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默契

59.默契

仅仅过了两日,任疏狂已经按捺不住,直接打电话问回了B市的张丰唯,那是邹盼舒不对劲的源头,少不得又被张丰唯给调笑了几句。

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任疏狂猛然间心里很有点不是滋味,想着邹盼舒都说过会忘记庞飞,结果庞飞一出事他不仅整日里闷闷不乐还要装出没事的样子,就连开口和自己商量都没做到。

任疏狂对庞飞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这人前生算计了邹盼舒,今生差点又算计到了,虽然后来好像没有发生什么,甚至在邹盼舒受伤时还照顾过人,但在任疏狂的心里庞飞做的这些远远不够赎罪,要不是答应过不能出手,他肯定会让庞飞以后过不上好日子。

眼看着邹盼舒走神,任疏狂眼底酝酿的危险也越来越浓,不过他还是冷静的在第三天中午拨了泰恒金牌律师的电话,让他去解决庞飞法律纠纷,帮他摆脱这次的困扰。

至于营业资格,他一开始就想到了是肖庭诚的手段,庞飞这种身份的人他不太愿意交流,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去管这些人的杂事,但这次他也不得不拨通了肖庭诚的电话。

“我问你,你对你酒吧里的两个人是不是做了什么?”

任疏狂对兄弟从来不拐弯抹角,这也是他郁闷的地方,想不通邹盼舒为什么就不能这样直接开口,他并不想显得自己处处管制着邹盼舒的样子。

“疏狂,怎么问起这件事情,你还有精力管这些闲人?”肖庭诚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不会又要拖自己去张哥那里训练一顿吧。他的手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腰,就是一晚上陪美女也没那么累,好多年没被任疏狂揉搓,上一回就为了打了一拳邹盼舒,真的就把自己揍得躺了两天才恢复,切,好心没好报的家伙。

他记起来在酒吧时任疏狂不让他动这两个人,还以为他不会记住这事情,难不成又和邹盼舒有关了?肖庭诚现在也知道,但凡牵扯到邹盼舒,任疏狂就事无巨细记得清清楚楚,只希望不要好心办坏事才好。

“那就是做了什么,你到底把他们怎么样了?”任疏狂揉了揉眉心,目露无奈,想不通怎么这些人和事情会搅合在一起。

肖庭诚并不知道邹盼舒重生的事情,这件事情也不可能再有第三人能听到,因此肖庭诚肯定还是为了上回听到的事情做了手脚,任疏狂想着真不知道该说庞飞运气不好还是运气太好,怎样都会撞到枪口上。

肖庭诚一听他口气不太对,打了个哈哈笑了几下还是老实说:“我没打他们,就是让小保离开了迷失,让另外一个的公司丢了最重要的一项营业资格,没断他们后路。我知道小邹邹认识他们,不会赶尽杀绝。怎么?出事了?”

“没什么大事,我自己解决。这几天你盯紧点,发出来的货柜都不要出错了,这边闹得有点凶,不要给人抓了把柄。”任疏狂了解了前因后果,也不打算解释给肖庭诚听,他不知情并没有做错什么。

“那好。算了,这两人以后我也遇不到,道上我也去打个电话,让他们不要排挤吧。”

肖庭诚又透露了一点,任疏狂只觉得脑子一抽,这还叫不赶尽杀绝呢,本来就是混子,你发了话谁还敢帮忙,难怪这出事都快半个月了,两个混得不错的人都解决不了一桩小官司,这才弄得邹盼舒都知道出事了。

如此一来,任疏狂也不得不开始正面解决这事情,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这人在邹盼舒心里还是不同,想着前生就是这个人曾经拥有过邹盼舒,他就觉得心里堵着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好在转念一想很快就理清楚了思路,也不去为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多费神,还正好借这事去见见庞飞。

自己忙乎了半个月,焦头烂额都被以前的朋友避如蛇蝎,庞飞已经做好了赔偿的准备。

他拿出这些年所有的积蓄,小保凑了不少,就连家里父母竟然也给了据说是存给自己娶老婆的钱来渡难关,不过父母还同时带来了条件,介绍了一个自己开服装店的女孩,让他认真的交往。那女孩在陕西南路的店铺据说生意非常好,也是这一带长大的,父母长辈间知根知底,如果他们以后能结婚,还能相互扶持做生意。

那女孩这几天倒是天天到旅行社来,对这种几个人的小公司的管理竟然很有一套,很快就帮着稳定了人心,重新开始接待客人,当初庞飞跑到的国内的几条线都很有潜力,而国外的资格证,那女孩也开始去跑自己的关系看能不能重新批下来,明眼人都看出只要把赔偿支付后还是有机会继续做下去。

正是在这种时候,庞飞身上的厄运就像遇到阳光一样突然消散了,先是保险公司的人上门诚恳的说他们愿意承担此次事故的赔付,并且以后只要是类似旅行社不是主要责任人的赔付他们都承担,然后是原先被撤销的资格证也重新发放,甚至路线还多了两条。

直到接了任疏狂的陌生来电,一开口说话庞飞心里就苦笑,他终于还是等来了这个人,也才知道是这个人出面解决,那当然是手到擒来。谈不上怨恨,他和小保也不是第一天接触社会,早就见识了那些有钱人的势力的恐怖,也比所有人都现实,但是他和小保不同在于他混着却也没有当过谁的下属,从未真正参与过道上的纠纷,有着一丝自己的傲骨。

庞飞早就看出邹盼舒对任疏狂不一样,要说有多早,应该就是他第一次表白时那天邹盼舒的失态,他后来不止一次的回想过当时的情形,直到有次一起吃饭才确认邹盼舒心里的那个人是任疏狂,而任疏狂这个大人物竟然也对邹盼舒很不一样。

或许是早已看开,知道自己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反而能够平静地面对。

不仅希腊他们没去,说是生病了,庞飞并不太相信,就连后来自己带回礼物邹盼舒也不见,庞飞才苦涩地停止了追逐,只是默默埋在心底啃噬,直到如今出了一连串的事故,他才知道自己以前多么的无法无天,仗着年轻恣意逍遥,却从未想过只要一点点变故,他自己和家人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原本因为自己正经开公司,父母逢人就夸儿子好,哪里还有早年哪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庞飞也才开始感受到父母的不易,更何况此次父母不仅全力帮扶,介绍的对象从方方面面来看也很适合自己,最主要的是一看到自己和那女孩在一起,父母眉开眼笑的脸,庞飞长这么大都没看到过几回,不由心酸的同时,心也开始慢慢融化。

任疏狂当然不会纡尊降贵去小地方,约了见面的地点还算比较隐蔽,在公司不远处与迷失的中间的路上一家私人会所里。

庞飞被迎宾带进去时气势又更低了几分,原以为很平静的心思也不由跳动几下,他宁愿任疏狂没有出手帮忙,可是父母得知纠纷圆满解决后的笑脸总在眼前晃着,那种以后能过上更好生活的盼望总是刺激得他心底发疼,也就没有冲着任疏狂去吼什么不要你帮忙的骨气,现实总是会令人折腰。

“本来我不想见你,你肯定也更不想见到我,不过为了邹盼舒,我不得不解释一些情况。”任疏狂一双洞察秋毫的眼仿佛洞穿了庞飞整个人,每一丝一毫都无法隐藏,不管是他的不忿不甘,还是他的无奈,也没有做出高高在上的做派,神态自若地开口,就已经给了庞飞无尽的压力,这是天生气势的差距。

庞飞端正地坐着,目光望着身前的杯子,不发一言。

“你和迷失里的小保以前对我做过的事情,我不追究。相反,你们的小聪明我还很欣赏,起码据我了解那些被你们骗过的人好像都对你们很认同,这只能说是你们的本事。不过你这次的资格证被吊销,是肖庭诚做的,我也不怕告诉你。他是我兄弟,看不过出手了我也不会怪他。现在我把资格证还给你,多送了两条旅行线就当扯平了,不是要道歉的意思。至于帮你解决保险这件事情,也到此为止,以后你不要再联系邹盼舒,他也不想见你,不要忘了你们当初的心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话不会错的。还有,我想你最好清楚,他是我的人,我不放手任何人都没有机会靠近。”

庞飞一开始很震惊,震惊得就像脑子里五雷轰顶一样。最丑陋的一面被人掀开在阳光下暴晒,也许邹盼舒也知道他曾经有过这种想法,想起小保就走错了一步现在陷入悔恨中都还没恢复过来,他就觉得自己也遭受了同样的痛苦。

为什么他后来不敢对邹盼舒苦苦相逼,就是因为在乎,越来越在乎就越来越对自己当初的想法生出鄙夷,觉得自己不配拥有,也许就是这种深深隐藏的念头,才是真正断送他们最后一丝可能性的真正原因吧。

震惊过后就麻木了,原先就做好了打算,只不过没有想到最深的一面被揭露,如今庞飞知道邹盼舒心里明镜似地,反而生出一些怨尤,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他。

既如此何不当初就坦言,留给自己一线希望,总以为只要努力变好,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就会有希望拥有他。庞飞一时之间也忘记了邹盼舒一开始就拒绝过,此刻他倒对任疏狂无所谓了,就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没有什么豁不出去的,没了当初一心追求邹盼舒的美好心愿,他又衍生出一丝自暴自弃来。

解决了这件事,放下心中的一块石头,任疏狂也没打算对邹盼舒挑明,他现在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要从这么多虎视眈眈的势力手中抢到市场份额,帮助黄家和张家打开S市的商业大门,并不如看上去那么容易。

即使有任家派系的其他企业做支柱也一样要花费很多的心思,这里面也就是任疏狂还有可能做得到,他的背景和手段都是一流,换个人敢这么说,张家和黄家也不敢相信。

黄静怡后来终于还是联络到任疏狂,此女子也算直爽,直接言明她能够说服自己父亲下决心捆绑到任家的船上,不过她的条件就是任疏狂要扶持她上位,壮大她在黄家麾下企业中的发言权,并且以后都不会受到家族的逼婚,当然她欣赏任疏狂,却绝对不会嫁给他。

任疏狂这么多年阅人无数,多少男女都入不了眼,倒是对黄静怡这种身份能有如此魄力产生了一丝欣赏之意,也确实看中她的身份带来的便利,正好作为突破口,有了黄家在前,任疏狂更能隐身幕后。

黄家的下属企业涉猎繁多,每一项都要参一脚却没有一项主心骨能够支撑,换句话说大好形势时还能靠着关系赚点小钱,一旦银根收缩黄家的这些企业就是第一批倒下的。

与黄家谈妥了条件,任疏狂就开始大刀阔斧帮助黄静怡上位,并且顺便帮她理清了经营业务,专注于几项比较有实力的进行改革,收缩掉一些不活不死的项目。

就在任疏狂确定三天后又要出差的晚上,邹盼舒早早回家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心情颇为愉悦,丢下了一个包袱后浑身轻松极了。

任疏狂一回到家就能听到他在厨房里还哼着歌,不由得眼睛一亮,嘴角也勾了起来,看来他是想通了。

“唔,竟然放了辣椒?”任疏狂洗了澡换上家居服,到餐厅一看,心情更好了,他已经被严禁吃辣好长时间了,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邹盼舒看他就为了一点辣椒显得如此高兴,心里暗暗自忖是不是平时饮食太过苛刻了点,月初到医院去检查时医生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以后注意点就行,那就是说应该可以稍微放宽一点标准了。

“呵呵,上次医生不是说你恢复得不错嘛,以后我会稍微多做一点微辣的菜。”

装了两碗饭过来,邹盼舒笑弯了眼,他真是不应该怀疑任疏狂的,要知道任疏狂自从答应他出差也注意饮食之后,就真的再忙也没有忽略过,更是辛辣食物一律不吃,忍了好长时间的口欲。

“真奇怪,你的这习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好了。”看他夹菜一点都没挑剔葱姜蒜,不是夹了吃,而是不挑剔菜里有这些明显的味道了,邹盼舒还是觉得很惊奇。

“莫名其妙好了,以后也不会犯了。”任疏狂解释到,两人渐渐在餐桌上也会少量对话,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默。

还是在外出吃饭时被邹盼舒觉察了这个小毛病,任疏狂也是因为知道他重生过,这些熟悉都是那差不多两年的同居积攒的,不过任疏狂没解释具体原因,精神压力得到了释放,自然那些紊乱就消失了。

这种就像是弱点或者缺陷一样的小毛病,他可不想呈现在邹盼舒面前,也就不可能解释得那么清楚,因此直接岔开了话题,邹盼舒不疑有他,只是觉得这样做菜更方便些,不然很多菜都没法做出好味道来。

等到吃了饭,邹盼舒端了茶过来,在一边看任疏狂静静办公,半响看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停了工作喝茶,邹盼舒才开口说了这几天的困扰,一再强调他只有一点点怀疑过,现在一点都不怀疑了,希望任疏狂要是不介意就帮一把。

“过来。”任疏狂命令到,椅子超后面靠了靠,腾出来空间让邹盼舒坐到他腿上来。

他再次觉得自己拿邹盼舒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人不管什么事情最后总是自己想通,一开始钻了牛角尖也会慢慢冷静后找到新的出口,面对这样一时感性一时理智的人,任疏狂觉得自己心脏的承受能力还有待加强,以后也不要轻易乱了方寸。

“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就等着你开口了。”

“你都知道?”任疏狂的眼中闪过什么,邹盼舒没抓到,靠着他的肩感受着这份宁静,不由庆幸自己想通了。

“那当然,你脸上什么都写着。放心,庞飞那边已经都解决了,海外经营资格也发放了,这次的事故赔偿保险公司承担了,他的公司和人都好好的,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任疏狂把玩着他的手,感觉手掌比以前多了点茧,这是在张哥那里训练留下的,有点心疼不过还是要他坚持,何况上次从监控录像看到邹盼舒一人完全可以对付一般的两个人,他就觉得通身都舒畅起来。

“你的动作真快。”邹盼舒赞了一句,又想到他的话,不由得不好意思了,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呢,原来都被看在眼底了,正想问资格证的事情,任疏狂已经先开口了。

“吊销资格证这事是肖庭诚那家伙做的,不过他不知道你的事。他是因为别的事给庞飞还有那个小保施了点手段,现在都没影响了。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就直接问我,你问了我肯定说实话,不要自己猜。可不要再来一次上回那样闷声不响就离家出走,听到了没?”

说着说着,不免又叮嘱了一番,任疏狂不在意他的怀疑,毕竟他们之间沟通时日还短,人生还很长,多经历几次后自然会更有默契,倒是怕他万一哪天又出意外时,会弄得自己一下找不准方向。

对于他最后全然的信任,任疏狂心里一扫前几天的郁气,搂着他腰部的手臂收得更紧,去张哥那里训练还有一个福利,任疏狂一直藏在心底从没说出来——邹盼舒全身的韧性越来越好。

邹盼舒忙不迭点头应是,看来自己这么几天闷头不语又勾起了往事,他觉得不光是自己要更有信心,也要想到做到才好,至于肖庭诚闹出的事情,肯定也有他的原因,邹盼舒就不想参合了。

他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为人处世,旁人没有理由去干涉太多。

对于任疏狂能够放下心中成见去帮忙,邹盼舒心底更是感动非常,也更自觉以后还是不要再见庞飞,免得让任疏狂为难。

就如刚刚所说邹盼舒什么都放在脸上,任疏狂就看出他的感动和愧疚,心里不免有点美滋滋,果然这步棋走对了,这两人以后再不会有瓜葛。

心底放下了这些牵挂,这一晚他们觉得心好像更贴近了,更有一种水乳交融的感觉,当颤栗一同划过两人的脊背冲向大脑时,仿佛能够看到他们的灵魂也紧紧的缠绕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