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六)

豪门盛宴是什么?不过讲究排场罢了。

京城薛家嫁女,姚家娶亲,想来定是好戏一场。近来报纸媒体频频曝光新人结婚的消息,什么排场了,婚宴场所啦,宴请嘉宾啦,怎一个惊人了得。

薛家是大家大户,何况又有管家这样大的背景。姚家亦是城府极深的,东西南北加中央,处处有人。俩家都不会低调做事,自然此事传的沸沸扬扬的。当然,有利可图的商家,自是赚的盆满钵满。

要说,这管尘西和薛忆凝还真是怪胎,俩人都是圈子里的孩子王,自古一山不容二虎,可这俩人,怎么说呢,和同辈的兄弟姐妹都不太亲,可唯独聚到一起了,偏又极其谈得来。

薛忆凝大他三岁,如今也只是25岁,长相谈不上倾国倾城,那也绝对是祸水一枚。大学刚毕业了没两年,就匆匆步入了婚姻的坟墓。

他接到表姐结婚的消息时,很是诧异了一番。

薛忆凝曾经说过,不玩到30岁,不会结婚。她信誓旦旦的时候,眼里里光辉灿烂的,像是在讲述一段梦幻的梦。

那时,她也只是一个读大四的小姑娘,管尘西也只是刚步入大学校门不久。

谈笑风生的日子过去了,如今,一个将成为别人的新娘了,另一个,还在寻觅爱情中。可是,这段所谓的“婚姻”,是婚姻还是爱情?这不好说。

管尘西来的时候,准姐夫姚塘在楼下接客。简单打过招呼后,管尘西直奔表姐所在的贵宾接待室。

很大的一间屋子,满是气球服装和伴娘,什么叫美女如林,他是真的体会到喘不上气来了感觉了,不适应。

屋子里充斥着浓浓的喜庆的色彩,香水味浮动在空气里,扰得人心烦。他挑起眉,走到她身边,笑嘻嘻地看着他身前被婚纱包裹的俏丽美人。

薛忆凝立刻明白他这是有话要说,正好自己有几句心里话要交代给这个弟弟,便遣了众伴娘,留下独立的空间。

他听到她张口叫了一声“小青”,那声音里竟是带着哭腔,说不上是幸福到流泪还是委屈到激动。

管尘西连忙上前一步,蹲下身子,伸出被西装包裹着的胳膊,环着她细细的腰肢,头贴在她的腹部,嘴里叫道“凝凝姐”。

这一声“凝凝姐”可算是成了导火索,成功地勾出了薛忆凝的眼泪啊!这样姐弟相拥的时刻,好多年不曾见到了,一晃神,竟像是回到了那年去。

那时候,杨槐虞刚离世。管尘西才多大点儿啊,心里怕到不行,哭傻了,嘴里嚷,脾气上来了,摔摔打打,愣是没人敢管。

管仰止也无奈,杨槐虞因病离世了,撇下了孩子,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办?匆匆处理好了家中的事,又要飞去他国进行友好访问,这如何?

薛忆凝那时还未成年,心里酸,也甚是疼这个小弟弟,便像个小妈妈似的,把他照顾的极好,慢慢带他走出了伤心的过往。那时候啊,她有家不回,总是呆在他身边,在他休学的日子里,自己也像是断了学业,带着他,上天入地,发狠地玩,使劲儿地折腾。

要说管尘西骨子里的也行被开发出来,有一部分原因是和薛忆凝分不开的。

他抬起头,松开环着她腰肢的手臂,辗转捧起她的脸,“凝凝姐……你幸福吗……”

他第一次问出这样的话,第一次问谁“你幸福吗”。他就是不理解,就是想象不出来,这样的姐姐,信誓旦旦说过“玩到30岁”的姐姐,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不得已,出卖了自己。

“姐姐我怎么会不幸福啊?”表姐推开他的爪子,装作不耐烦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啊,你姐夫可是又标志又多金呢!”

“姐!”

“死小青,姐没事儿,就是感慨自己嫁为人妇了,你还是光棍一个呢!”管尘西脸上一红,站起身靠着梳妆台懒散地靠着,手插在西裤荷包里,“不急不急。”

“小青,”薛忆凝放下手里的口红,转过身,仰着头看他的脸,“不属于你的人,不要想,她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喜欢我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不行。”她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话锋一转,“听说你父亲要把你打包送去部队?恭喜你呀,去历练也挺好的,省的留下来祸害人!你丫,就是大少爷脾气,走哪都以为自己是个主子!把你扔进去也算是对得起养你一回!”

“姐!”管尘西急了,他是真的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她的想法竟然与自己的背道而驰。

“我还没毕业呢!我不去。当谁稀罕呢。”

“你会去的。”她把脸转向镜子里,用坚定的声音说,“你就是会去的。你不能老是这样。”

婚宴喜庆的像是过春节。台上相拥的男女,甜甜蜜蜜。

可是,谁又知道,貌合神离的是谁?

蓝伊水带着管倾晨坐在他身边,淡淡地笑着,坐的端正,时不时流露出幸福的笑颜。

当年的她,是不是也这样?对着此生不换,笑的花枝乱颤?

管倾晨拉了拉他的手,凑上前,贴着他的耳朵,“哥哥、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舅妈的哥哥……”

(作者要说:虐虐在哪里啊?虐虐在哪里?……有点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