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玉子清轻笑一声,眼底含着淡淡的嘲弄。

“纵是仙人,寿命亦有尽时,这世间,又哪里来的长生?

如果一个人为这种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而肆意伤害无辜生灵的性命,最后还能得偿所愿而不必受到任何惩罚。

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是……仙人说的极对,但那时的国主在生死关头走过之后,对活着以及长生的执念又岂是旁人三言两语便可打消的。”

“他求长生,与城中发生的五起剜心案又有何关联?”

“仙使……哦不,凶手向国主进言,若以九个八字具阳的人剜心生祭白袍仙,便能从白袍仙处得来仙药。

吃下仙药,便得永生。”

说到此处,大祭司像是想到了什么十分不好的记忆,整个人都脸色难以言喻。

“我曾亲眼见过,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仙药,而是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心!”

“吴定国国主食人心?”

“对!

为了长生,国主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可牺牲,何况是与他毫无关系的百姓?

况且他可不觉得那是人心,他只觉得那是能够令他永生不灭的仙药罢了!

国主他漠视百姓性命,简直就是丧尽天良,他根本不配——”

“可以了,我并不想听你浪费时间。”

玉子清冷冷打断大祭司对吴定国国主的控诉。

“他的恶行你待会儿亲手写一份认罪书交代清楚并让人公之于众。

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

我们除掉凶手,破坏生祭之后,你们留下的后招是什么?”

闻言,大祭司眼神开始躲闪起来,不敢正视玉子清,可他到底还是良心未泯,将自己知道的那部分小声说了出来。

“我只知道,那凶手当初提出生祭之法时还曾说过:

倘若生祭之法出了变故也不打紧,因为她已经在都城的特定方位下埋放了仙器,并将最后一件仙器交于国主。

若生祭遭到破坏无法继续进行,国主可催动手中最后一件仙器共鸣来召唤剩余仙器。

仙器一出,整个都城的人都将成为献祭给白袍仙的祭品。

到那时,依旧可以达到供奉白袍仙的目的,国主也依旧可以达成他的所愿。”

“荒唐!”

玉子清的脸色从未如现在这般难看过,他伸手一挥,大祭司身上的绳索直接炸开,大祭司也被重重掼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爹!”

与此同时,白沁柔也终于被人带来了此处。

她一来便看到大祭司被她最崇拜的师兄给打得吐血,不由得惊呼出声。

“久玉师兄,你为什么要对我爹动手?!”

“仙……仙人,我女儿她……”

“我不是你师兄!”

玉子清厌烦的瞥了一眼白沁柔,随即抬手,一道蓝光没入白沁柔体内。

“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完成。

接下来该如何去做,我想已经不需要我再过多赘述。”

“当然当然!”

大祭司面露喜色,连连保证。

玉子清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指向弟子群里,眼神最为仇恨的那一个。

“看好他,他和吴定国国主做过的那些恶事,让他一件不落的交代清楚并公告于世。”

“仙人放心,即便没有您的吩咐,我们也知道该如何去做。”

这些祭司府的弟子们,大多是心思良善,懂得是非的人。

大祭司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还将他们蒙在鼓里。

比起那些毫无所知的百姓,这些祭司府弟子对大祭司的恨意只会多,不会少。

大祭司落在他们的手中,结果不会好过。

但这些都是他咎由自取,玉子清才懒得去管他的死活。

他离开祭司府,直接御剑奔向皇宫,同时也给宁栀与燕少景传去消息。

若他没有猜错,如今的吴定国都城早就被人布下了无数个杀阵,那所谓埋在城中各处的仙器便是不同的阵眼。

至于皇宫,一定也是一处杀阵。

埋入都城下的仙器都是假的。

只有吴定国国主手中的,才是真正的灵器,同时也是启动所有杀阵的媒介!

要想阻止城内所有杀阵的启动,那就只能在杀阵开启前,毁了吴定国国主手中的那个灵器!

可即便玉子清已经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御剑闯入皇宫的那一刻,脚下土地血光大闪,吴定国都城内各处开始接二连三的出现同样的血光:

屠杀,开始了。

玉子清的脸色阴沉似水,头也不回的冲向钟楼高处。

与此同时,原本还在逛夜市的宁栀与燕少景两人在收到玉子清传信的那一刻,便丢下了手中的所有事,直接御剑赶往皇宫。

可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更改。

他们甚至比玉子清还慢了一步,又怎么能阻止这些杀阵的启动?

若不是玉子清威逼利诱从大祭司口中问出这些事情,又有谁能想到,那白袍仙竟然如此歹毒的让人在都城各处都布下杀阵。

从一开始,这白袍仙便没有想过要留下活口。

也是从一开始,他们便注定会输白袍仙一筹。

待到宁栀与燕少景赶到皇宫钟楼时,看到的便是脸色冷若冰霜的玉子清,以及全身皆已化为白骨,只剩下一双眼珠尚在,早已失去生息的吴定国国主。

吴定国国主一心想要长生,甚至不惜牺牲他的所有子民,却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在催动灵器的那一瞬间被吸取剩下的所有精气。

成为开启杀阵的最重要的:祭品。

“子清!情况如何了?!”

燕少景快步来到玉子清身边,面色凝重。

“所有的杀阵都已经被激活。

一刻钟后,杀阵正式启动,所有人都会死于这些杀阵之中。

且布下杀阵的人于阵法一道上的造诣明显高于我,我无法在一刻钟内破除所有人的杀阵。”

“没有别的解决方法了吗?”

“有。”

玉子清抬眼看向宁栀,眼中情绪莫名。

“如果我现在再次布下溯洄阵法,我们就能回到修真界,我们能活。

但已经被我们改变的过去不会因此而得到任何生机,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于这些杀阵。

他们所有人,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