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欲擒故纵
邹盼舒回到公司宿舍时,眼皮子都要撑不开了,途中还差点坐过站,还好及时醒过来匆匆下了车。宿舍里静悄悄的,三天的小长假有些人出去旅游了,有些人回家,剩下的要么休息要么加班,大江就是连着上两个班,要下午才会回来。每逢假期的值班,当地人都不太愿意加班,像大江这样节假日反而愿意加班的,往往连着上班公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这样愿意拿三倍工资的人一个增加工资的机会。
不需要向大江解释什么,邹盼舒把外套一脱倒头就睡,累到极致的呼噜声没一会儿就响了起来。
一觉睡到下午四点钟,大江回来才把他吵醒了:“盼舒,你怎么啦?想家了还是生病了?”大江很奇怪邹盼舒在睡午觉。
“大江哥,你下班了啊。现在几点了。”邹盼舒还未睡够,怕大江担心,挣扎着要起床。
“四点一刻,我刚下班呢。你这是怎么了,当心点啊,别摔了。”大江看到邹盼舒迷迷糊糊的一脚踩空差点扭到脚踝,一吓赶紧上前两步扶了他一把。
邹盼舒把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刚一动浑身就像被卡车碾过去一样没有一处是不疼不酸软的,这一下折腾得够呛,心底一阵苦笑,好在接下来两天是休息日,足够恢复。
“没事呢。昨晚看书看得太晚了。”邹盼舒笑了笑,撒了个谎。
大江一听就数落起来:“盼舒,你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啊。你的身体你自己知道,才刚刚养好一些,就胡来,让家人知道了要担心的。书留着今天看,明天看都一样的,又不是长了脚会跑走。以后不要通宵看书啦。”
“好好,我知道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邹盼舒赶紧作揖求饶,一旦涉及到身体,大江就能唠叨个不停,邹盼舒已经知道大江弟弟的事情,心底很同情那个男孩儿的不幸,也很羡慕他有这样一个好哥哥。邹盼舒是独子,父母又是从他很小就外出打工,更是早早就双双过世,奶奶虽然很疼爱他,却完全不得其法,也过于懦弱什么都听堂姑姑的。这几个月与大江共一个宿舍,是邹盼舒重生以来最开心的事情,就像多了一个大哥哥一样,会唠叨自己的身体,会不厌其烦的提醒自己吃饭穿衣,真的就把自己当作了他弟弟的寄托在照顾,邹盼舒默默的把感谢都记在心底,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他,并不是还恩情什么,而是尽一份为人弟弟的心意。
大江连续上了两个班次也很困了,确认邹盼舒不是生病后就匆匆洗漱入睡,很快就鼾声如雷。
为了不影响大江休息,邹盼舒装了两本书就离开了宿舍,他没地方可去,只好走在淮海路上,漫无目的的随着人山人海的游客和购物的人走着。慢慢的体会着拥挤人群里的孤独,看着成双成对或者一家三口欢快的在商场里精品店中进进出出,他挑了个转角的僻静处,掏出手机拨了秦明宇的电话。
也不知道希望得到什么回答,不过还是抵不过思念,总想知道一点情况,这时候任疏狂应该是在书房里工作着。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心底正忐忑的秦明宇惊了一下,他刚刚大胆的向任疏狂提出了一个请求正等着答复呢,这铃声也来得太不是时候了,拿起手机他正要关掉,看到提示的名字是邹盼舒,他抬头看向桌子对面的人,轻声说:“是邹盼舒的电话。”
“接。”任疏狂只停顿了两三秒。
“喂,邹盼舒吗?有什么事情?”
电话真的接通了,邹盼舒鼓起勇气,直接问出口最想知道的事情:“他吃粥了吗?你的声音怎么了?这么哑,是还没起床吗?”
“哦,不是,有点感冒了。你问他吃粥没有?他吃了呢,吃了不少,解酒药也喝了。”秦明宇重复一句邹盼舒的问话,看着任疏狂的表情给出任疏狂的答案,自从他们两人在这里谈判,对邹盼舒这个人,秦明宇只能抱歉的心里说句对不起,他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梦想才这么做的。
“他知不知道是谁做的粥?记不记得昨晚的事情?”秦明宇又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看到任疏狂摇头两次,才说:“他没问谁做的粥,是否知道我也不清楚。昨晚的事情也没有说起一句。”
邹盼舒绷着的背呼的就放松了下来,背靠着墙,把全身的力气都往双脚里灌,修长笔直的双腿伸得直直的站在那,眼里有一丝茫然,身上各处好像更疼了。
秦明宇催促性的呼了他两次才回神,邹盼舒胡乱说了几句让秦明宇多喝水多喝粥,这样对胃对感冒都好再不行记得吃感冒药,说完就挂了电话。
快十月了,天暗得越来越早,路灯还未亮起,天空依旧阴沉沉的,邹盼舒沿着淮海路慢慢的踱步,脚底一下一下没有目的的踢踏着,心里是扯不断理还乱的烦忧。哪怕做好了关心任疏狂并不是求什么回报,但真的那个人一无所知,他还是很失落,独自一人孤独前行的日子太难熬了。他无精打采地看着身边一张张欢快的笑脸,直到肚子抗议的叫了起来,才又自己给自己打气,不管如何算是走出了第一步,任疏狂并未排斥自己的接近。
他决定今晚的晚餐要好好庆祝一下,庆祝今生的自己今天最最接近任疏狂,甚至还抚摸到他的脸。邹盼舒把摩擦过任疏狂嘴唇的指尖轻轻压在自己的嘴唇上,才微微红了脸想不知道隔了这么长时间,这样做还算不算间接接吻呢。
任疏狂看着秦明宇未说完话就被挂了电话,猜出对话那端的人因为他的回答心神估计已不在此处,这样他更加的好奇了,难得有个人引起来他的好奇心,于是他刚刚还未考虑过任何可行性的答案已经脱口而出:“好。你的请求我同意,现在是9月,赶不上今年的秋季,如果顺利的话让你跟上明年春的预科。”
秦明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通过了,梦寐以求多年的梦想这么轻松就能实现,一时间感慨万分。
这五个月来,他偶尔也会鄙视自己一下,不过那都是受刺激后昙花一现的脑子发热,为了自己的梦想这样短短一年的牺牲算得了什么,何况如今看来因为邹盼舒还有了变化,不需要一年就可以结束这种生活,并且还真的成功了。他已经做好了提出就被修理一顿或者斥骂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得到了金钱还不满足,竟然还妄想让任疏狂帮助他留学法国。他原本也是希望经过一年的时间,自己也攒下一笔钱,结束这种关系前冒险提出来看看,毕竟这要求对任疏狂来说小菜一碟,看在自己陪了他一年的时间,说不定就会同意了,哪怕被拒绝,有了二十多万自己再慢慢去申请留学也有成功的可能。
“谢谢你。真的,这对我太重要了,而且还这么快就能过去。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秦明宇真诚的道谢,他虽然很现实,但并不是冷血。
任疏狂摆摆手,看着秦明宇激动的样子,双眼熠熠有神散发着光芒,这是面对梦想时才有的明亮。任疏狂霎时想起自己的梦想,已经破灭的梦想,才好了一点的心情也瞬间低落,没有心思再多谈下去。
“你记得做好分内事就行。注意不该说的不要说,当心祸从口出。”他起身,刚才在邹盼舒电话来之前,他们两个的谈话已经把邹盼舒谈了个透彻。
秦明宇为了得到一个提出请求的机会把邹盼舒直接卖了一样,倒豆子般把邹盼舒从怎么在酒吧门口出现,到怎么离开的都说得清清楚楚,连邹盼舒不知道从何处了解过任疏狂的情况的事情也都透露了个底朝天。
任疏狂的声音平平淡淡一如往日的淡漠,但隐隐的寒意之后还有着一丝令人胆寒的戾气,秦明宇忙不迭保证不会多话。虽然觉得对不起邹盼舒,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说他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单纯。他深刻的记得半夜自己伸出去被打回来的手,手背的红印子现在都依稀可见,而自己还是住进来五个月了。邹盼舒却可以全身随意的搀扶任疏狂身体任意部分,这是任疏狂的下意识还是什么他不清楚,但并不妨碍他做出判断。
突然看到消失了又出现的邹盼舒,秦明宇心里还是狠狠地惊异了一番,先不说庞飞那边鸡飞狗跳,单说泰恒集团的工资福利,哪个S市人不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挤,连个本科文凭都拿不出的邹盼舒却在里面做了五个月了;再就是气质,之前在酒吧时,秦明宇就说过邹盼舒是个有意思的人,有点表里不一之感,再次遇见脸色红润的邹盼舒,身体也不像棺材板那么消瘦到吓人,整个人焕然一新到宛若重生,这才是真正的邹盼舒之感油然而生,以前的怪异违和也就得到了解释,这样浑然一体温和亲切的人也许才是真正的他。
三天休息转瞬即逝,不管人们愿意不愿意,日子总要继续,工作永远也不可能停止。任疏狂到了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内务部的人事档案都拿进来翻阅。
这一消息被有心人偷偷传到了钱经理处,还有一两个消息灵通的人也都明了,一时间这几个人工作态度简直是战战兢兢,唯恐大老板要拿自己开刀,更担心手下哪个闯了祸连累自己,节后综合症什么的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一个个被一层层的苛刻命令害得全部绷紧了神经埋头苦干。
任疏狂领导着这么大的一个集团,加上外部员工接近四五千人,当然知道职场不亚于战场的腥风血雨,在自己还有兴趣时,他不会让目标受到特别的对待,不管好的还是坏的。秘书把那么厚厚几大摞档案抱进来,其实他只按照进公司日期抽出一份摆在办公桌而已,仅此一分,一寸照片处郝然就是邹盼舒的免冠照,那时候他还那么瘦,任疏狂看着照片,眯着眼想了想那次电梯相遇,手指咄咄地点在照片上,眸光里飞速闪烁了一下,确实不会错了,就是这个人。
他把档案暂时放在一边,开始一天的工作。胃里空空的,吃过两餐美味的粥,他的胃竟然一下子适应不了已经吃了好几年的三明治,连着几天一咬到三明治就觉得毫无胃口,今早也是吃了平时一半不到的量就怎么也吃不下了,可实际那点量根本不够他的身体消耗。
快到中午,他才抬起伏案的头,看着堆在一边的档案,随手抽出几份已经需要考核的管理层和当年较突出的新人的档案,当头第一份就是邹盼舒,才按下内线,让秘书进来通知这些被抽出来的人下午三点开始上来,他要和他们见见面,让秘书逐一安排进来,一个跟着一个,就按照这个顺序。
任疏狂的语调少有的轻松,甚至提前休息着等候中饭,好像胃口恢复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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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所有能看到此文的看官大大们新春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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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面,为了除夕滴加更,春晚都没看码这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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