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不想见到我吗?”陶知酌顿了一下,低声问道。
但并没有指望她回答,而是拿出车上备着的医药箱,给谭轻梦消了毒又贴上了纱布,他动作很轻很仔细,一点都没有弄疼她。
孟桥从前座递过来刚路过买的拖鞋,陶知酌这才放开了谭轻梦的小腿。
谭轻梦看着陶知酌的侧脸,他刚为她敷药的样子,仿佛在呵护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给了她一种被爱的错觉。
或许这不是错觉呢?
“你怎么知道我脚后跟磨破了?”谭轻梦问道。
孟桥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自家老大,心放在谁身上自然就会更细心,这把老大稳了。
陶知酌却把脸转向车窗,语气有些冷淡:"工作上的事以后不要麻烦林妍。"
孟桥差点踩了一脚刹车,明明想说保护好自己,远离林妍,话怎么说成这样。
谭轻梦哽住,今天积压的委屈一股脑涌上来,她拼命憋着,眼眶憋得通红,“今天的事情是林妍故意设计我的,不是我找她的麻烦。”
“你有证据吗?”陶知酌偏头看她,眼中一片淡漠。
谭轻梦努力眨了眨眼睛,将眼泪憋回去,她本意不想告林妍的状,只是想试探林妍在他心中的分量,现在看来就算她有证据,陶知言也不会相信她。
车内的气氛太窒息了,孟桥开到家的时候,反而松了口气。
陶知酌扶着谭轻梦下车,他身上的木香和谭轻梦身上的清香纠缠在一起,一触即分,陶知酌心痒了一下,然而在目光触及小区周围熟悉的车辆时,他面色一变,放开了谭轻梦。
那是老太爷派来长期监视的人。自从他从老宅回来之后,原本撤掉的人又再次出现了。
“今晚还有事,你自己回去吧。”陶知酌将装着西装的纸袋递给她。
谭轻梦没接,她抬头看着夜空,路灯温暖的灯光照在陶知酌身上,灯下似还有流萤在月下摇曳,像极了那天他们散步回去的夜晚。
她突然想问清楚一件事,一句她想过无数次,却不敢问的话。
“知言!”谭轻梦咬了咬唇,“你喜欢我吗?”
陶知酌心狠狠跳了一下,他不敢说话,只能拼命忍着,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她的心跳在陶知酌的沉默中逐渐沉下去。
“你如果不喜欢我,就不要这样对我好,我会当真的。”谭轻梦本想挤出一丝笑容,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陶知酌听到自己的心在狂跳,他手中的纸袋被他越攥越紧。爱意犹如逆风执炬,被灼烧的又何止谭轻梦一个。
他眸光闪了闪,最终也只能说:“对不起。”
“我都听到了。”谭轻梦抬手擦掉眼泪,努力微笑,“葬礼那天,你说娶我只是为了谭氏,对我好也只是为了稳住我,我明白的,工具就要有工具的自觉嘛,我都明白的。”
“不是这样的!”陶知酌下意识反驳道。
谭轻梦眼中亮了一下,抬头期盼地看着他。
对面几辆车的车灯亮了,隐隐看到有人举着相机在准备拍照。
陶知酌只是顿了片刻,抬手抹掉了谭轻梦的眼泪,垂下目光看着指尖,摩挲着出了一会儿神,然后笑了出来:“你就这么喜欢我?”
谭轻梦眨了眨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
陶知酌捉住她的下巴,轻抬了下,打量道:“虽然谭氏已经到手,但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好啊,你继续当陶家的夫人也不是不行。”
他走近一步,在谭轻梦耳边说:“**再热情点,我保证你还能当陶太太。”
“啪!”谭轻梦脑中“嗡”的一声,抬手扇了陶知酌一耳光,气得发抖。
陶知酌用手抹了一下嘴角,看着谭轻梦通红的双眼,低声笑道:“这样就受不了了?看来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我喜欢的那个知言,不会这样对我。”
陶知酌的笑容终于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彻底消失,他眼底情绪翻涌,像骤然起了一阵风暴。
那些压抑的,沉默的,藤蔓一般无声疯长却无处宣泄的情感,那些在一次次耳鬓厮磨中,一次次为他等待的灯火中冒头的荒谬心思,在一次次自我催眠后,终于被这句话撕开了伪装。
“你记得自己是谁吗?她喜欢的不是你。”
老太爷的话再一次像诅咒一般在他脑海中响起。
陶知酌这一瞬间甚至想不管不顾地告诉谭轻梦,与她结婚的是他,与她耳鬓厮磨,水乳交融的是他,伤害她的人也是他,从来不是陶知言!
可他最终只能再一次忍住将她囚禁在身边的冲动,转身离去。
谭轻梦任由自己眼泪流下,滴在地上,她低头看着脚上的白色绒毛拖鞋,是她会喜欢的款式,心里酸涩得厉害。
谭轻梦上楼之后,开出去却停在拐角的车,车窗缓缓降下来,孟桥看了一下后面,回报陶知酌:“老大,老太爷的人已经走了。”
“走吧。”
“.......老大,你是因为老太爷的人才那么说的吗?”
陶知酌抬眼看了孟桥一眼,眼中血丝密布,表情少有的阴沉。
只一眼,孟桥就闭了嘴。
谭轻梦回到家,黄妈本来要给她热饭,谭轻梦表示自己不想吃。
黄妈支支吾吾:“可是先生说了要看着您按时吃饭。”
谭轻梦闭了闭眼,她下午只喝了酒没有吃饭,胃正一抽一抽地疼,但这疼痛也抵不上她心痛分毫。
少女时期的暗恋,令人艳羡的家室和丈夫,从今天起,全部破碎,她终是从幻梦中清醒过来。
前段日子的温柔呵护,情投意合终究都是假象,就算其中掺杂了几分真意,也没有意义了。
今天,她的心被陶知言亲手捏碎了。
“黄妈,从明天开始,你不用照顾我了。”
“太太你要解雇我?可我是先生雇的。”黄妈有点慌张。
谭轻梦摇了摇头,“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是我走。”
她再也不想在这栋房子里守着回忆过日子,房子是陶知言的,钱也是陶知言的,她才意识到自己像个金丝雀被他豢养,她不喜欢。
谭轻梦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拨通了萧婷的电话:“小婷,帮我找个房子吧。”
萧婷:“什么意思?陶知言把你赶出来了?!我要曝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