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揉头狂魔

宁向朗这边进行得顺利,傅勉可就不行了,他怎么捣腾都只弄出个歪歪扭扭的奇怪形状。

胡光明见他快要哭出来了,忍不住板起脸:“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哭!”他坐在傅勉对面跟他合作起来,“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有多笨,每次搞出的成品都奇丑无比。我老爸常常指着我鼻子直骂,随便一个工人都比你干得好!我当时可没哭,我理直气壮地对他说,工人干了一辈子这个,当然比我好。当时我老爸气得啊,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你这才刚学呢,哭什么!”

傅勉立刻将眼泪吸溜回去。

看着那丑兮兮的泥团在胡光明手里变成了圆润可爱的圆杯子,傅勉觉得真是太奇妙了!

等三组人都做出胚型来了,傅徵天跟宁向朗那组就吸引了所有目光。他俩年纪最小,偏偏做出来的东西最漂亮,是套精致的茶具!

虽然还没有拿去烧制,但那又薄又浅的几个小茶杯看起来已经分外可爱。

最了不得的是他们连茶壶都做出来了!

要知道能够在□□上直接拉胚成型的叫“圆器”,比如碗、碟、盘、杯这些呈现规则圆形的器具;而不能直接成型的叫“琢器”,在拉胚后还要精心修饰,比如挖个底、修个颈、黏个柄之类的。

总而言之,搞出琢器的工序比圆器要复杂。

想到宁向朗跟傅徵天都比自己小上两三轮,胡光明都忍不住羡慕妒忌恨:“小勉啊,咱不要跟他们比……”

傅麟见儿子跟宁向朗眼睛里都带着笑意,心里欣慰极了。

傅母则高兴地问:“徵天你这是给你爸爸做的吗?”

傅麟喜欢喝茶。

傅徵天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客气地打碎了傅母的幻想:“我准备放在书房的。”

傅母:“……”

傅麟倒是早就习惯了自家儿子的不可爱,他也没放弃打击儿子的机会:“你对这个可太在行,肯定是小朗的功劳。”他朝宁向朗招招手,“小朗,等你再长大一点可得我烧一套好的。”

傅徵天:“……”

他们父子俩的你来我往特别有趣,宁向朗在一边看得直乐。听到战火卷到了自己头上,宁向朗麻溜地答应:“当然没问题!”

傅徵天脸色微微扭曲。

宁向朗笑眯眯。

叫你嘴硬!

烧造过程有几个工人过来帮忙掌火,宁向朗就蹲在一边跟他们套近乎。

胡家湾还在的时候他年纪太小,并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些煤窑的构造,后来他虽然接触得多,但那时候窑炉早就换代,很多结构都已经不一样!

得好好了解啊!

宁向朗边听边记,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看起来特别机灵。

傅徵天默不作声地跟在一边旁听。本来投资胡家湾只是想将宁安国拉拢过来,在看到宁向朗对胡家湾的感情之后,他突然就真心想把这边变得更好一点。

那样的话,宁向朗一定会更高兴!

傅徵天想着想着,又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宁向朗的脑袋。

宁向朗:“……”

他转过头警惕地看着傅徵天。

莫非这家伙居然是揉头狂魔?

傅徵天被宁向朗的表情逗笑了,他仔细捻起宁向朗头发上小小的碎屑,一本正经地说:“沾了点脏东西。”

宁向朗:“……”

有脏东西你还先揉一把,简直居心叵测!

这一玩就玩到了傍晚,胡得来已经做好饭等他们了。

正是春寒料峭的三月天,山里什么都鲜,胡得来捋了一把嫩紫苏撒在河虾上炒得酥香,一盘香味四溢的紫苏炒虾就出来了;割下一大块烟熏火腿上的好肉,佐着新鲜椰菜花炒出来;再用高汤蒸熟土鸡,放进滚烫的油里炸成焦酥的香酥鸡……

山里面有什么好东西,胡得来都摆上了餐桌。

宁向朗一看到桌上的菜色就故意扑到姥姥怀里:“姥姥你最疼我了!”

胡得来登时吹胡子瞪眼:“你个小没良心的!你最爱的虾可是我做的!”

宁向朗笑嘻嘻地说:“姥爷你也疼我!”

胡得来说:“疼你?谁疼你?你个整天只知道捣乱的调皮鬼……”

宁向朗姥姥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也不知是谁整天念着‘小朗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埋怨说家里没点响气!”

被老伴揭了老底,胡得来只能转头招呼:“小傅啊,快坐下,吃饭吃饭。”

没想到这时候有人来找胡光明:“光明!光明!不好了,敏敏被人欺负了!”

胡光明还没站起来呢,宁向朗就跑了出去:“敏敏姐被谁欺负了?”

胡光明紧张地跟出去,领着宁向朗跟着那人跑。来拉救兵的人边把他们往车站那边走边说明情况:“有个醉鬼喝醉了在车上捣乱,车子都快误点了!那家伙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说话句句都是冲着敏敏去的!”

胡光明想都知道醉鬼会说什么话!他马上怒了:“在我们胡家湾欺负人,他胆子还真大!”

宁向朗一听就知道有戏,他在一边煽风点火:“大舅走快点,那醉鬼不知道会不会动手动脚呢!”

胡光明这才想到到了车站有可能发生冲突,宁向朗这小豆丁似乎不太适合跟过去,于是他边跑边骂:“小朗你来做啥?快回去,别添乱!”

宁向朗“哦哦哦”地答应,然后悄无声息地继续跟在后面跑。

傅徵天也跟了出来,他追到宁向朗身边问:“怎么回事?”

宁向朗简单地说明情况:“有醉鬼在电车上闹事,开车的是我敏敏姐!”

傅徵天说:“敏敏姐是谁?”

宁向朗说:“一个开电车的姐姐!”

傅徵天:“……”

宁向朗这么一提傅徵天倒是想起来了,这些年提倡男女平等,很多以前没出现过女性身影的职业渐渐出现了一批“娘子军”,电车司机就是其中一个行业。驾驶协会一直在大力宣传这一举措,西州这批“娘子军”早期曾经出现在各大报纸的版面上!

这个“敏敏姐”大概就是其中一员。

傅徵天默不作声地跟在宁向朗身边跑。

傅徵天这么一跟宁向朗倒是清醒了,要是那边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们两个小孩子绝对不应该过去。他可怜的手掌刚挨了十下,要是这回再把傅徵天带去看热闹,保不准会再挨一次!

宁向朗停下来说:“要不我们就不过去了吧?”

傅徵天讶异地看了宁向朗一眼,瞧见宁向朗不时地瞄瞄自己的手心,顿时明白了。他笑着抓起宁向朗的小爪子,捏捏那粉嫩的小肉团儿:“怕回去后又会被修理?”

宁向朗:“……”

傅徵天语气淡淡地说起了风凉话:“现在倒是怕了,刚才不是跑得挺欢吗?”

宁向朗沉痛地说:“天哥你有一张让人清醒的脸。”

傅徵天:“……”

最后两个人还是跑到了车站。

这时候胡光明已经把那个醉鬼制服了,找了根麻绳把对方绑死在一个座位上。

章敏惊魂未定地看着胡光明,脸色有点白。

这个乘客她认识,已经搭过这趟车好几次,平时说话就流里流气的,让人很不舒服。有时候这人还会呼朋唤友地来,到胡家湾后不下车,就在车上胡侃瞎侃坐回社区,不时还会抛出些黄段子。

章敏脾气比一般女孩子要火爆,勒令对方下车好几次,这伙人消失了一段时间,今天居然又来了,还喝得烂醉如泥!

开电车本来就是很累的活儿,突然碰上这样的事,章敏觉得身心皆疲。乍然见到赶过来的胡光明,章敏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比往常跳得要快上几分。

宁向朗见车上的事已经尘埃落定,跑上车瞄了几眼,就跑过去拉住章敏的手说:“敏敏姐,没事吧!”

章敏不愿在宁向朗面前露怯,强笑起来:“没事,当然没事,多亏了你大舅……”

宁向朗故意说:“大舅赶过来时我心里担心死了,敏敏姐你不知道,大舅他最近可忙死了,晚上合眼的时间都不多,我真怕他应付不来……”

章敏心头一紧。

宁向朗继续唉声叹气:“大舅他身边又没个人照顾,熬过头了也没人提醒,唉。”

车上有不少胡家湾人,听到宁向朗这话就会意过来:“敏敏啊,光明对你怎么样我们大伙都看得到!要不你就答应他呗!”

“对对对,答应他!”

“答应他!答应他!”

到最后整车人都跟着吆喝起来。

见章敏面色奇差,胡光明大声喝止:“行了行了,别起哄了!”就在众人发出阵阵嘘声的时候,他转向章敏,伸手握住章敏的手,“这种话哪能由别人来说,应该我自己说才对。”

一众哗然。

胡光明接着说:“敏敏,今天的情况很危险,要是他在你开车时扑上来,整车人都会有事。等一下我陪你把这人送到警察局,告他妨碍公共安全。回头你向公司申请一段假期,到我们升龙窑来帮几天忙。要是你觉得我们这边的日子好,你就留在这里,我们一直处下去。敏敏,这些话我以前都没有说出来,因为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当一个司机是你一直想做好的事——你也已经做得很好。但是现在我想自私一次——我希望你能来帮我撑起半边天。”

这样的表白几乎让章敏哭了出来。

这样一份平等、相互尊重的爱情正是她一直想要的,这让她怎么拒绝!

胡光明一直注视着章敏,见章敏微微点了头,他高兴地用力抱紧了章敏。

章敏也用力抱紧他。

宁向朗在一边用力鼓起掌来。

掌声像是会传染一样,很快就在电车的每个角落响了起来。

掌声提醒了章敏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连忙挣开胡光明的怀抱,有些气恼地看着他。

胡光明哈哈直笑,对宁向朗说:“小朗你回去告诉爷爷,等下我会把敏敏带回家!”

宁向朗“哎”地一声,喜滋滋地拉着傅徵天往自家姥爷家里跑。

傅徵天跟着宁向朗在傍晚的春风里奔跑,心里突然就觉得很高兴。

跟这个小娃儿在一起,快乐和幸福似乎都变得很简单。

今天我又如期而至23333333

突然感觉我变成小清新了,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咦(你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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