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修原本是想离开前跟徐玄玉打个招呼, 但现在没心情了。他衣袖一甩,手一抬,愤愤离去。
左寒沙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然后敛回些思绪走进书房。
他于桌前向徐玄玉和时锦心行礼:“见过世子、世子妃。”
时锦心轻颔首示意,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
徐玄玉“嗯”了一声,继续吃着东西。
左寒沙道:“世子, 赵公子离开审刑司了。”
徐玄玉想了下,抬头:“他好像还得再在这儿待三天才是。”
左寒沙道:“世子,上次赵公子跑出牢房的时候,已经在审刑司待过三天了,所以,加起来,时间已经足够。”
徐玄玉点了下头:“原来如此, 那就让他回去吧。”
但他很快又叮嘱了句:“对了,派人暗中看着他,别让他这段时间再在城中惹出些什么事情来,不然到时候可不是只在审刑司关几天就能解决的。”
左寒沙拱手:“是。这就去安排。”
左寒沙转身大步离去, 立即去执行徐玄玉交代的事。
听徐玄玉方才所言,时锦心略有些不解:“最近城中是有什么大事吗?”
徐玄玉拿起勺子, 慢悠悠舀起一勺鲫鱼豆腐汤,递到嘴边喝下一口,而后回答:“是有大事。”
“陛下六十大寿将近,与东楚交好之国到时会派遣使团前来祝寿,但此前曾与东楚有过冲突的北秦和西戎那边也派人送来了拜贴, 亦会来国都为陛下祝寿。”
“最近这段时间国都城中会进行整顿, 同时戒严,以防有人混在使团之中进入我国国都, 行不轨之事。”
时锦心眨了下眼,眼神忽显现出些许惊讶,但又在快速眨动两下眼睛后恢复至寻常模样。
所以,皇帝陛下之前召徐玄玉入宫商谈的就是这件事?他国之人入国都城,自是需要加倍防备,以防意外。
何况,陛下六十整数的寿辰本身就是大事,届时举国同庆,可不能在这时候发生些不可控的事,有损东楚之威。
但时锦心有点不明白,徐玄玉负责的是审刑司,按理说,守卫国都加强戒备这样的事应该有专门的人负责才对。
看出了时锦心眼里的疑惑,徐玄玉正欲解释,抬头时看见了思思。
思思瞬间反应,行礼后自觉走出书房,去到院中站着。
徐玄玉这才开口:“负责接待各国使团和负责这次城中守卫的,自是有专门的人。只不过陛下有些顾虑,所以让我悄悄布置眼线,确保明里暗中都有可信的人,也是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为何选我,大概是看我在审刑司的事和接待使团的礼节事宜与国都城防之事并无实际上的关联,再加上我本来就挺忙的,其他人不会想到我还做别的事。”
时锦心看着他,又补充了句:“更是因为你值得信任。”
徐玄玉笑了下。
毕竟是一家人。祖母是陛下的亲姐姐。只不过,因着这事,徐玄玉每日要做的事多了不少,再加上审刑司的事本就很忙,他的疲惫感与压力都增加了许多。
之前在云江时释放的心情与压力,这才两日,就已然加倍的回到他身体里。
累是真的累。
徐玄玉将碗里的鱼汤慢慢喝完。但这鱼汤味道也是真不错。
他将空碗放下,长舒出一口气。
时锦心笑问:“还要再喝一碗吗?”
徐玄玉点头:“好啊。”
时锦心再为他盛了碗鱼汤,徐玄玉接过后,很快喝完。看起来挺喜欢这鱼汤。
时锦心笑着,心里有种温暖的成就感升腾起。看来她厨艺还是可以的。
她忽然想起什么,轻声问:“你就这样把陛下交给你办的事告诉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徐玄玉反问她:“那你会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吗?”
时锦心摇头:“事关紧要,自然是不会的。”
这点事她还是知道的。
徐玄玉笑:“这就够了。”
时锦心稍愣了愣,也跟着笑了下,然后轻轻的点了下头。
吃过这顿饭后,徐玄玉起身和时锦心在院中走了会儿,聊了些时锦心做菜时的事。
片刻后,徐玄玉转身面向时锦心,道:“你先回府吧,我这里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可能会很晚回去。”
时锦心点点头:“好。”
她道:“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若是事情真的很多,就明日再看吧。今日现在的时辰也不算早了,身体要紧。”
徐玄玉笑着点了下头:“知道了。”
徐玄玉将时锦心送到审刑司门外,站在马车旁扶着她上了马车。
时锦心坐在马车内,将窗帘掀起些,看向仍站在马车旁的徐玄玉:“那我回去了。”
徐玄玉点头:“嗯。”
时锦心将窗帘放下,徐玄玉往前走了两步,至车夫所在:“走吧,送世子妃回王府。”
“是。”
车夫甩动手中鞭子,驱使着马儿拉着马车往前去。
徐玄玉站在原地,望着马车渐行渐远去,直至消失在夜色中才慢慢收回目光,转身回了审刑司。
另一边。
赵子修从审刑司离开后,慢悠悠一路走回英王府。府前侍卫看见他回来,连忙走过去迎接:“公子,您回来了。”
赵子修笑着摆了下手:“嗯,回来了。”
他走进英王府大门,院中遇见管家,出声呼喊:“何叔!”
管家何岭听见赵子修的声音,先是愣了下,以为是自己幻听,回头看见真是赵子修时,随即露出笑容行礼问候:“公子。”
赵子修大步走过去,笑问:“何叔,我爹在家吗?”
何岭点头:“在的。王爷在书房呢,公子您是有事要找他吗?”
赵子修想了想:“算是有事吧。”
何岭问:“公子,您刚回来,不准备先洗个澡,然后吃点东西吗?在审刑司牢中待了十日,肯定没吃好没睡好,得赶紧补补啊。”
赵子修笑着:“不着急。等我见过我爹后再说这些。”
何岭道:“那我先让下人给您备着好吃好喝的,送您房间去?”
赵子修点头:“可以。有劳何叔了。”
何岭笑着摆了摆手:“公子客气了,分内之事。”
赵子修脚步轻快的一路小跑到赵朝英书房所在的院子,抬头看见房内有烛光,他笑了下,毫不犹豫跑了过去。
“爹!”他站在书房门口大喊了声:“我回来了!”
嗓门洪亮,声音清晰。
正在书房看书的赵朝英被他突然的一声吼给吓得一激灵,抬起头时,神情无奈,两眼中写满了无语。
赵子修笑吟吟走进书房,站在赵朝英书桌前。
赵朝英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从审刑司回来了,怎么不去洗澡吃饭,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爹,我想跟您商量个事儿。”赵子修双手撑在书桌上,面带微笑注视着坐在书桌内侧长呼出一口气的赵朝英。
赵朝英将书合上,端过旁边的茶杯递到嘴边:“你想干嘛?”
赵子修道:“我想成亲,您给我找个媳妇呗。”
刚入口的茶水忽然间呛住。赵朝英匆忙放下茶杯,衣袖捂嘴面向书桌外咳嗽出声:“咳咳咳!”
“咳咳咳!!”
咳嗽过后,他满脸写着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再看向赵子修:“你说什么?!”
赵子修眼神坚定着再重复了遍:“我、想、成、亲!”
“…………”
赵朝英看着赵子修,眼眸轻眯后,觉得他可能是在审刑司待的时间有些长,都把他的脑子都给待坏了。
好端端的,突然说要成亲?这不是脑子坏了是什么?
再者,就他那时不时就跟人当街打架的样儿,名声都稀巴烂,谁家好姑娘愿意嫁给他?更重要的是,他经常胡说八道说些有的没的,谁知道他这次说的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又一次的胡言乱语啊!
赵朝英深吸口气,暂时平复住心情。
他问:“你是认真的?”
赵子修耸了耸肩:“当然是认真的。”
赵朝英一脸不相信的模样注视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寻到他摔坏了脑子的证据。
赵子修看出了自家爹对自己的怀疑,搬过旁边的椅子在书桌这一侧坐下,继而笑道:“爹,我这次是认真的,我真的想成亲。”
“是吗?”赵朝英两只眼睛里都写着“我不信”。
赵子修依旧笑看着他,像是在等他同意。
赵朝英忍不住叹了口气,又道:“平白无故的,你在审刑司待了几天,你就想成亲了?你脑子坏了?你知道成亲都需要做些什么吗?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一句成亲就可以了的。”
“你知道成亲后需要担负起怎样的责任吗?”
赵子修眨了眨眼,眼珠微转,似是在认真的思考赵朝英的话。
过了会儿,他突然说:“我就是看见徐玄玉有媳妇了,我也想要有一个。”
赵朝英嘴角抽抖了两下:“就因为这个?”
赵子修坦然:“对啊。”
赵朝英拿起书朝赵子修的脸丢过去:“滚出去。”
赵子修将砸中自己的脸后掉下来的书接住,又放回到赵朝英面前,笑嘻嘻道:“您考虑考虑嘛。”
赵朝英扶额:“滚回你自己房间吃你的饭去!”
赵子修站起身来,满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好吧,那我先回房间吃饭去了。”
他走出书房。
过了会儿,又突然探进来个脑袋:“爹,您考虑一下嘛。”
话音刚落,又一本书丢过来。只不过这次没砸中赵子修,砸到了旁边的门栏。
赵子修笑着离开。
赵朝英捏了捏眉心,忽然觉得头好痛。这个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
第二日。
赵子修睡了个好觉,正准备去找赵朝英说说昨晚没得到结果的事,刚到赵朝英的院子门口就被何岭叫住。
何岭道:“公子,王爷不在府里。”
赵子修半信半疑:“真的?”
何岭连连点头:“自然是真的。这事还能有假啊?”
赵子修想了想:“他该不会是躲着我吧?这个时辰,他应该在家里才是。”
何岭笑:“公子,王爷怎么会躲着您呢。他是真的有事不在,是宫里传来了旨意召他进宫,这怎敢耽搁啊。”
赵子修一愣,微诧:“爹被陛下召进宫了?”
何岭点头:“是的。”
赵子修眉头挑了挑,抬手摸了摸下巴,神情似有些思索之意。
赵朝英回答王府,临近午时,正是炎热的时候。他刚到书房坐下缓口气,赵子修后脚就来了,端着茶递到他面前,笑吟吟开口:“爹,您喝杯茶。”
赵朝英看了他一眼,将茶杯端起举至嘴边,慢慢饮下。茶喝完后,他开口:“又有什么事啊?”
赵子修笑道:“爹,陛下召您进宫做什么啊?”
“这是你应该过问的事吗?”赵朝英将茶杯放下:“你要是没事做就去看看书,去听曲儿也行,别在外面瞎逛悠。”
赵子修从他的话里听到了关键点:“最近城里有大事啊?陛下的六十生辰?”
“……”赵朝英抬头看向他:“你要是把你这些小聪明放在做正事上就好了。脑子好使,不好好用,天天就知道发疯,想些乱七八糟的。”
赵子修笑:“看来我猜对了。”
他趴在赵朝英书桌上,懒散而又带着笑:“爹,陛下给您交办了什么差事啊?我最近不会要待在府里不能出门吧?我这刚从审刑司出来,要是闷在家里不能出门,我真的会在家里发疯的。”
赵朝英轻叹了口气:“陛下六十寿辰,周国自会派遣使团前来祝贺,其中包括他国皇亲贵族,按我东楚礼节,迎使团当高一阶表示敬重,故而陛下命太子殿下和我负责接待使团事宜。”
“不过来的人多,自会生乱,城中已然戒严,各处地方也都开始整顿,以免到时候给他国使者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这段时间,你要是不出去添乱最好,想出去玩儿也可以,别惹麻烦就行。”
“陛下寿辰期间,你若是惹事,我可未必保得住你。”
赵子修郑重其事的模样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赵朝英伸手将他的头推开了些:“我说的你都听清楚了吧,各国使团会陆续进城,这段时间你安分点,记住了没?”
赵子修顺势站起身,一副乖巧模样的点了下头:“记住了,爹,我心里有数,不会惹事的,您放心吧!”
“……”不知为何,赵朝英心里总觉得慌。他要是真老实听话就好了,可“老实听话”四个字放在赵子修身上就非常的不合适。
赵朝英摇了摇头:“好了,我还有事要做,你自己去玩儿吧。”
赵子修笑着点了下头:“好。”
他干脆果断转身,走出书房后,突然想到什么,又折返回到门口,朝书桌前坐着的赵朝英道:“我出去给您找个儿媳妇回来。”
赵朝英瞬间觉得心堵,正欲开口说他几句,可他却一溜烟儿的转身跑远了,隐约还能听见他清脆爽朗的笑声。
“唉!”赵朝英捂着脸,发出沉重一声叹息。
头好痛!
另一边。
长安王府。时锦心午睡后起身,略有些迷糊的站着甩了甩胳膊,尚未完全从倦意中清醒过来。
她养的两只小猫从外面进来,走到她身边,用脑袋轻蹭了蹭她的腿,而后仰头看向她:“喵~”
“喵~~”
小猫叫声娇软,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时锦心笑了下,慢悠悠蹲下身,然后伸手捡回那两只小猫揽到自己手臂间,带着它们起来,走向卧房外的小厅。
她将它们放在桌上,它们摇了摇毛茸茸的尾巴,乖乖的趴下。
时锦心笑容温和,一手一只替它们顺着柔软的毛发。小猫表情惬意,似是很享受这种抚摸。
思思从外走来,手中端着茶点。两只小猫一左一右趴在桌上,尾巴左右摇晃着,都没地方放茶点。
思思往旁边看了下,将茶点暂时放在旁边的柜台上,转身笑道:“小姐,您不能总是让它们上桌啊,要是之后吃饭的时候它们也窜上来可怎么办?”
时锦心笑:“应该不会吧。”
她摸了摸它们的头,低下头凑近些温柔道:“我吃饭的时候你们会乖乖的自己玩儿,不会跳上桌来的,对吧?”
小猫听了时锦心的话,“喵喵”叫了两声,模样乖巧的在她手上蹭了蹭,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时锦心看向思思,笑眼弯弯:“你看,它们会听话的。”
思思失笑:“小姐,您确定它们真的听懂了吗?我觉得它们就只是想被摸摸而已。”
时锦心笑着:“无所谓啊,小猫嘛,也是可以不用那么懂事的。”
“喵~”小猫叫了一声,像是认同时锦心的话。
思思给时锦心倒了杯茶,走到她身边递给她。时锦心收回摸猫的手,去接茶。
茶杯才递到嘴边,有侍女从院外大步走来,于时锦心身前行礼:“见过世子妃。”
而后她将自己手里的信封递向时锦心:“世子妃,府前侍卫说,刚刚有人将这个送来,说是要转交给您。”
时锦心看见侍女手中的信封,以为是时云漓从云江那边写来的信,将茶杯放下后,立即伸手接过。
但手触感而来,信封里装着的似乎并不是信纸。
时锦心忽有些疑惑,将信封拆开后,将里面的东西倒出。随后落在自己手掌中的,是一朵风干后被压扁的杜鹃花。
像是标本,又有些像是书签。
时锦心眼神更不解了些,杜鹃花标本?这应该……不会是云漓寄给她的。
她连忙将刚才的信封拿起来,信封之上只写着:时锦心亲启。
除此外,就没有其它。
时锦心仔细看字迹,娟秀温婉,看起来像是女子所写的字。但这并不是云漓的字迹,也不是时锦心所认识的女子中她们的字迹。
时锦心抬头看向旁边的侍女:“这是谁送来的?”
侍女答:“府前侍卫说,是个小孩儿,应该是被人使唤来送信的。”
小孩儿?
时锦心眨了下眼。她看着手指间的杜鹃花标本,有点像是她种在时府自己院中的那一类品种。她眉头微蹙了下,眼神疑惑,心中更为不解。
她印象中,不会有人寄这样的东西给她。
思思走过来:“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时锦心将那杜鹃花标本装回信封中:“可能是什么人的恶作剧吧。”
她将信封放下,转而将茶杯重新端起,将杯中茶水慢慢饮下。
大理寺。
时客宇在书房看大理寺案的卷宗,正凝神专注时,有人敲门:“叩叩叩——”
时客宇没抬头,应了声:“进。”
侍卫走进书房,于书桌前行礼后,开口道:“时寺卿,刚才有个小孩儿跑过来,说有人让他转交一封信给您。”
说着,他双手将信呈上。
时客宇抬起头,眼神略有疑惑的伸手将信从侍卫手中接过去。可打开信封,里面却没有信纸,也没有字条,只有一朵随着他甩动信封的力气而飘落的风干杜鹃花标本。
杜鹃花标本安稳落在桌面的瞬间,时客宇猛地睁大双眼,心神瞬震。
他忽站起身来。
侍卫诧异:“大人,怎么了?”
时客宇连忙问:“那个送信的小孩儿呢?”
侍卫答:“已经走了。”
时客宇:“……”
他紧抿着唇,眉头紧锁间,像是突然间想到什么,连忙从书桌内侧走出来,大步往外走去。
侍卫不解,也连忙跟了出去。
时客宇着急忙慌来到长安王府,说要找他们的世子妃。
府前侍卫认识时客宇,知道他是世子妃的父亲,连忙进去通报。听说父亲来找自己,时锦心很是意外,没想到他会来,但也没有耽搁,立即前去见他。
王府客厅中,时锦心一眼就看见了浑身透露着着急紧张意味的时客宇。她刚走过去,一句“父亲”才说出口,时客宇就慌忙的抓着她肩膀将她前后左右都检查看了个遍。
继而又着急询问:“锦心,你没事吧?”
“父亲,我没事。”时锦心摇头,却有不解:“您怎么了?为何如此匆忙紧张?”
时客宇将手收回,意识到自己失态,快速深呼吸了两次将自己的情绪收了收。
他没有立刻回答时锦心的问题,而是接着问她:“锦心,你最近还好吗?”
时锦心如实回答:“我很好。”
她还是不明白:“父亲为何这样问?”
时客宇定了定神,看向时锦心疑惑的眼神时,又小心着询问:“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比如,收到什么东西?”
时锦心愣了下,忽有些意外:“我今日早些时候收到了一个信封,本以为是云漓给我写的信,可打开后却发现里面只装着一朵杜鹃花标本,没有别的东西,我以为是他人的恶作剧。”
但从现在父亲的反应来看,显然不是。
时锦心又问:“父亲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时客宇:“……”
他紧抿着唇,眉头拧得更紧了些,心里的慌张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严重了些。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紧,眼眸剧烈颤动着,似是不敢相信。
时锦心看着情绪如此反常的父亲,很是不解,不由出声提醒:“父亲?”
时客宇闭上眼,抬手扶额,声音有些沉重:“等下,让我缓缓……让我先缓缓……”
时锦心:“?”
邻城远郊外。
有使团车队自管道而行,队伍浩**,人数不少。最前头的人举着旗,赤红之底的旗面上,墨色晕染出一“秦”字。
有人策马而来,往前去到一辆豪华富丽的马车旁。她拉住缰绳,于马车车窗位置维持平稳前行的速度。
而后她伸手敲了敲窗栏:“长公主。”
马车车帘随马车前行而晃动着,只是它没被掀开,只是一道温柔嗓音自马车内悠悠传来:“东西送到了?”
骑在马上的侍女弯腰至窗栏前,回答道:“是。照您的吩咐,已分别将东西送去东楚国都城中的两处地方,这时候应该已经送到他们手中。”
“很好。”女人的声音似轻笑了一声:“芍药啊,我们还有多久能到东楚国都?”
芍药答:“回长公主,大概还需四五日路程。”
“嗯,知道了。”嗓音落下,没了声音。
马车内,一红衣女子斜倚靠而坐,抬手轻托头,眼闭而气息稳。她面上带着一张赤色面纱,将其下半张面容遮掩得严实,只露出额头与眼。
她打扮华丽,头戴珠翠,显其身份显赫。
旁边小桌上放着一盏香炉,安神香舒缓温柔的香气弥漫在车内,抚平车内之人心中有些不安的情绪。
她一只手中握着一串佛珠,手指不停的转动着檀木所制的圆形佛珠。
时隔多年,她还是回到了这里。
许久未见的人,也很快要再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