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便认出来,这是噬魂盒。
倪洪伟的鬼魂,应该已经被收入了噬魂盒中。
我猜想,十多年前,魏道士之所以没有收取倪洪伟的鬼魂,是因为还没有得到这件宝器。
十多年来,他道力精进,刚才那潮水一般向我涌过来的脸,便是他这十几年来,为养护这阴辣宝器害死的人或者吞噬掉的冤魂。
魏道士和夏青枝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匆匆离开了老宅。
堂屋应该没有什么让他们担心的东西了,魏道士离开老宅时,甚至都没有锁上堂屋的门。
夏家老宅,再次归于一片宁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从颜琳发过来的链接看出,魏道士和夏青枝,从进入老宅到离开,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这五分钟,对于我来说,却似在炼狱中挣扎了一辈子。
我浑身无力瘫倒在**,汗水浸透了我的头发和衣服。
谢承之没有再提老宅,也没有问我看到了什么,他只是贴心地帮我擦身子,帮我换上干净的衣服。
谢承之拥着我,温柔地哄着我,想让我睡会儿。
我终究是抵挡不住连日的疲累,在谢承之怀中昏睡过去,但依然是噩梦连连,时睡时醒。
就在我们以为,对夏青枝老宅的探究,到此为止时,凌晨三点,谢承之的电话,再次响起。
又是颜琳。
“着火了!着火了!”颜琳在电话那头高声叫。
“夏家老宅着火了!”
“我到楼上,去给你们拍几段!”
“颜琳,颜琳,别去了,注意安全!”谢承之叫道。
颜琳已经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颜琳的视频发了过来。
第一段视频,视角是在昨晚颜琳直播的楼顶,可以清楚地看出,起火点是在堂屋中。
火焰在堂屋中烧得旺盛,形成一根冲天火柱,火光冲天,照亮了清河镇的夜空,堂屋的火势,又往四处蔓延,整个夏家老宅,都被火焰包围。
第二段视频,镜头晃动得厉害,颜琳似乎正举着手机往前冲。
一边冲,一边嘴里还在解说。
“二狗,三狗,快点去救火!”她在喊她的两个助理。
四周人声嘈杂,清河镇的人,聚集到老宅大门口,却都不敢进去。
“看啥子哦,怕啥子鬼哦!”是强三爸的声音。
“不救火,怕是这条街都要遭烧完,到时候我们都是饿死鬼!”
“三爸说得对,怕啥子,遭烧了大家都是鬼!”
大家纷纷响应,有个小伙子,光着膀子,率先踹开了大门。
滚滚浓烟如黑色的巨蟒一般冲出来,裹挟而出的,是一张张被烧得残缺的惨白符纸!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还是那小伙子,抓起符纸撕得粉碎。
“有鬼老子今天也和他拼了!”
“对,拼了!拼了!”
“拼了!”颜琳跟着在叫。
随着这一声“拼了”,视频戛然而止,想必颜琳这个不要命的女人,此时也加入了救火的队伍。
我和谢承之,看着渐渐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发呆,心中无比的揪心。
半个小时后,颜琳终于打过来电话。
“怎么样了?”谢承之急切地问道。
“灭了,幸好旁边就是清河,人多,好多游客都加入了救火的行列,十多分钟后消防车过来,火势很快就控制住了。”颜琳道。
“强三爸那边有没有事?”谢承之问道。
“还好,墙被熏黑了,没有大的损失。”颜琳道。
“我问三爸,这下鬼宅被烧了,你可以申请扩大民宿规模了!”
“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这地方,修个小花园,即便是有鬼,看看花,闻闻香,也就不来作乱了。”
“那颜琳,你在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我接着问道。
如果现场能发现烧焦的尸体或者人体组织,说不定就可以顺藤摸瓜,查清当年的真相,给夏青枝定罪。
“嗯……好像没有……”颜琳说道。
“消防人员已经在清理现场了,非要说有可疑的东西,就是符纸。”
“大堆大堆的符纸,烧焦的没烧焦的,绝对比我们那天晚上看到的多。”
“我想这鬼宅子,除了堂屋,应该是到处都贴满了符纸,真不知道有多大的怨念需要镇压住呢!”
怨念?
颜琳的这个词倒是提醒了我,如果仅仅是倪思伟一个恶鬼,按照魏道士的道力,即便是在十几年前,好像也不需要花费如此大的阵仗。
这里,除了倪洪伟,是否还有其他的怨念?
我的脑中,莫名地闪现出那个放在叶灵身边的婴儿。
“颜琳,你把这些符纸,多拍几张照片。”我心念一动,对颜琳说道。
“好!”颜琳答应道。
夏青枝造的孽,随着一场大火,在清河镇烟消云散。
谢承之征得我的同意,决定带我回江城。
我如今这副状态,肯定是不敢回我自己的别墅,于是谢承之便将我送回了娘家。
清河老街失火的消息,已经上了新闻,我父亲听说我回来,推掉所有事务,早就等在家中。
我虚弱无力的状态,瞒不过父母的眼睛,我和谢承之,只好把发生在清河镇的一切,告诉了我父母。
只不过,我只是说在老宅时眼前出现幻象,似乎看到了倪洪伟和叶灵的脸。
关于噬魂盒和后来看到的婴儿,我不敢提及。
我母亲,自然又是被气到流泪,搂着我,一个劲儿地说:“芙蕖,咱们不报这个仇了!”
“把这家人赶出去,赶出去慢慢整他们,给你出出气好吗?”
“芙蕖,妈妈只想你平平安安的啊!”
我摇头:“妈,你也是看到了,都怪我当年引狼入室。”
“我现在装着什么不知道,他们为求财可能还不会害我,如果赶出去,有那道士帮他们,更不会让我安生。”
“我们只有坚持把这场戏做下去,让这家人自取灭亡!”
父亲点头:“芙蕖说得对,但是我们一定要加快速度了!”
“关于夏家老宅这个事情,我觉得最大的疑点在于,夏青枝和道士的关系。”
“按理说,那道士有些本事在身上,找他办事的人肯定不少,也不会缺钱,十几年前,一个小镇卫生院的护士,是怎么结交上那道士的?”
“那道士为何十几年来,能呼之即来地为夏青枝办事?”
“夏青枝和这道士之间,是否存在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
父亲的话,让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父亲拍拍母亲的手道:“阿荷,看来我们,该带芙蕖去趟白云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