特案。

一直泡在东陵市的孔庆亮为首的专案组终于从建材局的一些蛛丝马迹找到突破口,顺藤摸瓜。于是,短短半个月内,一个以市委书记陈松威为首、税务局从旁协助、建材局直接经手的骗谁集团慢慢的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当中。

专案组查出的初步证据显示,在陈松威任市委书记的两年当中,他们这个骗税集团利用税务局出具的虚假单据和市委书记亲笔签字的条子,累计从国家骗税金额在三千万以上。而且,这还仅仅是暴露出来的冰山一角,专案组哈没有发现的隐藏在冰山之下的到底还有多大的阴影,那就不得而知。

不过仅仅暴露出来的这冰山一角就足够震惊全国上下,足够惊动中央大佬,据说上边已经有人对此事动怒拍了桌子,电话直接挂到省里边问责。

而这时候,受陈松威案件的影响,另一桩事情也开始弄的如火如荼。

93年的时候,国家关于国税地税分家的事情在全国人大会议上边已经提上了日程。

中央也一直对此事进行着热烈的讨论,总体分针已经确定要实施,部分条程已经进入拟定阶段,今年似乎就要在某个市开始实行试点。

可是就在这个前夕,东陵市闹出了这么大的骗税大案。先不说金额的大小,关键这件事是一个市的市委书记一把手在幕后操纵,再加上此前的陷害案,案件所造成的轰动和影响太大了,几乎聚集了全国一大半的目光。这件事对东陵市、对辽海省乃至对中国造成的影响都是足够坏的。

国外已经有部分嗅觉灵敏的媒体对此事进行了全程报道,几位出访美国的高层都被记者当众问起此事,搞的让上边很美面子,这也就怪不得上边会有大佬拍桌子。

盖子已经被揭开就难以捂住,捅出的篓子太大,此案金额之大,影响之坏,在建国以来尚属首例。中纪委的人已经直接介入此案,上层也有人亲笔做了批示,像朱延山副总理更是直接把电话挂到了省委书记严仲贤那里,辽海省现在想要捂盖子也捂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查,只希望不要搞出再大的事情。

随着案件越差越深,暴露出的涉案人员也越来越多,东陵市内除了市委书记陈松威和税务局局长尹匡虞之外,税务局有一大半的官员都参与了腐败,直接参与到开具虚假票据进行骗税的环节之中,建材局涉案人员不多,主要是以雷大福为首的建材局主要领导。

当然,这还仅仅是东陵市内参与的人,省里边也有人涉案,目前已经查出一个税务局的处级。

除了他们这些当官之外,参与骗税的主体还是一系列的皮包公司,这些公司最初都是由罗传际这个农民出身的人办起来的,到后来开办者中又多了涉案官员的亲朋好友,类似于陈松威的妻弟等等,都参与其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骗税网络。

这些皮包公司大都挂靠在市建材局的名下,有些在东陵市注册,有些在深圳等地注册,然后依靠建材局和税务局出具的虚假单据进行骗税。骗税得到的赃款这些皮包公司的拥有者得一小半,剩下一大半都被建材局截留,然后由幕后的陈松威等人瓜分。

至于他们骗税的手法,说简单也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具体这还要从出口退税说起。

对出口产品实行退税的规定,是国内按照国际惯例,让不含税的产品进入国际市场,以增强其竞争力的一项重要政策。

具体是85年的时候,国务院出台了一项政策,颁发了《关于批转财政部〈关于对进出口产品征、退产品税或增值税的规定〉的通知》,规定从85年4月1日起实行对出口产品退税政策。

它的具体涵义就是,产品在国内各环节上征多少税,在产品出口后由国家退多少税。

这个政策其实是有很大的漏洞的,由于征税是地方征,退税是国家退,有些聪明的不法分子就利用征税和退税的主体不一致,地点不一致的空档,以伪造凭证和假单据的手法实施骗税。

其实自85年以来,由于监管方面的不完善以及其他各种原因,国内骗税的案件就屡禁不止,几乎每年都会发生几起,不过从来没有金额像东陵市如此之大,骗税网络如此之巨,而且涉案人员是以市的市委书记、税务局局长与其他人勾结,从来没有造成如此之大的恶劣影响。

最关键的是,国内关于94年要进行的税制改革在上层的争论还很激烈。

对于分税制的实施,地方上的利益与中央的利益不一致,统一不了口径。这样的做法对地方政府无疑是比较不利的,财政大权都收归国家,那地方上的话语权就弱了很多。

因为利益上的不同意,地方利益集团自然要和中央进行博弈。而此刻,两派的争端正弄的不可开交,反对者和赞同者各执一理,社科院的学者已经开始了好几次的口水仗,国内一些主流的经济学家也在各自支持者的支持下发表“自己的”言论。

恰在此时东陵市爆发出这样影响恶劣的事情,一下子就把他们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成为了各方攻击的靶子。

唐昱是从陈怡家里边回来的那天晚上听他老爸在苏慕儒家里边说起这件事的,那时候唐昱也在苏慕儒的家里边,当时就接了口,“这次咱们东陵市可算是出了一次风头,不知道那些社科院的专家的口水会不会把省委湮没了。”

苏慕儒拍了一下唐昱的脑袋,“你小子,说话越来越没谱,口气也越来越大,是不是认识了沈副书记就不把我和你老子放在眼里了?”说着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唐昱揉了揉脑袋,“我可不敢把苏伯伯不放在眼里边,至于我老爸,你问他,他书房里的那几本英文大部头,他自己能看懂几部?”

“怎么还叫苏伯伯呀,过几日就改口了,现在开始适应一下也好。”唐天鸿不满的呛了唐昱一句,“有你这么编排自己老子的吗?”

唐昱与苏慕儒认干亲的事情就定在几天之后,消息虽然传的不是很广,不过东陵市有头有脸的差不多都知道这件事,暗暗羡慕唐家这小子的狗屎运,能认市长做干爹,背后说唐天鸿风言风语的也不少,好在他不是很在乎这些东西。现在说这个,倒是让唐昱现在就改口呢。

苏慕儒笑了两声,“不妨事不妨事,难道我和小昱还要讲究这些虚的东西不成?”顿了顿,又看了看唐昱,“听你刚才的口气,似乎对咱们东陵市这次的案件还有什么看法呀。”

唐昱腆着脸笑了笑,一下子要让他改口叫苏慕儒“爸”或者“干爸”什么的,还真会有些不习惯,尤其是他亲老子还在这儿的时候,感觉上怪怪的。听苏慕儒笑着又问起陈松威的事情,赶紧接口,“现在这已经不仅仅是东陵市层面上的事情,也不是辽海省层面上的事情,而是上升到了国家的层面,这不是单单一个恶劣影响的问题,而是涉及到一个大博弈的问题。我也从沈伯伯那边听来了几句,说给你们听听。”沈睿鸿有没有说过这话自然就只有唐昱自己心里边清楚了。

苏慕儒好奇了一声,“哦?怎么说?你这小子最近的政治见识还真是见涨啊,我和你老子都要跟在后边屁颠屁颠的学。你就给我们说说,沈副书记有什么看法和指示。”

唐昱赶紧腆着脸笑了笑,“我都是道听途说来的,你们就姑且听着吧。”

“老爸你们看这几日的报纸,全是社科院那些所谓的专家的口水仗。国家现在关于国税地税的分税制讨论正激烈,地方上和中央各自有各自的利益立场,虽然总体已经定下来了势在必行,可是地方希望能获得更多的自主权,中央希望收回更多的财权,都希望对方能够退让,现在双方都正在博弈。可是咱们东陵市的骗税案一出,地方上的声音立马就弱了下来,近几天几乎偃旗息鼓。”

“骗税案能够发生,关键还是因为地方上监管不力的原因,而新税制的改良明显是有利于监管这些偷税漏税者。我看,陈松威这些人的事,极有可能推动中央的分税制改革,让国家下决心进行分税制。而且,咱们东陵市发生如此影响恶劣的事情,这也足够中央用来堵住地方上的口了。其实说白了,类似于这种骗税案件,几乎在全国各地都有程度不同的现象,关键是咱们东陵市的涉案金额过大,涉案人员也太高,这才把咱们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顿了顿,“中央完全可以拿这件事来堵住地方上不同的声音,若是中央下了决心地方上再敢冒出反对的声音,中央或许就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彻查全国的的税务局。这种问题,国家若是真要查,那可不知道有多少李松威王松威要落马。所有,这次的案件估计会成为国家与地方之间博弈的棋子,极有可能作为中央推动分税制改革的借口。”

听唐昱把陈松威案与国家分税制改革联系起来,而且说的头头是道,苏慕儒和唐天鸿也不禁陷入沉思。当然,关键是唐昱言语中提到了沈睿鸿,那就不得不重视。

唐昱又赶紧趁热打铁,“其实苏伯伯在这时候完全可以在自己的立场上发表一篇文章,就从国家的税制上边入手,把现在税制的种种漏洞一一列出,再提出分税制的一些建议和看法,若是能把文章发到内参上边,让中央的大佬看到,不知道会多高兴,而且,这件事,就属苏伯伯最有发表看法的立场,发出来得影响力也要比其他人大许多。现在社科院那边的文章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东陵市的事情,不过含沙射影的也不少,这主要还是由于政府对媒体方面的控制,不过对苏伯伯你就不存在这个限制了。”

说完这些唐昱也不再往下说,这些已经足够苏慕儒思考。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苏慕儒对这件事情最有发表立场的看法。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辽海省,盯着东陵市。若是其他人发表这样的看法,姑且不管他站的立场,在这场地方与中央的大博弈中能激起多大的水花就未可知,而且还极有可能引起地方上的反弹与打压。

可是苏慕儒若是发表看法那就又不一样,他所站立的立场就与别人不同,他是陈松威案件的直接受害者,差点因此入狱,自然对这种事情会有更深的体会,而且他的立场先天就能获得别人的同情心之类。总之,苏慕儒写这篇文章最合适,或许入了哪个中央大佬的法眼也说不准,不过能够赢得中央的好感是肯定的。

在唐昱的记忆中,前世93年关于税制改革的激辩,地方与中央之间的博弈直到年底在落下帷幕,最后的结果是双方各有妥协,在94年具体开始实行。不过今世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陈松威的特大骗税集团的暴露极有可能推动这场博弈,而且或许能够让中央在博弈之中更加的强势。

在唐昱的记忆之中,前世的税制改革具体执行也是在朱延山副总理的大刀阔斧之下进行的,从94年7月1日起国税地税正式分家,仅用短短三个月就将税务局一分为二,博弈的结果是,国税局收主要税种(如增值税等),收入主要上交中央财政,国税人员归中央财政开支;地税局当时主要是收小税种和企业所得税,收入主要归地方。

至于有关出口退税制度的改革却是从94年1月1日就实行了,改革了出口退税的管理制度,当然,漏洞还是很大的。

唐昱倒是希望,发生在东陵市的案件在促进分税制改革的时候也能引起上层大佬对税制监管制度的警惕,杜绝这种案件的发生。

当然,这些都可以让苏慕儒发表在内参之上的文章中提出来,若是入了某个大佬的法眼就有指望了。

这个,大概也算是苏慕儒为国家的税制改革递了把刀子吧,中央拿着这把刀子自然地方乖乖的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