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父记得不错,在下苏桓。”
玉竹再次行单手礼,“两位施主,夜色已深,小僧还要去寻苏施主,先行告辞。”
言罢,玉竹想要带着桌上的竹制背篓离去,施振方却不死心的再次说道,“玉竹师父,在下师承国师罗生法师的二弟子勍越。道教与佛教本该为一家,同气连枝。巧遇则为缘,玉竹小师父既然暂时留在京都,若是没有被好生招待,这又岂说得过去?”
勍越?原来是那个人的徒弟
“多谢施主,只是小僧暂住太傅府上,苏施主待小僧极好,就不劳施主费心了,告辞。”玉竹耐心的说道。
施振方本就是庶子,好不容易才讨得国师弟子欢喜,被收为了入门弟子。自那之后,平日里那些对他瞧不上眼的人,纷纷调转风向对他百般讨好,可今日却在玉竹这儿栽了跟头!
“小秃驴!你站住!那苏蓁有什么好的!你随他走了一路,难道没听见路人是怎样评价于他?如此道德败坏之人,你也不怕被他瘟到!惹一身灾!”
玉竹一直对苏蓁使用激将法恶语相向,不过是为了引她注意,不想她将他丢下。但苏蓁为人,他却再清楚不过!
“我家小和尚只能由我来欺负,旁人有什么资格说道?我为人如何,也不在你家住着,更不吃你家米面,耗费你家半文钱。阁下管的这么宽,莫非是住在江边?”
玉竹僵硬的回过头,惊喜道,“苏施主!你回”
玉竹在望见苏蓁手上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堆东西后,欢喜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蓁将纸包一一放在了背篓里,再另外取出一纸包塞到玉竹手里,“喏,这次可是全素的菜丸,有香菇荠菜、萝卜豆腐十多种口味。刚炸好的,还热乎着呢。另外,我还买了些沉沉爱吃的酥类点心,也不知你中不中意,回去后你们可以一起吃。”
苏蓁自顾自说着,故意将另外两人搁置一旁。
施振方在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自是尴尬无比。
瞧着苏蓁对玉竹关怀备至,反倒将他这个亲生弟弟忘之脑后,他俯身作揖问候道,“庆阳见过大哥。”
“身为女儿身的苏蓁常年被苏长欢和苏庆阳唤作大哥,早就习以为常,她转头应声道,“呀,原来庆阳也在。”
“今日本想去锦瑟轩探望大哥,却得知大哥早早地便去了司尉府衙复职。如今偶遇得见,还望大哥勿怪。”
苏蓁笑道,“咱们都是自家人,何须生分。不过天也不早了,过会子还约了司尉府衙的众位兄弟们吃酒,也不耽误你和这位公子了。”
苏桓闻言,目光从满面尴尬的施振方身上挪开眼神,“大哥,施兄之前只是道听途说,并非对大哥您有敌意。”
“无所谓啊,就那些污言秽语听得多了,对我早就没有半点影响。只是,千万别对不该动的人动不该动的心思。”
苏蓁话间意有所指,凌厉的眼神扫向施振方,后者摸摸鼻子,也不想让苏庆阳过于难堪,但嘴上却不由自主冷哼道,“某些人仗着太傅府撑腰,就目无法纪,也不知何时会遭报应。”
“是啊,报应总是说来就来,施公子还不离远些?省得被殃!及!池!鱼!啊!”
苏蓁放缓语速,一字一句,语气充满讽刺。
“哼!庆阳,我们走!”
苏庆阳显然还有话要说,却被满腹怒火可又自知打不过苏蓁的施振方给拉走。
“大哥,我们先走一步,明日再去拜会大哥!”
“嗯,府上见。”苏蓁不温不热的点了点头。
等他们远去,玉竹说道,“苏施主,多谢你出面替我解围。”
玉竹在苏蓁面前,从不以‘小僧’自称。
苏蓁耸耸肩嘴硬道,“解围?有么?我只是纯粹觉得,既然互相瞧不上,那又何必假惺惺的。”
“一路走来,路人所言,我都听见了”
苏蓁解开手里的纸包,塞了一颗进嘴里,咀嚼咽下后,说道,“醒悟了?嫌弃我了?”
“不,你人不坏,是他们误会你了。”
“哦。”
“你不在意?”
“他们还造谣说我想要带领妖族谋朝篡位呢?你信么?”
玉竹瞧着她那副懒懒散散、只知吃喝玩乐的模样,略带嫌弃的摇摇头,“不信。”
“那不就得了!连朝廷定下的律例都拎不清,还好意思抬头说别人要谋反。造谣这种大逆不道之言,我真要追责,他们一个个都得牢底坐穿。只是本公子太懒,懒得较劲。与其捂住别人的嘴,我还是蛮喜欢用吃的来堵住自己的嘴。”
说完,苏蓁又顺手给嘴里塞了一颗素丸子,吃的津津有味。
玉竹将背篓背在背上,将纸包重新包好,嘟囔道,“你都说是买给我的,你都快给吃光了。”
不过话虽如此,但玉竹小心翼翼护着纸包,仿佛视作珍宝。
“稍后我会请个厨子入府,专门给你做素斋。小和尚,你若不喜,就说出来,不要将就,更别隐忍。”
“嗯!”
玉竹重重的点了下头。
苏蓁用帕子擦掉手上油渍,将他背上的竹篓卸下背到自己身上,“哟,还挺有分量嘛。喏,打开尝尝,别藏着了吃完再给你买。只是旁的美味小吃,你就没那个口福了。”
身上负担减轻,玉竹捧着手上的油纸包,捻了一颗放入口中
“如何?不难吃吧?”
“嗯!很好吃!”
“老板!钱放这儿了,下次再来!”苏蓁将银钱放在桌上,侧头对着玉竹笑道,“小和尚,走!我们回家。”
“好!”
望着她的笑容,玉竹对苏蓁本就若有若无的抵触感彻底消失。
等老板过来时,一大一小两个两道身影已经走远,就连灯火下两道被拉长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声
“苏施主,你何故不将小吃分些给苏恒施主吃?”
“庆阳身子打小就不好,柳姨娘时常以药膳和香料为他调养身子,这些食物,他自然是吃不得的。”
“原来如此,可他好像很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