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酌被抬到救护车上的时候,谭轻梦都处于怔愣的状态,还是孟桥拉着她上了车,救护车只能跟一位家属,陶知酌的身边只有她。

陶知酌平躺在担架上,平时总是幽深的黑眸紧紧地闭着,苍白的皮肤在鲜红血迹的下面更显病态,他的手软软地垂下来,无名指上的婚戒亮得刺眼。

谭轻梦心跳漏了一拍,她大脑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陶知酌的手被她紧紧贴在脸上,他身上的伤仿佛也伤在了她身上,轻轻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痛。

陶知酌被火速送往了黄家的医院,救护车到的时候,黄家最顶尖的医疗团队已经等在了门口,谭轻梦跟医生快速说明了情况,眼看着陶知酌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门口非常安静,她在冰冷的座椅上颓唐地作者,眼泪大颗大颗无声地落下来。

一张手绢递到了她面前,是许幕。

“他决定这么做之前,我问过他,用他的命保你的命,值得吗?”许幕靠着墙,看着手术室的方向,"他一秒都没犹豫。"

“他这人,一向都这么霸道,笃定,他会没事的。”许幕将手放在了谭轻梦颤抖肩膀上。

不知等了多久,手术间的灯终于灭了。

孟桥、谭轻梦和许幕立刻站起来,陶知酌头上缠着纱布,从手术间被推出来。

“家属放心,情况不严重,头部撞击引起了脑震**,手部韧带挫伤,要好好养一养。”

谭轻梦不放心道:“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等麻药过了,明天吧。”

“谢谢大夫。”

等人送到病房的时候,已近深夜,许幕见陶知酌没事,就先回去了,说明天再来。

孟桥则执意留下来等自家老大醒来,顺便还有些事要问谭轻梦。

“梦姐,老大走之前交代我,让我务必瞒住老太爷那边,可是现在......”孟桥示意谭轻梦手中不停响的手机,“救护车和消防都出动了,哪能瞒得住啊,我要怎么说啊。”

“......给我吧。”

谭轻梦接过电话:“爷爷,是我,轻梦,是的,知言出车祸了,医生说情况不是很严重,您明天上午可以来看他。”

说完谭轻梦径直挂断了电话,扔给了孟桥,“现在,可以让我和他单独呆一会儿吗?”

孟桥惊讶于谭轻梦对老太爷的态度,但基于她主动出面替自己解决了麻烦,他捧着手机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谭轻梦和陶知酌两个人,深夜寂静的病房中只有机器规律的嘀嘀声,和陶知酌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之前交警来找她了解情况的时候说,因为她的车安全性能非常好,所以这样的撞击她大概率会没事,同时还因为陶知酌是受力方,同时承受着两辆车巨大的冲击力,即使是超跑也会承受不同程度的损伤。

撞击发生的瞬间,陶知酌的头应该是狠狠撞在了方向盘上,所以后半程,是他在瞬间的眩晕之后咬牙坚持着,直到确认谭轻梦安全才停下。

谭轻梦从包里取出了昨晚陶知酌给的婚戒,婚戒内圈有一行字闪了一下,是一个单词“light”,光。

她是他的光,他又何尝不是她的。

谭轻梦将戒指戴在了手上,她牵起陶知酌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你为什么这么傻......”后面的话混杂在了她的抽泣中,再听不清了。

第二天一早,谭轻梦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吵醒,她从病床前抬起头,孟桥正好推开门。

老太爷、陶二叔、二婶和陶知世先进来,身后庄叔领导一众医生跟在后面走进来。

偌大的VIP病房瞬间显得格外拥挤。

“爷爷、二叔、二婶......”谭轻梦起来一一打了招呼,孟桥在后面冲她挤眉弄眼,大致意思是老太爷不太高兴。

也是,谭轻梦心想,老太爷哪有高兴的时候呢。

陶老太爷撇了她一眼,走到了病床前,仔细看了看陶知酌。

陶知酌脸色依旧苍白,紧闭着双眼,跟昨晚的状态一模一样。

庄叔将主治医生拽到前面,问道:“请问我家小少爷什么时候可以醒。”

医生:“今天。”

老太爷咳嗽了一声,庄叔又问:“那他现在怎么还没醒。”

医生:“正常。”

就连谭轻梦都忍不住看了医生一眼,心想怎么跟昨天温和的医生判若两人。

毕竟黄家虽然是做企业的,但是做医生起家的,在黄家的医院工作从来都对医生礼遇有加,很少有陶老太爷这样盛气凌人的,把人一大早就从办公室抓到病床前。

谭轻梦只好开口:“医生说知言情况没有很严重,或许一会儿就醒了,您别着急。”

“我还没问你是怎么回事!”老太爷重重敲了一下他的龙头拐杖,“怎么又是因为你!”

医生:“不好意思,没什么事我去查房了,这床就算查过了。”

主治医生带头出门,身后跟着的其他无辜医生瞬间全走光了。

陶老太爷无处发火,只能冲着谭轻梦,“沾上你们谭家就没好事!”

“那老太爷还要我家老宅做什么!”谭轻梦这两天也是受够了,想也没想就说了。

“你!”老太爷抬起拐杖直指谭轻梦。

“啊呀!哥啊!!!你怎么还不醒,你让弟弟我怎么活啊!”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陶知世看情况不对,立刻号丧一般扑到了他哥身上,众人都是一惊。

这还不够,陶知世抬起头看到站着的谭轻梦,一把拽着她的手,按在他哥身上,继续号丧:“哥啊!你舍得丢下我和嫂子吗哥哥哎呜呜呜呜”

孟桥默默扭过头,真的没眼看。

陶二叔二婶既拉不住儿子,更不敢看自己老爹,只得也偏过头。

陶老太爷重重地“哼”了一声,看着庄叔道:“等他醒了告诉我!”

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身后还回**着陶知世中气十足的号丧声。

等人都走了,陶知世立刻停住了哭声,邀功地看向谭轻梦:“嫂子,怎么样!”

一个阴沉沙哑的声音响起,“陶知世,从我身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