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如往常一样,皇上先说几句开场白,而后各自喝酒聊天看歌舞。

皇后则与各位大臣的家眷及子女热络地谈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此次算是庆功宴,与往常也不一样,皇上先是说了开场白,而后再看向萧晔举了举杯道;“爱卿,白日里朕说过,会自罚三杯酒,如今朕可是兑现了。爱卿可就不能怪罪于朕了~~”

“皇上慎言,臣可不敢怪罪于皇上!!”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落座,陆陆续续大殿中的官员将领开始了一轮敬酒仪式,你敬我,我敬你。

就算是相互对付有敌意的,如今都能好得如同一人。

宁潇潇百无聊赖的瞧着,正好瞧见了南楚楚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愤愤,似乎还十分不满。

宁潇潇回了一个微笑,就将头又转向别处。

“皇帝哥哥,这既然是云南王的庆功宴,不如趁京中贵女都在。臣妹想给她们谋一个福利,云南王侧妃不是还空着吗?”

南楚楚得意地笑着,又道;“不如比比各位贵女才艺,而后从中挑选好的,赐婚于云南王如何?”

本还有些无聊的宫宴,瞬间蠢蠢欲动起来,尤其是女眷区,压都压不住的窃窃私语声。

先前还含羞带怯不敢直视看云南王的贵女们,一个个胆子忽然就大了起来,满脸通红的也要瞧上一瞧。

这位年轻的王爷

北齐帝初听有些不快,而后想到什么笑了笑,刚欲开口。

“公主,臣记得,你已经及笄三年多了吧!驸马人选有吗?没有的话,本王军中,倒是有几个不错的选择,今日都来了,不如公主瞧瞧?看得上眼,今日就可以找皇上做主,圣旨赐婚岂不是美哉?”

萧晔说得不紧不慢,杯中酒在手上晃动,半分没洒出一滴酒。

北齐帝适时开口;“母后还舍不得楚楚,云南王侧妃一事也不急,正妃圣旨还没下,改日·····改日再说嘛!”

“爱卿,此次进京可得在京城中好好待些时日,待大婚后再走吧!”

“哀家也许久未和晔儿下棋了,多留些时日,陪陪哀家,皇帝太忙,可没空·········”

“母后教训的是,朕下次有空也去母后那儿多陪陪您··”

萧晔起身,附和一句;“谢皇上太后体恤,臣听皇上太后的!”

“既然云南王侧妃一事不急,臣妹觉得这歌舞年年都这样,都看腻了,不如换个花样?”

北齐帝端正了坐姿,好戏似乎又要开始了

“楚楚说来听听?”

“臣妹闲暇时听说,宁相府中有这京城中最好的舞娘老师,专门教府中女眷学。宁妃娘娘的舞姿就是一绝,就是不知宁妃娘娘的妹妹跳得如何?”

南楚楚指着坐在云南王身侧看戏的宁潇潇,抬着头,问;“不知可否让我们一睹惊才绝艳的舞姿啊?”

北齐帝也好奇,微微坐正颔首看向了宁潇潇;“好啊,不如跳一段?”

竟是跳舞!!!

屈辱又深刻的记忆如同潮水,几乎是瞬间淹没宁潇潇,那些不堪回首的事,历历幕幕得在眼前闪过。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微微发抖,如同隆冬夏日突然坠入冰窖

募的,宁潇潇笑了

缓缓走出席位;“好啊~臣女舞姿若是不堪入目,还请多多担待!!!”

话落,宁潇潇对公主屈膝,道;“不过,公主,今儿的庆公宴是为了庆贺大胜而归的北齐将领们,身为北齐长公主,是不是也应该······舞上一段?”

“以表示皇室对战场上浴血奋战好男儿的最高慰问呢?”

场中顿时响起大笑,喝得有些多的将领们纷纷起身附和,含糊地说了句;“若是有长公主为我等献舞,那自当是最高的殊荣,臣等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这话一落,算是一锤定音,连北齐帝都不能当场说不,更遑论南楚楚。

她是想当场就拒绝,但····太后看她的眼神冰冷,身侧的静月也死死拉着她。

让她的话就这样硬生生地梗在了嗓子眼上,上不去下不来,小脸憋得通红,却还是要说上一句;“那是······自然!!”

宁潇潇站上舞台的那一刻,脑子中控制不住地想起为质子的那段时间,身体如同形成了肌肉记忆。

没有伴乐,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宁潇潇一人,绯红的舞衣,清冷的月华,空旷的舞台。

女子凤眼微微闭上,光着脚,暖黄的烛火映照着她清瘦而灵动的身体,旋转跳跃,完成一个又一个动作。

宁潇潇从踏上舞台的那一刻,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

耳边似乎又听到了狞笑,有人的手在她的身体上游走,她绝望着,痛苦着,期盼着。

也曾拒绝过,可换来的是一顿毒打,是关在羊圈中三天滴水未进。

后来的她麻木地舞动身体一次又一次,看着他们又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

舞毕,宁潇潇顺势仰倒在地上,如同一个破败不堪的布娃娃,即便是缝缝补补了多次,依旧是坏的。

眼角冰凉,泛红的眼睛不知是冻的还是别的什么

月华依旧,只是·····地方变了而已

宁潇潇蜷缩着身体,忽而感受到了一阵暖意

她眨了眨眼睛,终于是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拉了出来,模糊的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人。

“萧晔,你来了!”

萧晔从看见她上舞台那刻,心不知怎么地拧巴了一下,痛得很。

看她跳舞,他居然能感受到浓到化不开的绝望,如同儿时的自己。

直至人倒地,忽地····就心慌

此刻抱着人,仍带着一阵心悸,凝眉不悦地看着;“不喜欢跳,拒绝便是,你不是挺会借势的吗?本王又没说不借势于你··········”

宁潇潇没说话,依旧冷的很,只能尽力的蜷缩着身体,肌肤几乎是渴求般地贴着他的。

喝彩声此刻才响起,北齐帝是率先站起身,鼓掌道;“好好好!!!宁相,这才是你的女儿嘛!”

宁妃闻言,手中绢帕都快被自己拧破了,恨毒的目光直直盯着云南王怀里的女子,恨不得上去给薅下来。

由北齐帝带头,这场没有伴乐的舞蹈赢得了满场喝彩。

只有萧晔脸色阴沉的抱着没有什么重量的人,回到自己的位子,怀中女子依旧抱着,没有半分要放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