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仍在淋淋沥沥地下着,茶肆内的气氛剑拔弩张到了极点。
林阔海看了眼高承几人,心头觉得这事有些麻烦,这五圣门在西北也是个大门派,兄弟五人向来一条心,可不大好招惹。
不过江湖中人,义字当头,他林阔海不可能为了讨好高承几人而委屈沈鸣,放下茶杯,正要站起身来开口说和两句。
却见沈鸣对着他微微摇头,他虽不明白沈鸣想要做什么,但既然沈鸣表示了制止,他也就不再开口,心想着大不了等沈鸣做完要做的事后,他再来收场就好。
得罪了一个五圣门,虽有些麻烦,但他四海镖局还是不惧的。
高承见阿朵儿一脸怪异地看看自己,又看看那个小白脸道士,心中觉得比起沈鸣这个江湖骗子,自己五圣门副门主之子的身份,显然对阿朵儿更具吸引力。
“姑娘,莫要再信这个江湖骗子的话,这世上,那有什么算命卜卦。”
高承看了眼沈鸣,调侃了一句,“那道士,你不是说会算命卜卦吗,你倒是给咱师兄弟几个算算,要是说的好,银子大把的有。”
五圣门的其余几人,闻言纷纷附和起高承的话来。
“高师兄说的没错,那道士,既然你这么灵,不如给咱哥几个也算算?”
“就是就是,别担心我们不给钱,咱哥几个可比那些泥腿子有钱多了。”
“没错,不差钱,不过嘛……
你要是算的不准,哥几个今天说不定就要为江湖铲除一个败类了。”
高师兄一行人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恶意,阿七将手又重新放在了刀柄上,只等着沈鸣一声令下,便拔刀出鞘将眼前这几只苍蝇消灭的干干净净。
沈鸣放下手里的茶杯,然后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高承几人。
“鬼王枪高圣是你爹?”
高承看着沈鸣这平静的眼神,不知怎的,这个眼神让他感到很害怕,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绪。
高承冷哼了一声,将这种奇怪的情绪抛之脑后,得意地回了句。
“没错!”
沈鸣点了点头,平静开口道:“那正巧,有笔债需要你爹偿还,父债子偿,你便先代劳一二吧。”
高承皱眉道:“装神弄鬼,你这道士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爹相提并论,还说我爹欠了你的债,简直是大言不惭,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不,也不是欠我的债,是欠池城张家一笔血债,今日正巧遇上了,我便替苦主讨回一二。”
沈鸣摇了摇头,然后对着高承微微一笑。
“你不是让我给你算一卦吗?
我已经算出来了,想听听吗?”
高承闻言冷哼一声,拔出别在身后的两截兵器组合在一起,手中便已多出了一把丈二红枪,锋利的枪头对着沈鸣。
“哦,说来听听,不过我更好奇你算没算自己今日的下场会如何?”
几乎就在高师兄行动的一刻,五圣门的其余几人也纷纷亮出兵器,或长枪、或大刀、或利剑……
隐隐间,这数人结成一个简单的阵势将沈鸣几人围了起来。
而沈鸣几人却是和高承一行人,严阵以待的态度迥然不同,阿七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坐在那动也不动,似乎觉得现在的气氛和先前没什么区别。
林阔海却是皱着眉头,觉得这事真的是难办,先前那番话让他明白,今日这事恐怕是很难善了。
血债!
无疑是江湖中最深的几种仇怨之一,这种仇怨,往往代表着不死不休,也绝无在旁人的劝说下放弃的这种可能。
他只是默默地握紧了鬼头刀,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为了兄弟,得罪区区一个五圣门又算什么?
而阿朵儿的动作则更是简单,温顺地提起茶壶向沈鸣茶杯中续了一些水,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安危。
沈鸣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拨弄了一番漂浮在上面的茶叶,悠闲地饮上一口,抬头看向高承,咧嘴笑道。
“贫道掐指一算,阁下今日当有血光之灾,有杀身之祸!”
高承气极反笑,冷哼一声,手中红枪猛地一抖,挽出朵朵枪花,脚下发力,人如狼般冲着沈鸣袭杀过去。
“猖狂!
杀身之祸,我到要看看今日到底谁会有杀身之祸!”
与此同时,五圣门剩余几人,这时也纷纷持刀提剑杀了上去。
“兄弟们动手,名扬江湖,就在今日,我等今日便为江湖铲除这个败类,记得小心莫伤了那位受到蒙……”林岩山喊着正气凛然的口号杀上去,同时还不忘提醒了一句,然而还没等他话喊完,他便被眼前的一幕镇住了。
面对高师兄袭杀而去的红枪,只见那道士只是端起茶杯,揭开茶盖,然后右手轻轻一抖,将杯中茶泼了出去。
是的!
面对高师兄杀意冲天的红枪,那道士只是轻描淡写地泼了一盏茶,就如同是饮茶人发现杯中茶冲泡了太久,然后要重新再冲泡一杯,随意的将茶泼了出去一般。
这股气势……
手持红枪的高承看着这杯随意泼来的茶,脸上残忍的笑容顷刻间变成慎重,眼神中甚至带着些许惶恐。
也只有正面面对这杯茶水的他,才知道这看似随意泼来的一盏茶中,携带着的是一股何等惊人的气势。
这……
这股气势,比起父亲也不逞多让。
敌不过,绝对敌不过!
枪者,当气势如龙,枪出无悔,以一往无前之势,破世间万法!
生死关头,高承想起父亲给自己喂招时说的这句话,他咬咬牙,将功力催动到极点,对着这气势惊人的茶水,不退反进,再次一挺红枪,正面迎了上去。
枪出无悔,高承对这凝聚了自身精气神的一枪满意到了极点,他觉得这一枪是自己学枪以来所使出的最强一枪。
但他很清楚,即便自己现在能使出这样的一枪,他也不会是沈鸣的对手,现在的他只希望自己能接住这一杯茶水,然后搬出五圣门的名头认错服软,保住自己这条命。
这随意泼来的茶水已经让他被愤怒、被美色、被恭维赞美冲昏了的头脑,完完全全的清醒了过来。
他知道,眼前这个道士绝对不是江湖骗子,而是和自己父亲一个级别,甚至还要强过自己父亲的江湖前辈。
这不是他能匹敌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