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时，天剑门的主殿之上。
所有的长老此刻都在此地聚集，但全部低着头，脸上带着一丝羞愧之色，哪怕是为首的镇守长老，都是面色微微发白：“是我等出了差错，宗主……”
“无碍。”
侍剑尊者微微摆手：“谁能想到在区区玄洪域，都能遇到符箓之道第三境的人，星君的确不可小觑，哪怕是本座，当时在他的森罗万象符下也不讨好。”
“不过，尔等也不用太过于自暴自弃，符箓之道毕竟只是辅修，是旁门左道罢了，别看星君当时没什么大碍，其实一手虚空绘符，对他损耗也不小。”
“再者，星君只是擅长绘制符箓罢了，真论起斗法的能力，在和本座以剑比斗时，早就输了。”
闻言，众长老不由得面面相觑。
镇守长老更是道：“既然如此，宗主为何还要放星君和沈群玉离开，甚至还让顾青蘅交出储物戒，这不是平白无故地，让我天剑门失了颜面么？”
但侍剑尊者却一摇头：“你们忘了星君的身份？他是天宫的人，虽说地宙域想来我玄洪域，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但是当着那么多修士的面杀他。”
“天宫颜面有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听到这，原本还愤愤不平的长老们都停下来，均是叹了口气：“也是，那毕竟是天宫啊。”
不过侍剑尊者的面色却要好看些，摆了摆手道：“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也该给青蘅一个教训了，我天剑门也没有那么所向披靡，他不能再胡闹了。”
说到这里，镇守长老再次反问：“不过，宗主唤顾青蘅回来，却又将他暂时性地关押，这是为何？”
“该做出选择了。”
侍剑尊者忽然站起身，一挥袖，沉声：“先前其实也是本座想得太简单，本以为培养顾青蘅和秋鸿两人，一人为最强者，一人为未来的执掌者。”
“两人也能就此通力协作，互帮互助，却没想过人心难测，世事又哪能皆尽本座所想呢……”
侍剑尊者叹气，喟叹道：“秋鸿的天资也是出类拔萃，甚至能踏入人榜，多年以来心中也有怨，而青蘅也是任性放纵多年，行事无所顾忌。”
“若是本座先一步逝去，他们二人的关系……”
众长老也听出了侍剑尊者未尽的话语，俱是面上一惊，忍不住道：“宗主，您的意思难道是——”
“没错，择一人，而放弃一人！”
侍剑尊者的脸上不再有丝毫的迟疑，话语间都是斩钉截铁的意味，哪怕是说着要放弃自己教导多年的弟子，眼中都只有冰冷和决绝之色。
在看到侍剑尊者这副神情后，众长老才明白——
他这话居然是认真的……
一时间，众长老小声讨论了起来。
镇守长老则是先一步道：“看来宗主应该是早有打算了，叫我等前来，至少也有一定发言权吧？”
“说吧。”
镇守长老这才道：“相较于顾青蘅，我倒是更看好秋鸿一些，这些年来他也算是打下了宗主的弟子，有了几分掌权者的风范，深受弟子爱戴。”
“只是因为天赋不如顾青蘅，怕他扛不下崛起天剑门的重任，而现在秋鸿已经没有这个缺点了。”
侍剑尊者没有说话，只是背着手沉思。
而倒是另一个长老道：“你们别忘了，当初决定培养顾青蘅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为的是宗门的至高功法，红尘问心剑典，这是只有顾青蘅能修炼的！”
“秋鸿修行的御剑术，其上限远不如红尘问心剑典，怎么可能成为超越玄洪域的强者呢？”
他直言道：“既然镇守长老也说了，秋鸿的经验比顾青蘅好，也更受弟子爱戴，那既然不会，让顾青蘅去学不就好了么，学着如何掌权宗门即可。”
“至于上不上人榜，那就更简单了，秋鸿也是靠着逃出宗门闯出来的，可那个时候顾青蘅却是身受重伤，若是给了他同样的机会，未必不必秋鸿强。”
“届时，安排顾青蘅出门历练，闯出个名声，入了人榜，两人可还有丝毫的差距么？”
听到这里，侍剑尊者也是微微颔首。
见状，镇守长老哪里还不知道侍剑尊者的意思，他本来就看不惯顾青蘅，此刻更是脸上一黑：“既然宗主早就有决断了，何必假惺惺地来问我等？”
“这不是本座的意思。”
侍剑尊者却道：“只是这位长老说得的确是在理了，红尘问心剑典比御剑术上限更高，再者……”
侍剑尊者的话并未说完，只是垂眸。
他回想起了曾经带回秋鸿一事，感慨道：“你当本座就不心疼秋鸿了么，就一定要放弃他么，相较于从顾家拜入天剑门的青蘅，秋鸿是我带回来的。”
“更是本座亲自卜算出他的位置，将他从危难中救起，本座是把他当成亲儿子对待啊！”
侍剑尊者闭了闭眼，有些沉痛。
可就是如此，他才越发明白——
秋鸿和沈群玉是一样的。
看到侍剑尊者这般作态，镇守长老一顿：“好，既然如此，不知宗主打算如何来处置秋鸿？”
“本座曾给他定下的处罚，是在破境元婴期后，才能从后山禁地中离开，如今也是一样的——顾在他破境后，本座便会施以嫁接之法。”
“将他一身修为渡给青蘅，以最快速度让青蘅过了元婴期的关隘，度过元婴初期，攀登至顶峰，而这段时间，青蘅会负责学习宗门的各项事宜。”
“以后的秋鸿，虽然只是凡人，但我天剑门也会保证他衣食无忧，也算……远离纷争，平安是福。”
闻言，哪怕是最开始提议的长老都是脸色大变。
没想到侍剑尊者做出决定，要放弃一人就罢了，甚至连最后的动手，都如此决绝很辣，不顾情面！
而侍剑尊者却不在乎他们怎么想，直接转过身，一挥袖：“好了，本座心意已决，都离开这里吧，事后派人盯梢着，暗处寻到机会，杀了沈群玉！”
“她已然成了气候，又有星君相护，让顾青蘅靠着他师弟的修为破境入道吧，不要再渡劫了……”
“我等谨遵宗主之命。”
众多长老拱手行礼，这才离开。
而直到走出了主殿以后，镇守长老的面上不露分毫，却在回到阵法中枢前，犹豫了许久。
“切莫自误，长老。”
就在这时，侍剑尊者的声音遥遥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