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暨白看着她转身离开的模样,眼底的神色几乎一瞬间就跟着沉了下来。

但是到底还是按捺着没有马上发作。

孟娇这边他也确实是许久没有好好待过了,所以这会哪怕心中稍有不悦,他也没有表现得过于明显,只是陪着孟娇继续用着晚膳。

反倒是孟娇还担忧地问了一句,“妹妹这是喝多了吗,无碍吧?”

谢暨白面色如常,“自己贪杯,我们吃我们的,不用管她。”

这么说着,谢暨白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夸赞着她这边小厨房的饭菜好吃。

孟娇听着他的夸赞,脸上是止不住的喜气。

天知道上一次跟谢暨白这么好好吃饭是多久以前了。

眼看着谢暨白吃得不疾不徐的,好似并不赶时间的样子,再看着外面天色逐渐黑透了,孟娇眼底的神色不由得越发明媚了几分。

瞧着谢暨白的此刻的模样是准备要歇在她这里了啊,倒是不枉她这么忙活了一下午。

在知道谢暨白要过来之后,她下午还特意挑了好几套衣服,依着过往的记忆,选了一套谢暨白之前夸过的衣裙换上了。

一想到今夜谢暨白要宿在这里,孟娇就激动地掌心发麻,急忙拿起酒壶给他斟了一杯酒,“殿下若是当真喜欢的话,日后便多来臣妾宫中,臣妾都帮殿下备好,可好?”

谢暨白听着她出口的话,浅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出声道,“斟酒这样的事就交给她们去做好了,你坐着陪孤吃饭就好。”

听着谢暨白的话,孟娇这才意识到自己殷勤过了,赶忙将手中的酒壶递给了蒹葭,然后自己温柔地坐了下来,陪着谢暨白吃着饭。

她也算是一早就跟着谢暨白的了,在谢暨白还没有当太子之前,在姜婉兮嫁过来之前,她就已经跟着谢暨白了,所以哪里会不知道谢暨白不喜欢过分殷勤之人。

可是眼看着东宫之中新人一日比一日多起来,看着那些如花似玉的人,再看着自己再普通不过的面貌,孟娇是真的没了底气。

她心里很清楚,若不是因为自己有个镇国公做父亲,只怕谢暨白都不会愿意来多看自己一眼。

大概就是因为对自己的处境过于清楚了一些,所以今日看着谢暨白过来,她才会失了分寸,忘了身份,那么努力地想要讨好他。

只是好似反倒是招了他的反感。

所以坐下来之后,孟娇就显得格外小心翼翼,没敢再有太多泄露情绪的动作。

一直到用完了晚膳,她这才看向了谢暨白温柔低声道,“殿下今日可歇在臣妾这里?若是歇下的话,臣妾让她们早做准备去。”

看着谢暨白点头,孟娇刚刚因为被他点了一句而升起来情绪瞬间一扫而空,急忙让身边的大丫鬟去布置沐浴的东西了。

这边她刚准备伺候谢暨白去沐浴,外面刘瑾就匆匆地赶来了。

再请过安之后,刘瑾就走到了谢暨白面前低声说了两句。

谢暨白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抬步就往外走去。

孟娇脸色发白,急忙追了两步,“殿下,这是,这是怎么了吗?”

刘瑾这才跟着解释道,“是七皇子殿下,又在陛下那边驳斥了殿下的政论,陛下这个时辰让人把东西送了回来了。”

这么说着,刘瑾就垂低了头,没有说得太细。

反正谢暨白和七皇子之间的那点龃龉谁都知道,如今这样一说,哪怕孟娇心中再不爽,也只会埋怨七皇子了。

所以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刘瑾就赶忙道,“庶妃娘娘,那奴才就先走了。”

说话间转身赶忙赶上了谢暨白。

孟娇狠狠攥紧了双拳,但是此刻也只能强忍着心底的不悦开口道,“殿下夜深,路上慢些。”

眼看着谢暨白走出了玉澜宫,连头都没有回,她也只能悻悻地回了主殿之中。

坐在榻上,看着桌上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饭菜,孟娇心中是真的恼极了,恨不得将这些碗筷全部都砸了。

但是姜锦书到底还在偏殿住着,这边声响太大的话,难免会惊着了她,她要是多嘴到殿下那边说上一句,倒是显得她越发不是了。

所以这会孟娇只能强忍着,一直到海棠回来了,她才冷声道,“怎么样?”

“回娘娘,奴婢一路小心跟着,看着殿下确实是去了文华殿了,刘公公说的应当是真的了,否则这个时辰,殿下也不至于还要去文华殿挑灯夜读。”

孟娇听着海棠的话,一把扔了手中的珠串,恼火道,“就这个七皇子最是坏事,一个庶出的皇子,天天惦记着他不该惦记。”

随着孟娇这句话出口,蒹葭和海棠都被吓了一跳。

蒹葭更是直接跪了下来,看着孟娇出声道,“娘娘,这样的话您可千万不能再说了,否则就算不被七皇子他们知道,被殿下听到了,他也是不会开心的。”

孟娇听着蒹葭的话,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谢暨白的生母也不过才嫔位。

只是他一直都养在了皇后身边,倒是让她差点忘了这一点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之后,孟娇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被这种恐惧的感觉一冲刷,刚刚那股恨意倒是跟着散了几分。

横竖这件事情她就算心中不爽利也只能自己忍了,不然还能如何呢,谁也赖不着,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而此刻东偏殿中,米盈急急地走进了屋内,看着姜锦书出声道,“小主,殿下离开了,说是回文华殿去了。”

姜锦书这会正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桌上自己调制的香料,听到米盈的话,拨弄香料的手不由得微微顿了顿,随即抬头看向了她,“可有说是什么事?”

“似是听说与七皇子有关,说是陛下驳斥了殿下的政论,应当是这件事情搅得殿下没了兴致了。”

姜锦书听着米盈这么说,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继续摆弄着手中的搅针,“既是如此,那便与我们无关了,只是可怜了孟姐姐,白忙活一场。”

随着姜锦书的话音落下,门外却是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声响,“你倒是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