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婆来啦!”

禹祖祖的声音传进来,三月抬眼便瞧见了略显狼狈,神情慌乱走来的几人,要上前阻拦。

屋内主仆三人听到,看眼罗未眠,如夕便朝外跑了出去,“可算是来啦!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再看,被禹祖祖拽着的妇人可不是头一次见到贵人的紧张,而是惊魂未定的恐惧。

因着如夕出来了,三月便停下了脚步。

如夕不是个傻的,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大对劲。

禹祖祖没想那么多,路上她妹子也告诉了她,都经历了什么。

朝着如夕,禹祖祖笑道:“谁说不是,好在公主临盆前赶到了。快先让她见过公主吧!”

禹祖祖就盼着这妹子赶紧来呢!虽然靳府已经安排了两个产婆,可到底她最信得过这个,稳妥。

两位老人身后跟着的,是产婆的儿子儿媳一家。

如夕看眼三月,对禹祖祖和产婆道:“公主刚躺下,稍等片刻,我进去通报一声。”

她得先告诉公主一声,这会儿可不能擅作主张。

“那我们等着。”

禹祖祖话音都突然低了几分,生怕扰了罗未眠。

这便是将心比心了,谁让罗未眠往日里待她们好。

如夕在里头说了外面的情况,也不好判断什么。

罗未眠便问,“你瞧着他们有恶意没有?”

特意培养的杀手或是刺客、细作之类的人物,才会极好隐藏真实情绪。

可那样的人挑选起来,也是极为严苛的。

禹祖祖最近没有少念叨对方家里的事情,很正常的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反常的。

“那倒没有。”

如夕看得仔细,发现不对劲后,刻意留心了。

“如今世道儿乱,他们指不定碰了什么,快请他们进来吧。”

人家千里迢迢赶过来,也是为了她。

如夕出门迎人,罗未眠转头交代如朝,“准备些茶水和点心。”

门外,三月确实没有感觉到杀气,一边听着屋里罗未眠的话,脸色也就好了些。

禹祖祖还仰着头跟他说话呢,“小三月呐!总站着不累啊?找个凳子坐啊!”

三月眼睛都没挪一下,该干嘛干嘛。

禹祖祖右手拉着老妹子,告诉她,“这是保护公主的!可厉害了,一个人能打趴下六个更厉害的!”

三月,“……”

产婆都不敢抬眼看三月,腿都在打颤。

如夕出来请她们,这时再看几个外来人,心中多了些同情,“快进来吧,到了咱们靳府,一切就都过去了。”

产婆一家可谓是劫后余生,听闻如夕看似不经意的话,产婆顿时模糊了双眼,“唉~唉~”

瞧着他们难民般的神情,罗未眠忍不住问,“你们是到了哪里,遇上的意外?”

从羡国到司国,期间该是没有什么对普通百姓下手的恶势力才对。

那沙丘道的劫匪,也被靳望亭带人给拔除了呀!

禹祖祖看眼老妹子,又对罗未眠道:“嗨!她呀,打小就没胆,路上遇上了几波人,人家着急赶路,凶神恶煞了些,她就做了几晚的噩梦。”

禹祖祖说的不是全部,罗未眠这个节骨眼儿,哪里听得了那么些血腥的?禹祖祖故作轻松,说了一通。

产婆连连点头,她也不想在公主面前失礼的,可是……身体要抖,她控制不住。

想到那些在她面前被割掉飞出去的脑袋,产婆就只想哭。

好好的人命,说没就没了。

只因为躲避不及挡了他们的路,那些人不由分说便拔刀杀人。

他们一家要是跑的慢一些,怕是已经成了那些人的刀下亡魂,再也回不到家乡了!

禹祖祖知道罗未眠这边等急了,仗着罗未眠性子好,连包裹都没有让老妹子一家放,便将他们带了过来。

事情没有发生在她身边,总是想象不到他们经历的有多可怕。

禹祖祖忽略了产婆一家的状态不适合面见罗未眠,不自知好心用错了地方。

“我都说了,没多大点事儿,她非要往心里去,公主可别怪罪才好。”

罗未眠看着陌生的面孔,不那么想,“禹祖祖,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她的神情极其认真,禹祖祖笑着还想蒙混过去,罗未眠直接抬手制止她,叫产婆的儿子说话,“你来讲。”

男子立刻额头贴地,话音里都带着情不自禁的哭腔,“公主恕罪,草民和母亲、妻儿都不是故意的。”

鲜血喷出的画面太可怕了,距离最近的一次,他们身后有个人想活命,抓住他儿子死死不肯松手,紧接着便被一刀砍了下去。

罗未眠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索性,起身走了过去,“快快请起吧,你们是禹祖祖帮我请来的贵人,如果不是来这一趟,你们也不会经受那些。”

产婆被罗未眠搀扶,她受宠若惊,赶忙磕头,“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更多的话,她此时也说不出来。

禹祖祖见瞒不住,便替老妹子说了路上的事情。

“说是那群人跟一阵风似的,像是急着去什么地方。”

见罗未眠仁善,产婆的儿子此时说道:“我,我在羡国见过那些人,他们是羡国的,要往西边去。”

罗未眠的心猛地下坠,故作镇定,“好,我知道了,多谢你们告诉我这些。现在来到咱们府上,就安全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禹祖祖,你先带着他们去休息吧。”

派了几个小丫头过去帮忙,禹祖祖他们离开后,罗未眠喊了三月,“你去,告诉靳望亭,羡国的人要往西边去,不管对他有没有用,要让他知道这个消息。”

三月没有想到,她第一件事考虑的,竟然是通知他们家少主。

沉着脸,三月固执道:“不去。”

他的职责是保护少夫人,哪也不去!

罗未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靳三月!没有人比你更快,你也瞧见了刚才靳望亭的人是怎么过来的!”

不比产婆他们的神情好多少吧?

若不是出了急事,朱厌军的人怎么会那样?

三月坚持,“派别的人。”

一时的疏忽大意都要不得,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绝不会再有第二回!

正焦灼着,秋怀身边腿脚快的小弟兄跑了回来,“公主,驸马爷他们得到消息,景国一夜之间被嘎虏屠了九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