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轩。

听着外面通传说庶妃到了的时候,安姝然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讶神色。

一起在后宫许久,她和孟娇之间几乎算得上是从无交集。

她不爱与人深交,而孟娇也注意不到自己,所以两人之间倒是相安无事了许久。

如今冷不丁她突然来了,安姝然心中自然会觉得奇怪,但是人都来了,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只能快步迎了上前。

“见过庶妃。”安姝然走到了门口,看着走进来的孟娇恭恭敬敬地见了个礼。

孟娇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安姝然,“妹妹见外了。”

她这么说着,便跟着安姝然一起往屋内走去,一直到坐下了之后,这才看着安姝然出声道,“你我是差不多时间入的这东宫之中,转眼也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倒是一直没跟妹妹好好说上几句话。”

“近来姐姐是赶巧得了个新奇玩意,想着妹妹平日里最是素雅喜静,想来是会喜欢的,这才巴巴地拿了过来。”

“但是姐姐眼光不比妹妹,若是个俗物,还望妹妹不要嫌弃才好。”

孟娇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海棠。

海棠便急忙上前,将手中的匣子放到了她们面前的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匣子内放着一幅绣品,是经典的苏氏双面绣,一面绣的傲霜的**,另一面绣的坚韧的竹子,绢布上乘,绣线也用的是绝对的上品,此刻就这么摆在匣子里,那整幅绣画就带着一种剔透质感,格外地养眼。

孟娇瞧着安姝然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这是送对了,便赶忙小心翼翼地从匣中将东西取了出来。

海棠就至上了底架,将那精致裱好的绣画小心翼翼地安了上去。

轻轻拨动,那绣画的两面就在眼前轮流呈现,美不胜收。

安姝然确实是喜欢这些雅致精巧的玩意,一时看得有些失了神。

孟娇见她是当真喜欢得紧,便赶忙出声道,“妹妹若是喜欢,便收了吧。”

安姝然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出声道,“姐姐,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些个东西,在你们这些雅人的手中才贵重,到了我那里不过就是个寻常摆件了。”

“我也瞧不懂这些,落在我手里没的埋没了这么个好物件。”

孟娇听着安姝然这么说,连声开口道,这么说着不由得轻轻抓住了安姝然的手开口道,“妹妹,其实姐姐这趟来也是有私心的。”

“你知道的,我虽为太子庶妃,但是其实根本不得殿下喜欢,殿下也甚少来我那里,这深宫之中寂寞,姐姐就是想找个可以放心说说话的人。”

“侧妃和姜良娣明争暗斗的,我不想被卷入其中,而姜奉仪与姜良娣于府中就不睦,所以难免也被她们波及,唯独妹妹这里雅致安静,若是妹妹不嫌弃的话,姐姐以后可能就会时不时叨扰妹妹了。”

孟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安姝然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只能跟着附和出声道,“姐姐严重了,您若是想来,妹妹自是随时都欢迎的。”

听着她这么说,孟娇脸上这才露了喜色,又拉着安姝然说了好一会的家常。

安姝然其实是个很简单纯粹的人,听着孟娇这般热络,她倒是也不好意思冷场,陪着她闲聊了许久。

一直到天色将晚,孟娇才起身离开。

安姝然又跟着起身将人送到了宫门口,这才转身走了回来。

一直等到安姝然转身回来坐下之后,竹青这才上前道,“小主,您不觉得庶妃这一趟,来的有些奇怪吗?”

她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桌上的那个摆件,“这摆件看着精致,但是奴婢总担心这里面会有什么问题,还是收起来吧。”

安姝然却是跟着摇了摇头,“不过是些避子的手段罢了,摆着吧。”

“庶妃的一片心意,若是收起来了,倒是落了话柄到了她嘴里。”

“避子?”竹青听着安姝然的话,脸色骇然,急忙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摆件,“庶妃娘娘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怪不得,之前与小主也并不亲近,今日巴巴地送了这个东西来,想来是觉得殿下近日来小主这日子多了,她眼红了,不敢算计旁人,就敢欺负小主。”

“奴婢这就去把这东西扔了,好让她知道我们小主也不是软柿子,不是由得她揉捏的。”

竹青这么说着,拿起那个摆件就要向外走去。

“竹青!”安姝然难得地动了怒,“是我太好说话了吗,如今是连你都管不住了?”

竹青这才赶忙转身对着安姝然跪了下来,“奴婢不敢。”

“小主,奴婢只是替您委屈,您就是太不争抢了,所以她们便都觉得您柔弱可欺。”

“不妨事,我本就无意与她们争抢。”安姝然这么说着,走过去把人扶了起来,然后从竹青手中拿过了那个摆件,重新放回到了那边的桌案之上。

竹青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中满是焦急,“小主,您明知这个有问题,为什么还要摆在这里呢?”

“这宫中的女子哪个不是母凭子贵的,庶妃这个做法简直就是恶毒。”竹青这么说着,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齿。

“谨言慎行,是当真要我罚你吗?”安姝然看着竹青冷了语调,厉声道。

“奴婢不敢了。”竹青这才低垂下了头,没敢再多说什么。

安姝然也跟着轻轻叹了口气,“去拿些点心过来吧。”

“是。”竹青应声转身。

看着竹青转身离开,安姝然这才眉眼微冷地落在了那个摆件之上。

其实孟娇也真的是枉做这个坏人了,她其实压根就没想要跟她们争,更是从未想过要怀上谢暨白的孩子。

这几日谢暨白愿意来她宫中也不过就是图个清静,在这他们聊得更多的反而是诗词歌赋,真正的亲热反而极少。

安姝然这么想着,指尖轻轻抚过了那绣面,眼底满是自嘲的笑意。

所以啊,在这宫中哪能独善其身呢,不如就由着她们算计,自己日子还能好过一些。

*

时间转眼又过了好几日。

这东宫之中面上看着一切如常,但是各宫之中的暗潮涌动却只有自己知道。

永和宫。

看着宁默走进来,范瑶安急忙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东西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