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江西秋季作战研讨会
五月底,等参谋部的江西秋季光复作战,初步计划方案第一稿,拿出来后;杨孟晗把在沪上的卫国军几个高级军官,叫到一起,开了一个非正式的小型研讨会。
会议在司令部小会议室举行,参加会议的,主要有方子詹、袁翔甫、阿尔贝.皮埃尔、何卓人,以及海军司令凌幼樵、巡防纵队司令凌蔚樵等人,副官翁羡林负责会议记录。
会议一开始,还是按惯例,由情报部长何卓人,介绍国内各战场最新的战况与战场态势变化。
何卓人:嗯,幼鸣,诸位,自上次直隶钜鹿县(巨鹿)之战,僧格林沁吃了一个不小的闷亏;好多年了,关外鞑子骑兵,没有在与汉族步兵,正面作战中,吃这么大一个大窝脖子。僧格林沁和直隶朝庭守军,都被打得胆寒了,再不敢随便露头,亦不敢离沧州大营太远;至今,都未敢出兵,收复直隶西南的顺德府(今邢台)和广平府(今邯郸)等太平军林凤祥部盘踞之地。嗯,原本就防守空虚的豫北府县,没人问了,不设防了,也是先后很快地被砍瓜切菜地攻占了;尽数陷落,几无幸免者。原太平军北伐军林凤祥、李开芳、吉文元部,声势已经基本恢复昔日模样,军容甚至更胜于往日一些;尤其是,上次钜鹿之战,他们缴获马匹无数,骑兵数量与质量,都上了一个台阶;现在,他们倒是有胆,即使没有曾立昌的新式步兵洋枪洋炮助阵,也敢跟僧格林沁在野地里刚正面了。
杨孟晗摸着鼻子,浅浅一乐;想想上次情景,也是一个乐子;那个谁谁赫舍里.和春,真是配合得太好了汕;天衣无缝的,节奏鼓点掐得那叫一个准,那叫一个有才;听到风就是雨的,来得那叫一个快当。大展我旗大爷往日雄风,脸很大滴,楞就义正辞严、意气风发地,把何逸人给轰回来了;那架势,那荣光,那英雄气概,跟张飞一声喝退百万曹兵,都有得一比了!
何卓人:现在,太平军陈仕保部,据郑州、荥阳;且汝州在前年年底,早就是曾立昌的地盘。巡抚赫舍里.英桂和副都统瓜尔佳·胜保,只有洛阳府一块小小的地方,手下士卒不过两万余人;而且,大河之北,就是林凤祥的地盘,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南渡黄河,插到洛阳的后方。好在,林凤祥他们,好像主力还是放在东面,用于防守直隶的僧格林沁;所以,在其他方向,兵锋并不算犀利;连山西地面,到现在他们也未大批进入。尽管山西泽州(今晋城)、平阳府(今运城、临汾)那边,早已经,一片鸡飞狗跳,风声鹤唳,一日三惊了。
袁翔甫:唔,这么说来,河南的情况,比之江西,还要糜烂、破碎几分呐。这往后,就是某年某月,我们腾出手来,兵进中原;也是不一定,一下子就能,三下五除二地,把河南这块地方,很快很顺利地收拾得干净、妥帖的。
方子詹:曾立昌做事手法,比较温和,对其他宗教相对兼容一些;其实跟后来的胡以晃在闽南的做法,如出一辙,异曲同工。而且,人家在河南,水磨工夫,都下了三年了汕。时间一长,效果就慢慢出来了;不少当地人,虽然也不信这红毛大仙教,但也已经把我大清的皇恩浩**,给忘得死死的了。嗯,而且,那些跟着他们混的捻子们,本身就是扎根民间、隐身民间的;捻匪、民团、老百姓,外人是傻傻分不清的。
何卓人:前几天的最新战报,我军赵安骧一师之一个团携寿春镇标,和鲁南巡防支队吴长庆下属一部,会同袁家军,三路会攻归德。只用了两天,就收复了归德府及其以东的永城、夏邑、虞城三县。嗯,在永城,还差点逮住了捻军的黑旗总旗主顺天王苏天福;那厮还是滑溜得很,即使负伤了,还是忍痛单骑间道逃走了。同时,也把在归德府喝小酒、听曲儿的捻军大杠把子张乐行,吓了个半死;我们的三路人马,还没会师呐;只是吴长庆这一路,心急来得快些,提早到了归德府北门;可是,张乐行一点大当家的英雄气概都没有;根本没想到要召集人马,提兵来战;而是直接开了西城门,拔腿就跑;还一溜烟地,驴不停蹄地,跑到陈州(今周口市淮阳区),才敢歇口气,胆虚虚地回头看一眼东面风色。嗯,轻轻巧巧光复一府三县,对外、对朝庭嘛,只是由袁午桥老大人,上报了袁家军首战告捷的文书。按照常理,袁家父子的品衔,应该藉此升一升的;尤其是现在,遍地都是坏消息的情况下,朝庭更应该大肆表彰一番,抚慰一番,鼓舞鼓舞一下士气汕。
杨孟晗:袁家军想在归德,彻底立住脚跟,作为根据依仗之地,可没那么容易的;这捻子是民匪不分的,有点防不胜防啊;后期的内部清理事宜,可要多提点一下他们,要他们把事情做得细致扎实一点才好。否则,那一天,他们在里面,来个里应外合;轻松得来的城池,也有可能轻松地还回去的。
何卓人:这个,我们跟利名洋行和多凡堡开发公司,也打好招呼了,衔接好了;反正,袁家父子现在,也没有再向西向前进军;而是回过头来,逐乡逐村地梳理清剿;凡是疑是的,不放心的,跟脚不是很干净的,都一律往运粮来的船上一送;然后,在崇明岛合隆沙农场集中,交给爱棠他们,给送得远远的。嗯,当然,难免萝卜快了不洗泥;谁也不能保证,这里面有没有被冤枉的,确实是老实清白的。
方子詹:嗯,反正往后这几年,河南也会和山东、两江差不多,天气也是旱得很;把人口运出来,也是好事。冤枉不冤枉的,也是无所谓;其实,被送出来了,反而是脱出苦海了,是得着便宜的幸运儿呐。
何卓人:自去年秋天,荆州府丢失后,湖北实际已经全境沦陷,遍地是长毛了。嗯,只是因为,长毛这帮领头话事的人,都是广西穷乡僻壤走出来的泥腿子,刚刚洗脚上田的;哪懂什么相忍为国、和光同尘的大道理。但凡有不同意见的,都是以势压人,拿拳头说话;要是拿拳头还说不通,就拿刀子说话。
喝喝,这个做派,跟鞑子内部,处理内部事务的思维方式与行事风格,倒是一样一样的。
何卓人:现在,洪天王与东王,东王杨秀清与北王韦昌辉、燕王秦日纲等人之间,矛盾重重,已经都非常的表面化了。这一次三路围攻湖南的军事计划,无论是在湖北的北王韦昌辉、燕王秦日纲,还是在江西的翼王石达开,甚至连东王自家族弟辅王杨辅清,大家都是很捣糨糊地,在糊弄鬼子的。
杨孟晗听着,也是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来,杨孟晗前年秋天,先手光复江宁;他以为,历史的运行轨迹,已经大幅度地更改了;这些长毛土王爷、山寨将领们,性子该有所收敛,心里该有所领悟;在不利局面下,该长进一点了,懂得相互谦让、相互理解、相互支持了。可是,现在看来,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啊;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还是就这么,奋不顾身地,在作死的道路上,闷头狂奔唻!
要不是这几个山头,都在相互捣糨糊;都指望着别人傻傻地往前冲,然后,自己跟在后面吃现成的。剃头大人去年这个冬季,这个年,应该很难过很难过才是啊;没想到,到后来,有惊无险,还轻松得不要不要的,白担心一场。
何卓人:江西现在,只有南昌、饶州(今鄱阳)、赣州三府,尚在朝庭手中;这三个府城,各处绿营加团练,也都是在万余上下;嗯,守城还勉强支撑一时,出城反攻,收复失地,是力所不逮的了。
方子詹:江西那边,被长毛祸害的时间最长;各地民团,损失最为惨重。好像,现在都是些散兵游勇,在山区、在乡下,偶尔出没;勉强还能结寨自保,对付一下小股的打草谷的长毛,抽冷子打打闷棍;成气候的、成规模的,能够和太平军摆开车马,大规模正面作战的,几乎没有了。嗯,旗人巡抚费莫.文俊,也不会待见这些能打的、上规模的民间团练,也会想办法给他们挖坑的,把他们摆上祭台、摆上砧板的。
呵呵,碰到猪队友,你已经不好彩了;碰到狼队友,还能怎么着,只能死不瞑目了!
何卓人:现在,江西太平军的兵力,接近三十万;其中,石达开的直属人马,有一半多点;剩下的最多的,是辅王杨辅清部,如果连潘起亮的两三万人都算上,也有个八九万人呐。嗯,最近,杨辅清与黄玉昆部换防了;杨辅清现在领着本部人马,包括潘起亮部,驻防袁州(今宜春);看这态势,他们还是贼心不死,有秋后剑指湘潭、偷窥三湘之意。
杨孟晗:你是说,如果今年秋冬,太平军再攻湖南的话,杨辅清部会是江西这边的进攻主力;攻击路径,还是准备攻击湘潭,抄击长沙之背?
何卓人:按道理应该是,可是,幼鸣,坐在襄阳的东王杨秀清,哪里知道,这世道沧桑已悄然变化;去年冬天不好好抓住机会进攻湖南,战机就转瞬即逝了;太平军三路夹攻湖南的时间窗口,已经关闭,没有机会了。
方子詹看看杨孟晗,轻轻笑笑,说道:幼鸣,翼王石达开搞的这个换防,有点讲究啊,有点意味深长的呀。远在襄阳的杨秀清,可能还有点不明就里,看不出他石达开老兄的真正意图,唱的是哪一出;以为他就是为了更好地,针对两个方向的作战任务,明确分工,各负其责,责任到人呐。
杨孟晗摸摸鼻子,也点点头;这帮太平军山寨版的王爷们,有点脑细胞,都用来跟自己人,玩里咯里咯弄了。可是,把杨辅清悉数调到袁州,是几个意思呐;如果石达开遇战即溃,逃亡湖北,把杨辅清孤零零扔在赣西南袁州;你老兄即使跑回去,也没好果子吃呀?东王杨秀清,那是省油的灯呐?人家十有八九,会活劈了你的!
呵呵,子詹兄,刚才这是,话里有话的呀!
何卓人把战场态势,通报完毕后;后面,就是参谋长阿尔贝.皮埃尔中将,向大家介绍作战计划。
阿尔贝.皮埃尔:我们的作战思路,向来都是集中优势兵力,以泰山压顶之势,一路平推的。今年秋季作战,目前可以抽调上战场的主力部队有:池州陈昊之(陈子恒)第二师、庐州何鼎桂(何逸人)第三师、徽州方浚耜(方子夔)第四师、浙江衢州的蓝新宇(蓝仁鸿)第五师、浙江台州的杨孟怀第九师;嗯,主力部队是五个师约七万余人。嗯,蔚樵司令,说说你们巡防纵队那边,能抽出多少部队上前线,参加秋季作战。
凌蔚樵:因为江苏支队,年后正月里,北上山东后,就地驻防在东昌府(今山东聊城)、临清州,还没有调防回来。所以,能上阵的,目前只有庐州的张树声的安徽支队,杭州的张遇春的浙江支队,衢州的李鹤章之江西支队;嗯,现在,他们都是齐装满员,都是五千人;加上纵队司令部直属部队,总共能上阵的,为一万七千人左右。
嗯,现在,巡防纵队,平时主要承担着,一定比例的地方上的治安巡逻责任,替普通民警们啃硬骨头,打击各处村匪路霸山大王,专治各种不服。
阿尔贝.皮埃尔:唔,幼樵司令,你们海军参战的部队,是怎么安排的。
凌幼樵:嗯,之前,一直配属给我们,负责长江防务的叶常春镇标,肯定是要参战的;还有,刚刚完成整编的内河舰队,是本次作战海军出动的主要水上力量,大小内河战舰,有个十来艘;陆战队至少能随时调动一个团,还可以再多抽一两个营,就看你们需不需要了。
阿尔贝.皮埃尔:寿春镇标,现在驻防在亳州,不好轻动;其他能动的绿营,就是徐州、狼山两个镇标了。
哼哼,现在改造后的总督府督标,也没人惦记了;那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了,只负责江宁两江总督府衙门的防务和总督大人出行的警卫事务的;成了老父亲真正意义上的贴身亲卫团了,不会轻易上战场打仗了。
这样算下来,拉拉杂杂的,海军连同绿营,也有个一万三四千人;这样匡算下来,总兵力达到十万人左右;正常情况下,调配了这么多的兵力,是基本够用了。
阿尔贝.皮埃尔:按照现在江西太平军的兵力布置,推断分析;江西的太平军,分成了两个大的相对独立的军事集团;石达开的部下,及其他拉拉杂杂的杂牌军,部署在东线与北线,主要是对付我们;杨辅清部猬集袁州,主要对付湘军,伺机偷袭湖南。可是,江西的地形,比较有趣,像一个大大的长口袋;而这个相对狭窄的袋口,就是九江与湖口。现在,是石达开自己,领着一支精锐人马,亲自镇守九江、湖口;但是,太平军的防守体系,有一个致命的漏洞,那就是发源于皖南徽州祁门县的昌江;现在的昌江,是南昌、饶州对外联络的唯一通道;要是我军一部从徽州,沿着昌江西进,是很容易地,就解了饶州、南昌之围,并切断赣北太平军与其他部队的联系;而且,本土内河舰队或者叶常春镇标,从湖口钻进鄱阳湖的话;从江西东北部,一直到赣中南昌府,太平军就立不住脚了;胆敢留下来,想守住某个城池负隅顽抗的,也是会被我们,利用水面内河舰队的优势,将他们分割包围,逐个歼灭。嗯,如此说来,这样的战场态势一旦形成,我们的一盘棋就整个活了,后面的棋就好下了。九江很容易被孤立不说,整个江西三十万太平军,就成了瓮中之鳖了;除非他们见机得快,比较机灵地,在我军没有运动到位前,就翻山越岭,穿过赣西九岭山、幕阜山两道山脉,没命地跑回湖北去。
方子詹看看杨孟晗一阵,若有所思,有些玩味地问道:幼鸣,你说,这翼王石达开,会不会打心眼里,连退回湖北的想法,根本就没有呢?我军一旦进攻九江,他会不会不往西走,反而顺势沿潘阳湖西岸南撤;与他布署在南昌以南之江西腹地的主力部下会合,一路向南;然后,无论是或左或右,都不会回头了呢?
呵呵,那谁知道,谁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呃嗯,历史上,这老兄,后来确实也是另立中央搞单干的;这个基因,鬼知道,是不是就是胎里病,打小就牢牢地印在脑子里涅!
噢,绕了半天,子詹兄原来是这个意思啊;也对,石达开手下,嫡系十几万;杂七杂八的,能有二十多万;可在九江,才摆了五六万人马;说少是不少,可是,也真的不多啊。
你说,那一个领军大将,谁会二兮兮地把大部队,扔在外头不管;自己却领着一支小部队,独自上山打游击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