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别想!”
谢昀此刻的声线性感撩拨,荀馥雅紧张得心如捣鼓。
灯火摇曳,笼罩着她那清艳的侧脸,谢昀凝视着,连心口都在发烫。
谢昀在她的耳侧轻笑,手开始不规矩起来了:“我不想,奈何卿卿娇美动人。”
荀馥雅心神一**,抬头仰望着。
谢昀今日墨发束冠,显得五官多了几分凌厉,更显男儿气概。不知不觉,当年的翩翩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一名成熟稳重的男子。
掐指一算,来年便是谢昀的弱冠之年。上一世没有爹娘替他行弱冠之礼,这一世,她一定要让他得偿所愿。
谢昀忽然靠近了看她,低问:“卿卿……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荀馥雅怔然,也不知道是刚才想的太多心绪不宁,还是这个少年本就同别人不一样。
此刻的她,心乱如麻。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荀馥雅赶紧与谢昀拉开距离。
岑三得到了谢昀的允许后,拿着备用的衣裳走进来,快速地逃离出去。
荀馥雅走过去,检查门板是否还虚掩着。
“卿卿,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做贼心虚?”
耳边响起谢昀低沉的嗓音,带有几分调侃。
她吓得赶紧转身,却见谢昀已经欺身靠近。
她抬眸,正看见少年唇边笑意飞扬,不由得伸手抚了抚发间的金簪,轻咳了两声:“其实……”
谢昀徐徐笑了:“卿卿,衣裳才脱了一件你就想逃了?莫不是忘了,这衣裳是何人弄湿的。”
“啊?”少年的话锋转得太快,荀馥雅一下子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袖下的手轻轻摩挲着,笑道:“怎么会,我只是怕门关不牢,让你着凉了。我现在就给你换上?”
正胡乱想着,谢昀忽然倾身到她耳畔,低声笑道:“卿卿待我这般好,真是无以为报啊,以身相许,如何?”
灼热的气息轻轻吹过荀馥雅耳畔,有些痒痒的,细碎的发丝徐徐落在肩头,无端的多了几分旖旎的味道。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耳垂,笑道:“你长得这样好看,以后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争着抢着对你好,你若是都以身相许,只怕命不长呢!”
谢昀愕然,有些失笑:“卿卿,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荀馥雅不假思索,“当然是在夸你了。”
少女明眸如星,清澈灵动,看着人的时候,眼里仿佛有光。
谢昀眼眸一暗,在荀馥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猛地亲了上去。
小姑娘的唇温热柔软,笨拙地回应着,眸色灼灼地看着。
这样的神色勾起了谢昀的熊熊烈火,他唇贴着她的脸上,一字一句道:“放心,我,谁也抢不走。谁来抢,我就砍谁。”
长长的睫毛若有似无划过她脸颊,酥酥麻麻,灼她浑身滚烫,犹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荀馥雅那双清冷的眸里此刻深深倒映着谢昀的模样,脑海里天旋地转,漫天星华都失了颜色。
她想到,上一世在她孤独无助的时候,是这个人成为他唯一的依仗的,心不禁柔软了几分。
她主动握上他攥紧轻颤的手,红烛下笑容轻软,朝他认真道:“砍人不好。”
谢昀的嗓音有些发哑:“那什么样才算是好?”
荀馥雅慢慢地站直了,眸子清清亮亮,伸手指了指自己:“当然是、听我的。”
他眸色幽幽,低声说:“好。”
荀馥雅弯了弯眉眼,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脸。
此时,屋子外头发出了细碎的响动,荀馥雅从门缝里瞥见了孝贤皇后的身影,赶紧上前抱着谢昀,将他转过身来,背对门缝。
谢昀愕然,面对荀馥雅的突然举动,困惑地蹙眉:“卿卿,你这是……”
话还没讲到重点之处,被荀馥雅吻住了。
笨拙的吻,唇瓣却娇软动人。
正当他想要深入探究时,那一片柔软却离他而去。
荀馥雅摁着谢昀的胸膛,勾唇笑道:“将军乖乖的不要动,安分地让臣妾给你换衣服,回家后给你奖赏,如何?”
谢昀勾唇一笑:“好。”
他张开双臂,闭眼享受着荀馥雅的伺候。
荀馥雅利索地将谢昀的衣裳层层脱下,察觉外头的人已经站立在门口,故意在敲门之前提高声响,询问谢昀:“将军,你的后背有个月牙胎记,好生特别啊,是从小就有的?”
还没等谢昀开口回应,门被猛地推开。
荀馥雅瞄准时机,冲到谢昀的怀里紧抱着他,阻止他回头。她娇羞道:“将军,我怕!”
“……”
谢昀自然是拥着她,侧过脸去,瞧见来人竟然是孝贤皇后,愣住了。
孝贤皇后有些失态地走过来,紧盯着谢昀后背上的月牙胎记,神情显得非常激动。
只那么一瞬间,足够让她看清楚了。
她凝望着谢昀,眼眸里饱含着千言万语,却颤抖着嘴唇,挤不出只字片语。
谢昀面露尴尬之色,与荀馥雅很有默契地分开。
他一手捞起衣物,利索地披在身上,与荀馥雅一同向孝贤皇后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
周围寂静无声,孝贤皇后还沉浸在重遇儿子的震惊和喜悦当中,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怔然看着谢昀。
谢昀觉得这位皇后看着自己的目光过于炽热,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他不想荀馥雅被孝贤皇后误会是那种不正经的女子,跪着解释道:“娘娘,微臣的衣衫湿了,方才夫人为微臣更衣,还请娘娘不要误会。”
“湛儿!”
孝贤皇后仿佛听不见他的话,激动地喊了一声,心酸的泪水盈满眶。
十八年零七个月,她日夜寻找着,左思右想,左顾右盼,心都快盼出血来了,可是依旧不见心爱的儿子。
从前她母凭子贵,所有人都将她看作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可儿子被人掳走了,她也不过是个平常百姓家的阿娘。
无助又悲哀。
她哭过喊过,撕扯过,挣扎过,悔恨过和绝望过,可即便是日日以泪洗脸,天天过得麻木戳心,也换回不了儿子的一点消息。
她天天盼着官府能带给儿子的消息,哪怕一丁点也好,可又害怕官府带来的是噩耗。所以这么多年,官府一直没有儿子的消息,她一方面绝望着,另一方面又自欺欺人地庆幸着。
她一天天地沉默着,一天天地求神拜佛,一天天的与夫君离心,只希望老天爷垂怜,保佑她的儿子平安归来。即便所有人都认为她的儿子死了,劝她看开点,可那颗母亲的心就是没办法接受残酷的事实。
无人知晓,这些年她是如何熬过来的,丧子之痛,思念儿子的悲哀,连最犀利的言语,最绝妙的形容词也无法说出那种滋味,那种日子。
如今,她思念的儿子竟然回来了,不仅活得好好的,还长得这么俊,这么的出色。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欣喜若狂,这种意外的惊喜,让她无法再克制自己。
是的,这一刻,她不再是尊贵的皇后,而是一个儿子被拐带多年,失而复得的寻常母亲。
这一刻,她情绪失控了,捂着脸痛哭流泪,仿佛要将这么多年来的心酸苦楚通通哭出来。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回来了!他回来了!太好了!
“……”
众人看得一头雾水,听得更是不知所云。
尊贵的皇后在将军夫妇面前崩溃大哭,吓坏了众人,无人敢噤声。
谢昀以为是自己身上那些恐怖的伤疤吓哭了孝贤皇后,赶紧向她道歉:“皇后娘娘请恕罪,微臣这一身丑陋的伤疤吓到你了。微臣现在就到隔壁穿衣服。”
言毕,他站起来,手捧衣服跑出去,神色有些惊慌。
荀馥雅理解孝贤皇后此刻的心情,此事不宜声张。
她站起来,上前扶着哭得有些站不稳的皇后娘娘,劝慰道:“娘娘,让我们单独谈一谈吧。”
谢昀离开,皇后娘娘也逐渐冷静下来,吩咐众人出去外面守着。
等桂嬷嬷把门关上,皇后娘娘在荀馥雅的搀扶下坐在凳子上。
荀馥雅贴心地为她递上手帕,等孝贤皇后擦去脸上的泪水,她才跪在地上乞求原谅:“请皇后娘娘赎罪,刚才臣妇和将军在皇后娘娘面前失态了,吓哭了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不要责罚将军,都是臣妇不好,约皇后娘娘来详谈,才让皇后娘娘撞见了如此尴尬的一幕。”
“谢少夫人,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吧!”
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意。
荀馥雅心神一震,心想着自然是不能承认这些都是她有意为之的。
她只好瞪大眼眸装无辜:“皇后娘娘,臣妇怎么敢设计您呢?臣妇若是设计您,也不会让您撞见臣妇与将军那么不堪的一幕啊,再说了,臣妇是约您到隔壁厢房,没想到您却来了这房子……”
皇后娘娘看向她,疾言厉色:“你好大的胆子,还敢狡辩!”
荀馥雅垂眉说道:“娘娘恕罪,臣妇真没设计您。”
皇后娘娘冷冷地审视着地上的荀馥雅,此时此刻的她,与方才痛哭流泪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的头脑很清醒,能与皇室之人攀附上的,必定不简单。
这么多年他们都搜寻不到太子赵湛的消息,若不是太子死了,就是当年那群掳走太子的人势力过于庞大,大到可以只手遮天。
此经多年,所有的人都认为太子已经死了,可太子还活着,而且以这种方式入朝为官,与他们重逢。若这里面没有阴谋诡计,她是断然不行的。
太子被拐走那一年才两周岁,眼前这位谢少夫人也只是刚过及笄之年,怎会知晓太子的身份?
她警惕地质问荀馥雅:“你是如何得知谢将军就是失踪的太子?”
荀馥雅自然不能告知她是重生之人,即便说了,孝贤皇后也不会相信。
她故意瞪大眸子,装出很惊讶的样子惊叫:“臣妇不知道啊!将军是失踪的太子吗?将军怎么可能是太子啊,他可是谢家的二公子呀!”
荀馥雅的反应出乎意料,孝贤皇后神色微微一震,将信将疑地问道:“你不知道谢将军是失踪的太子?”
荀馥雅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知晓谢昀是太子这件事。若是承认了,那么,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一个阴谋了。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用怜悯的目光看向孝贤皇后,轻叹道:“娘娘,臣妇知晓你思念太子,可将军真不是太子,他是谢家二公子啊!有爹有娘的,断不会是失踪的太子呀!”
孝贤皇后本来对荀馥雅充满了警惕和怀疑,听到这话,感到很困惑。
这是闹哪样呢?
她目光凌厉地盯着荀馥雅,质问:“你可别忘了,你约本宫来,就是为了谈太子的事。”
“对啊。”荀馥雅向皇后娘娘眨了眨眼,表情很纯真,“臣妇约娘娘来,是想告诉娘娘,可以找盛景南帮忙寻找太子的下落。”
孝贤皇后愕然:“你约本宫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反正不会是让娘娘你撞见臣妇和将军那个……”
荀馥雅尴尬地垂眉,难掩面上的羞涩。
孝贤皇后瞧见她这模样,开始相信她的话,毕竟,除了她和皇上,没有人知晓月牙胎记的事。
荀馥雅见孝贤皇后沉默,生怕她不相信,便激动地向她举荐盛景南:“皇后娘娘,这个盛景南可是个查案高手,有神探之称,连容太师都找他帮忙查案,所以微臣才向你举荐他的。”
“这是本宫的事,你为何对这事如此上心?”
孝贤皇后的话锋变得尖锐起来。
这皇家的气压真的很强大,气势一出来,压得人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荀馥雅硬着头皮,继续把戏演下去:“上次将军入狱,臣妇见过皇后娘娘,转头将军就被皇上释放了。臣妇想,肯定是皇后娘娘劝说皇上放了将军。臣妇心里感激,又知晓皇后娘娘此生最大的愿望是寻得太子,所以才斗胆向你举荐盛景南这个人。”
孝贤皇后还是不愿意相信她:“这种事你平时来跟本宫讲便可,为何非要选在这种时候?有必要这么急吗?”
荀馥雅为难地说道:“皇后娘娘你人在深宫,臣妇地位轻微,哪能轻易见到您呢?这次的宴会有幸见到您,所以才这么着急的。”
说到这,她又忍不住给孝贤皇后提一嘴:“皇后娘娘,盛景南虽然是寒门子弟,但是他真的不错,查案能力很厉害的!”
“盛景南?”
孝贤皇后琢磨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荀馥雅孝贤皇后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盛景南身上,暗自松了口气,激动地笑道:“对对对,就是他。大师兄跟他熟得很,皇后娘娘若信不过臣妇,可以向大师兄打听的。”
提到自己欣赏的两个人,荀馥雅的笑容变得很耀眼。
孝贤皇后的眼眸却是暗沉了下来:“谢少夫人。”
“臣妇在。”
荀馥雅习惯性地回应,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头,心中忐忑。
孝贤皇后淡淡地提醒她:“你是个妇道人家,以后离珏儿远一点。”
荀馥雅张着嘴巴,愕然地看着孝贤皇后,完全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提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要求。
她赶紧解释:“皇后娘娘您别误会,我与大师兄之间只有师兄同门之宜,我们之间的往来是很平常的师兄妹往来,姜师姐平日里也是这么与大师兄相处的。”
孝贤皇后轻叹:“你不一样。”
“啊?”
荀馥雅正想问个究竟,门被推开了。
穿戴整齐的谢昀迈步进来,正要向孝贤皇后下跪,被孝贤皇后提前免礼了。
刚才那一瞬间丧失了理智,如今孝贤皇后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刚才实在太失态了,估计谢昀也是一头雾水。
她静静地打量着谢昀一番,心想着谢昀是太子这事,他本人应该不知晓。
今日她误打误撞地发现了谢昀的真实身份,也许是天意,也许是有人刻意的设计。
无论如何,此事都不简单,她得回去跟皇帝商讨一番,看如何做才能保护谢昀的周全。
必须要调查清楚,他们的儿子为何会成为谢家的二公子。
与对待荀馥雅的态度截然不同,她对谢昀的态度和蔼可亲得很:“谢将军既然换好了衣服,就回到宴会上吧。改日你与夫人来本宫的凤梧宫一趟。”
“是。”
谢昀困惑地看了荀馥雅一眼,应了声,目送孝贤皇后离去。
等孝贤皇后离开后,他们携手回到宴会。
途中,谢昀好奇地询问荀馥雅:“卿卿,你刚才跟孝贤皇后说了什么?她怎么突然对我们这么友好。”
是对你友好,对我可算不上友善啊!
荀馥雅在心里腹诽着。
她与孝贤皇后谈话的内容自然是不能让谢昀知晓的,如今让孝贤皇后知晓了谢昀的真实身份,她的心安定了不少。
她伸手握了握谢昀的手,笑道:“反正是好事,以后我们多跟皇后娘娘走动便是了!”
谢昀与她十指相扣,心里很是温暖:“嗯,听夫人的。”
宴会上,趁着将军夫妇不在,卫国公偕同夫人在文武百官面前向老皇帝跪着哭诉,身旁躺着她们那半身不遂的儿子。
荀滢跪在身侧,一直垂眉不语,无人知晓她此刻在想什么。
卫国公夫妻手捧一尺长的罪状书,激愤地怒诉谢昀的罪状,一桩桩一件件的,有大有小,滴水不漏。
文武百官聆听着谢昀的罪状,一个个地走到大殿中央下跪,跪求皇上处决谢昀,还卫国公一个公道。
好好的庆功宴,因为卫国公夫妻的到来,成了告罪宴,老皇帝的好心情一下子被扫光了,头痛地扶着额,如同一只正在忍着怒气的老虎。
在卫国公夫妻说到谢昀的第一百零八条罪状时,谢昀与荀馥雅手牵着手回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与现场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
老皇帝冷冷地盯着谢昀,不怒而威地质问:“谢将军可算回来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为何将卫世子打得半身不遂,还不能行人事?”
谢昀面色一寒,扶着荀馥雅的双肩回到席位上坐下,嗤笑道:“啊?这事不是过去很久了吗?本将军还以为卫国公知道自己的儿子该死,不敢出来闹呢!”
“你才该死!”
被点名的卫国公气得顾不得场合,怒瞪谢昀,那愤恨的眼神恨不得将谢昀生吞了。
见谢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嚣张得很,卫国公情绪激动地跪求老皇帝:“皇上,像谢昀这类暴戾残忍的狂徒,不配当我朝将军!请皇上将他赐死,还我儿公道,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啊!”
跪在地上的朝臣闻得此言,义愤填膺地附和:“请皇上圣裁,赐死谢昀这狂徒!”
老皇帝头痛地扶额,托谢昀的福,如今他隔三差五就要应对这种场面,似乎都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他不满地质问那名罪魁祸首:“谢将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谢昀绷着脸走到大殿中央,这人的气场实在是太盛气凌人了,卫国公等朝臣顿时吓得赶紧挪开,就连瘫痪在担架上的卫燕京也努力挪开,与这谢阎王保持距离。
荀馥雅瞧见那些人畏惧的神色,不禁抿嘴窃笑。
察觉斜对面的李琦正目光灼灼地看过来,她抬眸看过去。而李琦故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酒迹,特别的色情露骨。
荀馥雅面色一冷,冷哼一声,移开视线。
死变态,终有一天会打爆你的狗头!
此时,谢昀走到卫国公身前一步的距离,把人吓得噤若寒蝉时,猛地转身,语气冷硬地向老皇帝跪地道:“启禀皇上,卫燕京堂堂一个男子,在皇家别院门口当众踹我家夫人。微臣命人照葫芦画瓢地踹回去,打断他的狗腿,已经算是给足面子他卫国公府了。”
说到这,他转头冷冷地扫视那群朝臣一番,嘲讽道:“若谁认为微臣做得不对,那就让他的夫人给微臣当众踹一脚后背。若他能笑着与微臣好好相处,那微臣就忍了这个罪。”
老皇帝默不作声。???
卫燕京的所作所为的确令人发指,谢昀如此爱护他的夫人,如今还留着卫燕京一命,对谢昀这种人来说,已经算仁慈了。
谢昀见众人沉默装孙子,将目光投放到众人口中的所谓夫妻典范,似笑非笑地提议道:“荀首辅为百官之首,不如先表个率,让荀夫人先来,嗯?”
“……”
荀夫人吓得脸色发白,而荀况敢怒不敢言,识趣地回到席位。
谢昀嗤笑一声,大声询问柳宗言:“还是……大理寺卿柳大人先来?”
“……”
柳宗言赶紧擦着冷汗,瞧见荀况回到席位上,也静悄悄地回到座位上。
卫国公夫妇瞧见支持他们的官员静悄悄地离开,心里慌了。
卫国公不满地怒瞪卫夫人一眼,似乎在责备她教子无方。
尽管如此,他开口质问谢昀:“那、那你不能废了我儿的命根,让他断子绝孙啊!”
谢昀瞧着双手,似笑非笑地说道:“卫国公,本将军的手下是当众施行的,可没有让他断子绝孙,当日在场的达官贵人都是人证。”
听到这话,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多的赵玄朗忍不住跑出来,加入这场闹剧。
他站起来惨兮兮的卫燕京,气恼地告诉老皇帝:“父王,当日儿臣和容太师也在场,卫燕京这厮可混账了,不仅欺负她的夫人和谢夫人,还当众把容太师当作女子来调戏,特别的下流无耻。”
“……”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胡作非为就算了,居然连容珏都敢欺辱,这卫燕京真的是罪该万死!
刹那间,跪在地上的官员仿佛火烧身似的,快速回到座位上。
偌大的大殿中央,如今只跪着卫国公一家、谢昀,还有两名被断臂的少年家属。
见卫国公不吭声,他们伸直腰杆子来质问谢昀。
“还有我儿子呢?我儿子可没有做这些事,他只是围观而已。你居然这么残忍,命收下砍了他一臂。”
“我儿子也是。”
谢昀眯着眼盯着他们,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吓得他们赶紧将脑袋缩回去。
容珏神色微动,手捧一叠状纸公文,出来向老皇帝下跪:“启禀皇上,这些都是大理寺司直盛景南这段时间查明的案件,证据确凿,揭示的都是卫燕京以及他的玩伴朋友们的罪行,其中包括两名被谢将军断臂的少年。请皇上过目。”
此言一出,鸦雀无声,众人各怀鬼胎,而卫国公夫妇以及那两名少年的家属脸色发白,惊惧得微微渗汗。
太监刘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下来,接过容珏递着的状纸文书,给老皇帝送过去。
老皇帝拿来几本翻开,随便瞄了几眼,怒然将状纸文书扔下来:“卫国公,你们都给朕好好看,你们的儿子都干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死十次都不足以抵罪,你们还有脸到朕面前哭闹!啊?”
盛怒之下,卫国公等人吓得伏地求饶,心胆俱裂。
此时此刻,他们十分后悔来宴会闹这么一出,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老皇帝气得胸口起伏,转头又怒斥柳宗言:“柳大人,你这个大理寺卿当得有点不称职啊,天子脚下,这些天下的冤情你为何没有发现?”
又被提名的柳宗言赶紧跑出来下跪,擦着虚汗请罪:“请、请皇上赎罪,本官、本官是要查的,是盛司直越级查案。下官念他是个人才,所以才放心交给他查办的。”
老皇帝怎会不知道自己手底下这些官员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冷哼一声。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朝廷需要各方面人才之时,既然这个盛景南能得容珏的垂青,必定是个非凡人物。
琢磨了片刻,老皇帝威严地说道:“既然他这么有才能,那就擢升他为大理寺少卿,帮你分担分担一下工作吧。柳大人,这样的人才你要好好珍惜,不要埋没了他,知道吗?”
“微臣不敢!”
柳宗言赶紧伏地,想到往后不能动盛景南那厮,心里头百般不是滋味。
老皇帝在心里冷笑,你有什么不敢的?阳奉阴违的事还干得少吗?
他故意吩咐道:“那行吧,卫世子的这些案件你来处理,希望你做得称职。”
“臣定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柳宗言知晓老皇帝这回是震怒了,应对这些案子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徇私舞弊了,否则可能就乌纱不保。
荀馥雅却为此感到高兴。
他知晓容珏向来不管闲事,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不由得向他投以感激的笑眼。
正巧,众人站起来时,容珏看过来,与她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微微一笑,回到自己的坐席上。
这暗中的眼神交流落入谢昀的眼里,却百般不是滋味。
此时,伺候孝贤皇后的宫女前来禀告老皇帝,孝贤皇后身子不适,希望他去看望一下。
老皇帝心急如焚,命人赶紧去请王御医,丢下一句“都散了吧”,便急匆匆地领着宫女太监前往孝贤皇后的凤梧宫。
提前结束了宴会,荀馥雅跟随谢昀离开王宫,心想着赵怀淑今夜必定有动静。
回到将军府,她打算去说服孙媚儿跟自己到顺天府伊大牢看一场好戏。
岂知,谢昀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将人不由分说地抱到软榻上。
等她人抵达软塌,高大的身影拢住她的身子,谢昀似笑非笑地说道:“何必多费唇舌呢?直接命人捆了带过去便可。”
说着,他喊来岑三,吩咐岑三去将事情办妥。
荀馥雅不悦地蹙眉:“你做事怎么就这么喜欢简单粗暴的方式。”
谢昀痞笑道:“因为有效,又有用啊。”
荀馥雅抬眸,与他的视线对上:“但很招人反感。”
谢昀伸手落在荀馥雅的细腰上,摩挲了几下,低沉着嗓音回应:“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用这种方式对你的。”
荀馥雅有些受不了他的撩拨,按着他的手说道:“你能不能,学一下大师兄的处世之道。谢昀,这世上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啊!你不要让每个人都对你反感。”
这声谢昀,喊得冷漠又严肃。
谢昀内心深处的怒意就被激了出来:“容珏,容珏,你为何总把他挂在嘴边?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荀馥雅垂眉,默不作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重生后,她从不曾对容珏有过妄想。她对容珏的感情很复杂,像兄长,又像知己好友。
因为在她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里只有容珏温暖过她,因为上一世,她与容珏是相爱的呀。
对于她而言,容珏就是她曾经绝望中的一道光。
谢昀三番四次拿容珏说事,她懒得解释,只是觉得完全没有解释的必要。
谢昀见荀馥雅不说话,偏过头看她:“还惦记容珏?”
荀馥雅侧头跟他对视,“谢昀,你觉得你这样有意思吗?”
谢昀看着荀馥雅温怒的脸,下颌紧绷:“容珏那样的男人,不值得你托付终身,没嫁给他,你应该感到庆幸。”
荀馥雅红唇翕动,嘴角掀起抹嘲弄的笑:“容珏那样的男人不值得托付终身,将军你就值得吗?”
谢昀看着荀馥雅那张一张一合的红唇,听着从那张红唇中说出的刻薄话,舌尖抵了抵后牙槽:“荀馥雅,你最好别气我。”
荀馥雅冷然挑眉:“气你又如何?想揍我?”
那双清冷的眼眸因为倔强和怒意,竟然有种勾魂夺魄的魅力。
谢昀瞧见这样的荀馥雅,心就莫名地软了下来。
他落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收紧,力道仿佛是要把她捏碎,眼眸染上了一层暧昧之色:“我不揍你,你是我卿卿,我的妻,我揍你做什么?”
荀馥雅气得不轻,呼吸起伏。
谢昀低头,用那凉薄的唇轻轻浅浅地蹭在她红唇上,痞笑道:“为夫会用别的方法教训你。”
说着,他倾身压下,肆意吸取。
荀馥雅一口咬在了他唇角上,用力撕扯。
谢昀头斜了斜,尝到了自己的血腥味。他痞气地抹了一下薄唇上的血丝,似笑非笑的低睨着荀馥雅:“咬我?想谋杀亲夫,嗯?”
荀馥雅看着脸上满是邪性的谢昀,呼吸一窒,心里莫名憋屈。
“没想杀,就是心里难受,拿你宣泄,不行吗?如果不行,那你以后就别再找我。”
她声音低低地怒诉,如怨如诉,在谢昀听来,却有种无形的**。
“行,男人怎能说不行呢?”
谢昀耽于美色,一下子怒气全消了。
他将嘴大方地凑过去,笑得没个正型:“夫人是要大刑伺候,还是小惩大诫呢?”
荀馥雅下颌压着他的肩膀,声音有些慵懒:“谢昀。”
谢昀嗓音低沉带笑:“夫人,不要退缩啊!为夫任由你处置。”
荀馥雅侧头,看着他的唇,滚动的喉结道,鬼使神差地伸手,白皙纤细的指尖从他喉结划过。
“你还挺……性、感。”
谢昀轻挑眉梢,没想到荀馥雅嘴里能说出这种话。
他抱起荀馥雅,让其屈膝跪坐在他腿上,抬手去摸她身后的长发:“喜欢?”
面对低沉又压抑的声音,荀馥雅羞红了脸,没有言语,只有紧张的心跳。
谢昀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喉结上,胸膛上,宠溺地笑道:“以后都让你摸。”
荀馥雅落在谢昀喉结上的指尖稍顿:“谢昀,我们的事,能不能别把大师兄搅合进来。”
谢昀身子往后靠,跟荀馥雅拉开一段距离,心里紧张得不得了:“你不许喜欢他。”
荀馥雅轻叹:“怎么会有人总想着他的夫人爬墙?”
谢昀听到这话,顿时心花怒放:“夫人,为夫就知道你跟平常女子不一样,知道为夫比容珏那厮好。”
荀馥雅默不作声,没精力跟谢昀吵。
三更时分,顺天府尹的地牢里。
灰头土脸的崔氏坐在稻草堆里,已然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这时,牢门被狱卒打开,梅久兰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走进来。
崔氏瞧见梅久兰,仿佛看到了生存的希望,激动地迎上去:“梅姑娘,可是公主让你来接老奴回府的?”
梅久兰收起折扇,颇为遗憾地跟她说道:“崔姑姑,你做了那样的事,连累公主名誉受损,怎么还有脸想着回公主府呢?”
崔氏不可置信地瞪大眸子:“可是,明明是公主吩咐老奴——”
话到关键,被梅久兰厉声喝断。
“崔嬷嬷,劝你谨言慎行,你的儿子还等着你救呢。”
这话命中了崔氏的要害,要知道,她的儿子就是命根。
如今儿子落入容珏和盛景南的手里,他做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被翻查出来,只怕会被处斩。只有怀淑公主亲自出面,才能救他一名。
而她不过是教唆丫鬟采摘有毒的花瓣给将军夫人泡澡,可将军夫人毫发无损,孙媚儿也只是毁容,罪不至死。
权衡了利弊,她点头回应:“老奴明白,烦请梅姑娘回去转告公主,请保我儿子性命无忧,一世荣华富贵。”
梅久兰皮笑肉不笑,事到如今,这人还妄想儿子享受荣华富贵,真是可笑。
她轻叹一声,摇着折扇离开。
在隔壁牢房聆听的荀馥雅心里冷笑:赵怀淑果然小心谨慎,这都抓不住她的把柄。
荀馥雅唤来两名狱卒,打赏了一些碎银,交代他去办一件事情。
狱卒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谢昀,赶紧拿着赏银去办事。
不到片刻,两名狱卒拖着被打晕,身上泼满了猪血的崔永福,从崔氏的牢房前经过,故意大声交流。
“哎,真是倒霉,半夜还要将尸体扔到乱葬岗。”
“你就别埋怨了,这可是公主府杀的人,不赶紧处理,你我都会有麻烦。”
“啧,这崔永福死了都不让人省心,真是讨厌。”
听到崔永福死了,崔氏激动地跑到牢门前,抓紧木桩质问:“你们说什么?谁死了?”
狱卒小贾说道:“还能有谁?崔永福呗。不行你看,尸体都在这里。”
说着,指了指地上的崔永福。
崔氏定睛一瞧,果然是自己的儿子,顿时哭得呼天抢地:“哇,福儿!福儿呀,你死得好惨呀,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丢下娘一个人在世上呢?呜呜呜……”
伤心难过了一阵子,崔氏抹了一把喷嚏泪水,恶狠狠地质问两名狱卒:“是谁杀了我家福儿,你们告诉老身,是何人杀了他?”
“啊?原来你就是崔永福的娘呀,”狱卒小贾目光凶狠地盯着她,“刚才梅姑娘特意吩咐我们,要把崔永福的娘也杀了,以免明日她受不了谢将军的言行逼供,把怀淑公主给供出来。”
崔氏丝毫不信,激动地喊道:“不可能,不可能的!公主不可能杀我的,我可是她的奶娘啊!”
两名狱卒打开牢房的大门,拿着绳索逼近崔氏:“哈哈哈,我若是公主,你们母子犯了法,肯定是想让你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免得连累我的名声。”
狱卒小贾动作利索地上前,将绳索套住崔氏的脖子:“别废话,赶紧上路吧!”
崔氏吓得心胆俱裂:“救!救命啊!”
狱卒小贾与另一名狱卒交换了一下眼神,摁住剧烈挣扎的崔氏,用力勒绳索。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荀馥雅与玄素掐准时间点进来。
两名狱卒立马松开崔氏。
荀馥雅故意瞟了崔永福一眼:“嗯?崔永福,死了吗?”
玄素走过去蹲下,认真地察看崔永福,道:“回禀小姐,还尚存一丝气息,若能及时抢救,活下去没问题。”
崔氏闻得此言,仿佛看到了最后一丝希望,跪着爬到荀馥雅面前,哀求道:“谢少夫人,请你救救我儿吧!不要让他死,救救他吧!”
荀馥雅趁机跟她讲条件:“崔嬷嬷,我知道你不敢在公堂之上将怀淑公主供出来,所以我深夜来找你。要救你儿子可以,请你告诉我,是不是怀淑公主让你教唆小娟用毒花瓣给我泡澡的?”
“……”
崔氏默不作声。
荀馥雅轻叹一声:“看来你不会给我答案,那就更告辞了。”
说着,她带着玄素,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在她走到第五步时,崔氏终于开口了。
“是。”
背对着崔氏的荀馥雅莞尔一笑:“是什么?”
崔氏攥紧了拳,咬牙切齿地大吼:“是怀淑公主吩咐老奴去教唆小娟用毒花瓣给谢夫人您泡澡的,这下你满意了吧,赶紧救我福儿啊!”
荀馥雅转过身来,冲她笑道:“放心,他只是被人打晕而已,死不了。”
崔氏瞧见两名狱卒走出牢门,将崔永福拖回去,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气得戟指怒目:“辛月,你这个贱人!”
“不敢当!”
荀馥雅转过身,与玄素走出了顺天府尹的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