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来?

这是望燕亭前众人的第一想法,他们寻着声音看去。

只见一名带着面纱的红衣女子,正眼中带笑,缓缓走上山顶,女子伸手接住旋转飞回的银色弯刀。

“这……”看着手持银色弯刀的女子,亭前的众人一时有些呆了。

今日这栖燕山究竟是怎么了?

杀星是一个接一个的来,凉王世子这杀星就不说了,开口便是杀人,一杀就是一群。

现在这个呢?

看着漂亮妩媚,可实际呢?

这个更猛,上来二话不说就先杀了一个,还说什么扰了他家先生赏景的兴致,也不知他家先生又是何人?

钱学文看着缓缓走来的阿朵儿,心中苦涩的想到,如果时间能倒退,他一定会故意搞砸这次同窗会。

不……

他甚至根本不会组织这场同窗会。

肖狂眼中头一回露出惊讶,“有意思,真有意思,姑娘,你家先生是何人?”

阿朵儿并不理会肖狂的话,仍然看着孙友才那群人所在的方向,她一甩手中弯刀,轻轻开口。

“先生说,卖友求生,忘恩负义,落井下石,该死!”

“唰!”

弯刀飞出,旋转一圈,然后再次回到阿朵儿手中。

“咕咚……

砰!”

又是一个人头落地,又是一具尸体倒下。

许子明大笑解恨道:“杀的好!

杀得好!

姑娘为世间除此败类,实乃女中豪杰!”

这时剩余的人纷纷反应过来,新来的这位杀星刚才不是随便挑的人,而是刻意选的就是他们。

赵德惶恐地看了眼四周,然后猛地往肖狂跑去,却不慎跌倒在地,使得发髻散了,衣裳脏了,他也不在意,反而手脚并用的向肖狂所在的位置跑去。

“殿下……

殿下,殿下救我!”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往肖狂跑去,一时间场中乱做一团。

“知道我平生最恨什么人嘛?”

肖狂一扬折扇,淡淡说道,“世间最可恨之人,莫过于负恩、负情之人,今日你等能为了求生负友,他日为官自然也会为了求利负民?

为将也定会为了求生负国。”

“动手,此等废物,还留着做什么,不如现在杀了,免得日后遗祸无穷。”

两名黑衣闻言鞠躬抱拳,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把细长软剑,对着狂奔过来的赵德等人冲了过去。

“啊!

殿下!”

“殿下,饶命啊!”

“殿下,殿下不是说好了放我等离开的吗?”

赵德等人见状惊恐交加,前有狼,后有虎,此时他们除了不停地告饶,一时间也没了其他办法。

钱学文面色更加白了,嘴里喃喃道:“果然……

果然如此!”

他为人八面玲珑,识人自然也有一番眼力,对于如今的场面,他早就有些猜到,这才是他不过去的真正原因。

随着惨叫求饶声渐渐散去,亭前的屠杀也停了下来,两名黑衣仆人将软剑重新系回腰间,然后开始处理起地上的尸体。

方法很简单,一手提着一个,然后走到崖边扔了下去,十来具尸体,两人转眼间便收拾的干干净净。

地上的鲜血这时也缓缓浸入泥土中,若不是有些草叶上留着暗红的血迹,甚至没人会想到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杀戮。

……

“呼……

呼……

呼……”山上无风,望燕亭中的众人却听见一阵阵的风声,那是万千白皇归巢时,羽翼扇动而带起的生意。

此时从望燕亭向前看去,远处天边,一角残阳染红了半边天色,万千归巢的白皇聚集在一起一波一波往栖燕山飞来,最后落入栖燕山中。

给人的感觉便如同在海边,面对着一浪接着一浪的波涛,只是这波涛是白的,白的温柔,白的安静,白的轻灵。

但在这轻灵、安静、温柔的白浪中,一点点、一道道金色耀眼的光芒又极为夺人眼球,使这轻灵中多了一丝厚重,安静中多了一丝活波,温柔中多了一丝霸道。

这是一副矛盾又和谐的画面。

望燕亭中。

有点心,有酒,还有人。

肖狂将视线从燕归巢美景中收了回来,看着对面那个身穿白衣的道士,这便应该是那位姑娘口中的先生了。

肖狂笑道:“道长为人很有意思。”

沈鸣手中动作不停,抬头看了眼燕归巢时的景色,手中画笔继续在宣纸上舞动着。

他在作画,画燕归巢时的景色。

沈鸣淡淡回道:“你这人也很有意思。”

肖狂看了眼沈鸣的画作,出身凉王府,他作画的手艺虽然不怎么样,但赏画他还是很在行的,即便是以他的眼光看来,这幅未完成的画也是极好的。

合他脾气的人,合他眼光的画,这很难得,只是可惜了。

肖狂叹息道:“道长不该来这里的。”

沈鸣道:“你也不属于这里!”

肖狂皱了皱眉头,眼神认真地看了沈鸣好一会,最后还是没能看出什么。

他想了想,觉得这人真的很有意思,脑子里改了主意。

肖狂问道:“道长可知世间什么最大?”

沈鸣仍然在作着画,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肖狂也不恼,事实上,对于他感兴趣的东西,他一向很有耐心,脾气也很好。

肖狂笑了笑,笑容很嚣张,“金钱美人?

名望功名?

武功绝学?

不,这些都不是,只有权利才是最大的,这世上没有比权利更大的东西了。”

沈鸣还是不说话,亭中众人也沉默着。

肖狂闭目陶醉道:“有了权利,便有了世间的一切,金钱美人?

自会有人送来!”

方绣儿和钱学文更加沉默了。

“名望功名?

有权我想给谁便给谁!”

温不凡和许子明暗自紧了紧拳头。

“武功绝学?

便是练的再高,在权利面前,也只能俯首做低!”

“这点,想必林解元印象应该很深刻吧!”

林镇看着目露痛苦之色林习武,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眼中露出恍然的神色。

陈傲见沈鸣只顾作画,半点没有心情被影响的样子,他却很是生气。

他是江湖人,他还年轻热血,敢喊出若是换了我,早便一刀砍过去了这种话。

陈傲不服反驳道:“歪理邪说,拳头大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