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再做你的天使

悔莫及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爱面子,但仔细想想,道歉其实根本不认识面子,道歉是道歉,面子是面子,互不相干。”

看他说得好象身经百战的模样,我真的很想恭祝他未老先衰。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里话,而且迫不及待地第一时间揭穿了:“先别急着诅咒我,赶快去校门口等我们可爱的校花吧,她受伤的心灵一定正等着你去安抚吧!”

我舒了口气,然后问:“那你呢?”

“我?一夜没睡觉哎,我当然要回家好好补补眠咯。我可不想让可恶的黑眼圈破坏我玉树临风的形象。”说话时张雨极其自恋地正了正衣领。

“玉树临风?可是一向对帅哥那么敏感的蒋文文看样子对你没有感觉啊!”我非常诚实地讲出了令他肝脏俱裂的事实。

诚实和残忍,其实也只有一线之隔。

他瞪了我一眼,“要不是你还肩负着对美涵那么多的第一次负责的使命,我真想一脚让你移民到西天。”

我笑了,然后郑重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他不齿地转身离去,“靠,早知道你这么啰嗦,本少爷才懒得过来呢。”

他的背影真的很酷,我不由地联想到美涵,同样是背影,美涵的却脆弱地楚楚可怜。

我起身,对着河水整了整衣服,准备向学校的方向启程。

时间还早,学校门口却已经堵了好多卖早点的小贩。我买了杯热乎乎的豆浆捧在手里,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事实上一点都不冷。

所以我也有着和其他人一样的疑惑:抖什么呢?

但身体就是在抖,这或许比赵匡胤的死亡真相还要令人费解。

一个人陪那些小贩们无聊了一会之后,学生逐渐多了起来。大军当前,越发让我看清了自己的身高劣势。

第十七章 我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美涵出现的时候人群已散。

是要上课的时候了。

她低着头,应该还不知道我在等她。憔悴的身影,憔悴的步子,一点点憔悴着我的心。

“美涵,对不起。昨天是我太冲动了。你知道吗?当你说再也不会原谅我的时候我真的好恨我自己。我好担心,好害怕。我在想如果你真的从此不理我了,我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美涵,真的对不起,请不要生我气好吗?我好在乎你。真的好在乎你。”

这是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反复构思修改的致歉辞。

美涵缓缓走近了,脚步缓慢地谱写着忧伤的音符。

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叫她的名字。

“美涵,对不起。”

有着同我的构思一样的台词,但这却不是我说的。

我和美涵同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许凌风面带歉意地走了过来。

“美涵,对不起,昨天我和文文只顾着开玩笑,都没怎么理你,回家想想总觉得不好意思。你昨天什么时候走的啊?”

美涵表情淡淡地咧了下嘴,“没事啊,你们开心就好,我本来就不太爱讲话啊,不用道歉啦。对了,你在这等很久了吗?”

许凌风点了点头:“恩,因为我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所以就在这里等着你了,想早点把这些话说出来。”

“谢谢,让我有一点感动呢。走吧,快上课了。”

“美涵,美涵……”

正准备一起回校的两个人同时一怔,然后莫名其妙地笑了。

许凌风笑着抱怨说:“这个疯丫头,整天大呼小叫的,真拿他没办法。”

文文一脸紧张的样子冲了过来,“美涵,不好了啦。你又……”霍然督到许凌风,文文脸上的紧张突然间消失不见,转而问:“咦,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啊,糟了,你们不会真的开始交往了吧?”

“什么啊?又开始瞎说了。”美涵瞪了文文一眼。这个死丫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看见帅哥,天大的事都能忘得一干二净。所以刚刚她想要说的话没必要追问,问了也是徒劳。

“真的开始交往?什么意思,难道有绯闻说我和美涵正在交往吗?”许凌风对文字的理解能力果然比我强上好多。

美涵的注意也开始集中起来,“那你刚刚所说的不好了,也跟这个绯闻有关咯?”

“恩。恩。”文文只能拼命地点头。

“怎么回事?”美涵和许凌风同时问。

文文有些急了,“哎呀,都怪我啦,原本我是想说许凌风这么帅的白马王子请我吃饭,这么大条的新闻不公布出来好可惜哦。于是我就发了篇‘大帅哥邀大美女西餐约会,大鸡翅加大汉堡浪漫逼人”的稿子给文艺社,谁想在肯德基的时候有人早看到了咱们,于是就误把我说的大美女当成了美涵……”

“什么?”没等美涵开口,许凌风却先着急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写?我是无所谓,可美涵……”

“我没事。”美涵淡漠地打断许凌风的关切,准备回学校。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我嘛,谁叫美涵比我漂亮了那么一点点啊!”文文嘟哝着小嘴用手比了个“极小”的姿势。透过捏着的手的缝隙,文文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我,兴奋地大叫:“张文俊?你在这里站着干嘛?不是快上课了吗?”

美涵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你真的无所谓?”我看着她。

她却转过了头:“跟你无关吧?”

“这个世界真的很难懂哎,该在意的人装作无所谓,而真正无所谓的人却又装出一脸紧张的样子。虚伪很好玩吗?”我语气生硬地质问。

她依旧冷冷地背对着我:“我再重复一遍,与你无关。”

“好,我明白了。”我哽咽了一下口水。

就在我转身的一刻她突然问:“你站在那里又是为了偷听吗?”

“反正我不是专程来向你虚伪地道歉的。”我没有虚伪地道歉,但却虚伪地撒了谎。

“那你听到什么了吗?”

“暂时没有。”我回答。

“那你一定很失望吧?想听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啊!想知道我为什么无所谓是不是?因为他很帅啊!你不觉得他真的很帅吗?做他女朋友一定很开心也很有面子吧!想想那些女生们看到校刊时惶恐嫉妒的模样你不觉得很好笑吗?这么难得的幸福我干嘛介意啊?你好象忘了,我又儍又贱的。”听得出她说的是气话。

我其实很想解释说我那天是无意的,我也很想说我好后悔好愧疚。

可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或许想说的太多了,所以一时间找不到起点。

“就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来解释吗?说谎不是男人最擅长的吗?怎么了,说腻了吗?”

“借口是说给喜欢的人听的,对你,似乎没有必要。”

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我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明明想说的话为什么到了嘴边全然变了模样。

“是啊,我好象真的自作多情了,不好意思,张文俊。”

美涵冷冷地叫出我的全名,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学校。

文文为难地左摇右晃,不知道该站在哪边。见美涵离开,她焦急地跟了上去,一边大叫:“怎么了嘛,美涵,等等我。”

我转身,背过学校的方向。

“有些人我一辈子也看不够,而有些人,只一眼就看腻了。帅,不一定胜过一切。”

路过许凌风身边的时候,我冷冷地把这句话留在他的耳边。

我没有去学校,我要找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好好觉悟一下,好好地让自己解开所有的疑团。

为什么上帝这么不公平,明明有诚意的是我,可说出道歉的是他,明明心里不好过的是我,可表现出紧张的是他……虽然我知道,上帝跟我不熟,可是为什么连公平都不可以呢?

美涵,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可是,谁又能听得见呢?

“我不会再原谅你了。”

“我不会再原谅你了。”

其实,我自己也不会原谅我了吧。

第十八章 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连续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对着墙壁发呆,看着镜子傻笑。

这是我这几天唯一记得的事。

当然,我也记得当老师听到我说我请假的理由是‘我喜欢’的时候那莫名惊恐的表情和“悉听尊便”的态度。

无所谓,我连美涵的表情都忽略了,世界上还会有我在乎的东西吗?

脑海里接连不断地浮现出她恨意的表情,还有那几乎置我于死地的句子:

“我不会再原谅你了。”

我曾经想过用借酒消愁的方式让自己清醒,至少,就算不能清醒也可以让我善意地糊涂一回吧。

可是当我闻到酒精那浓烈的气味的时候,能够想到的却只有呕吐。

不行,嘴是无辜的,胃是无辜的,**更是无辜的,我不能自私的伤害它们。

于是所有跟酒精有关的东西都被我大义凛然地换成了雪碧,就连甜香诱人的酒酿圆子羹也难以幸免。

一个礼拜,对于一具行尸走肉而言真的是太漫长了,我坐在黎明的河边等待黄昏晓的来临,又在寂寞的屋顶等待朝露的苏醒。

记忆这东西真的很可恶,召之即来,挥之却不去。于是我一次次从困倦的梦中惊醒,挥汗如雨。

原来感情真的在失去后才变得刻骨铭心。

我情不自禁地徘徊在古旧的单板小桥,用手轻触,麻麻的痛。

身后仿佛有人驻足,我回头,然后猛然怔住。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物,只是在不一样的时间里,却有着不一样的情节。

她没有叫骂,甚至连一个“喂”字都没有。

时间静默地可笑。

这原本不是一个喜剧吗?怎么两个人突然都没有了言语?不懂手势的沉默,比一个真正的哑巴可怜。

或许我应该自觉地让开吧!无论悲还是喜总会有一个合理的进行。

然后她冷漠地从我的身侧离开,头也不回。

七天之后我重新回到了智大,本以为“七天七世纪”是可信的,原来七天之后我依然是我,集伤心和难过于一身却无力摆脱的我。

听说张雨已经很久没有嚣张过了,表情比死了老婆还要难看。

我静静地在他身边入座,轻轻问他怎么了。

他突然一脸沮丧的模样:“一直以为世界上没有我解决不了的问题,可现在才知道错了。我居然连你们的冷战都对付不了。”

原来,他的难过竟然只因为我。

我勉强让自己笑了:“你干嘛啊?想让我爱上你是不是?我没事啊,有什么大不了的,没认识她之前我不是照样活够了二十年?我跟你说,二十一世纪就一点让我爱的掉渣,那就是没有人会对感情负责。感情就像一卷卫生纸,不够了可以换,不舒服了可以换,甚至看着不爽了都可以换。没什么浪费不浪费。”

他看看我,没有做声。然后一个人静静地出了门。

我的目光有意地朝美涵的座位望了又望,每次回应的都只有空气。

我也出了教室,想四处随意逛逛。

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美涵,跟她一起的,还有那个看起来讨厌至极的许凌风。

“那放学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许凌风的眼睛里熠熠生辉。

美涵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下,转头对许凌风笑了:“好啊,你来接我。”

我觉得自己好象一个突然断了线的风筝,焦急却不知所措地寻找着来时的路。才发现一路上飞得太高,即便能回到原点,也注定找不回牵引的那根线。

许凌风开心地离开了。

我把美涵堵在教室的门口,一脸淡漠:“你是在惩罚我吗?”

她不屑地回复我彻骨的冰冷:“惩罚?没那种程度吧?”

“怎么没有?你知道我有多么伤心多么难受吗?”我厉声质问。

“你伤心难过跟我有什么……”

“我喜欢你。”我咆哮着截过她的话。

“我喜欢你,所以才会在意你身边的每一个异性,我喜欢你,所以才会在意你看别人的眼神,我喜欢你,所以才一时冲动口不择言说出了那么伤人的话,我喜欢你,所以才因为吃醋嫉妒把原本想说的抱歉憋在心里……”我不在乎周围惊异的目光,严肃地问:“我喜欢你,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也不想看出来。”

怔怔地站了好久之后,她冷漠地留下了这句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我听不到任何声响。一切的一切都沉淀了,最后化成一滩令人撕心裂肺的暗红的血……

每一丝的流动,都刻骨铭心。

我轻轻笑了,那么的绝望。我颓然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一个人盯着空白的墙角发呆。然后再笑,凄惨渲染着四周。

第十九章 能救你,我愿意

老师在前面唾沫横飞的时候,我已经安静许久了。不是为了纪律,只因为所有力气已经在笑声中枯竭。

张雨这小子早练就一张处变不惊的脸,即便在这种情况他依旧能酣然入睡。

老师意犹未尽地督了黑板一眼,难得温柔地问了句:“谁能帮我把黑板擦一下?”

一张陌生的面孔霍地把正准备起身的余飞扬按了下去,硬生生地用结实的胸肌压住余飞扬的脑袋威胁说:“你给我乖乖地坐好,否则我让你尝尝男人的奶什么味道。”

说完之后,他嚣张地挺着他那令女生自叹不如的胸脯上了讲台。

“别让我知道打完篮球你连澡都没洗。”余飞扬在心里模仿着他的语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拿纸巾擦了擦嘴……这家伙,真的没有洗澡。

已经是第二次被人用胸部欺负了。早在上课前,余飞扬就已经发现了这个身高不亚于姚明体重不输给陆永相貌却不及赵传的家伙了。他以为班长兼学生会的身份足以用来质问这家伙来我们班的目的,没想到嘴巴还没有完全张开,便被他那貌似“一望无际”的“**”给挤在课本中间。

“你丫给我老实点,别让我知道你看得到我。”

可笑,就你那身材,看不到你的绝对是个瞎子。

威胁完之后大块头居然温柔地挑衅问:“你想不想吃奶啊?”

余飞扬直到现在还记得那种欲吐不能的痛苦。看来这种经历没有个十年九载是淡忘不掉吧。

抬头再看这家伙的时候,他正专心地擦着黑板。那优雅的动作让人完全想象不出他竟然是体育系里曾经四次扣坏球篮的“超人”方浩杰。

“呼——嘘——”

张雨的鼾声果然是抑扬顿挫生灵活现,只可惜这里不是徘徊在疯与癫的边缘上的艺术系,所以暂时还没人会站在艺术的审美角度上为其鼓掌。

“呼——嘘——”

鼾声秩序井然地拍着亢长的队伍纠缠在耳朵深处,同一时间,讲台上的大块头却尧有兴致地跟着鼾声的节奏晃动起惊人的肥臀。

鼾声如雷,笔灰似雨。

粉笔灰落在头发上,肩膀上,胸脯上……比比皆是。

“好美,好美啊!”张雨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叫着。

本来我打算永远做一个呆子的,安静地出神,安静地思考,同时,也顺便安静地难过。可惜跟张雨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就必须随时准备着为他回头。

我想如果牛顿他老人家还在世的话,应该会再写一条“张雨引力”作为他的第N条定律吧!

“哎,他怎么了?梦到美女了?”

“肯定的,肯定的。”

“快别看了,看到口水就完蛋了。”

“没想到平日里那么嚣张的家伙居然也做春梦。”

大家议论纷纷,笑声不断。

“好美的画面啊,做首诗来臭美一下吧!”张雨陶醉地舔了舔舌头,口齿不清地吟了起来:“呼噜声起雪纷飞,雪中站着老乌龟,乌龟小眼核桃嘴,扁扁鼻梁八字眉,好美好美。”不知道是不是太沉醉了,这小子居然摇头晃脑地站了起来:“呼噜声退雪成堆,醒来不见老乌龟,再看积雪不是雪,竟是遍地粉笔灰,惭愧惭愧。”

“哈哈。”

同学们的笑声被他引入**。

“美?原来他心目中的美就是那样啊,什么核桃嘴八字眉,哈哈,品味独特啊。”

“还粉笔灰,哈哈,粉……”

笑声噶然而止,大家似乎同一时间觉察到了丝毫的不对。

“粉笔灰?”这似乎成了问题里至关重要的部分。

大家思想上已经达成了共识,一致把视线投在了怒气冲天的老师身上。

没错,这小眼,核桃嘴,扁鼻梁,八字眉,完全都是老师的真实写照嘛。

“嚣张的家伙,我要你现在就向老师道歉。”没等到老师发威,擦黑板的大块头方浩杰已经先沉不住气地开骂了。

“道歉?”张雨轻蔑地笑了:“不好意思,我所有的老师都没教过我道歉这个词该怎么用。我跟它真的,不熟。”

方浩杰咬着牙重复了一遍:“我要你道歉。”

没有人敢大声喘息,教室内仿佛存在着漏气瓦斯一样的安全隐患。

“我要是说不呢?”张雨不屑地斜视着方浩杰。

“我会让那个字变成你的遗言。”这句话是一字一字拼凑而成的,耗时将近十余秒之久。

“那,来吧!”张雨两只手骄傲地插在校服的口袋里面,“扔准点,别伤到了其他人。”

一句话点醒了我,我这才发现方浩杰的手中紧紧握住的,是一根木棍。而重点是,木棍、美涵、跟张雨之间的关系刚好可以用一条直线来说明。

虽然我知道此刻不是研究木棍来历的时候,但我还是忍不住在想:“这木棍是什么时候握在他手里的呢?又是从哪里拿来握在手里的呢?”

“你会后悔的。”方浩杰说完了最后一句忠告。

“啊!”——

尖叫声不是张雨发出的,当然,更不可能是方浩杰。

“美涵……”

眼看着木棍神速且威猛地朝美涵砸了过来,来不及多想什么,我敏捷地伸出了右臂。

啊——

叫声充斥着整间教室……

痛苦一丝丝在身体里蔓延,然而我却笑了,我欣喜地看着美涵,轻声地问:“你,没事吧?”我好像成功了,长这么大我连排球都没挡过一个,今天居然成功了。

木棍被我挡飞,安静地躺在远处的地上,睡着。

张雨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支吾着问:“你……抓不住,吗?”

其实我也不明白自己干什么用胳膊去挡,反正不是为了考验胳膊的忠贞程度就对了。

美涵怔怔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道被木棍吓的还是被我表情吓的。

我依旧温柔地笑:“你,怎么了?”好象脑子短路了,说话总是情不自禁地带着标点符号。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倒过来问我:“你没事吧?”

我朝她潇洒地咧嘴:“当然没事啊。”

“把手伸过来。”她半命令地跟我说,见我没有反应便强拽着把我胳膊拉了过去。

小心地撩起我的袖口,便看到胳膊上的一大块淤青。

“都砸成这样了你还逞什么强啊?走,我带你去医务室。”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我突然笑了起来:“你理我了?”

她白了我一个大眼“神经病啊你。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我笑得更加开心,“唉,早知道你这么担心我,我刚刚就拿头去挡了。”

她突然释怀地笑着说:“本来就够白痴了,脑袋要是再被砸一下,真不知道你会蠢到什么程度。”

我们都笑了,好久没有的那种亲和自然。

“还生气吗?”我问。

她没回答,只是温柔地注视着我淤青的胳膊,专注地揣测:“一定很痛吧?”

她的眼睑低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勾勒了人类复杂的情感。

风微微,不舍地从她香气怡人的发丝间涌过……

第二十章 我不要跟你睡

本来那点疼痛对我而言并不是无可厚非的,我不象张雨,随便找本黄色录像就能把痛苦忘得一干二净。

但看到美涵每天对我的无微不至,我竟然深深地懊恼自己伤得太轻。看来我好象比用A片解痛的张雨更无耻下流。

后来我终于了解那根棍子能莫名其妙地出场的原因了。

事实就是——一切都是张雨这家伙精心策划的阴谋。他甚至还把这场电影的名字美其名曰:英雄救美。

原来方浩杰是张雨用一双名贵的耐克球鞋换来的临时“杀手”,目的就是造成美涵的“生命危机”。所以,(奇*书*网.整*理*提*供)作案器具早就被这个体型魁梧的巨人藏好了。

至于张雨睡梦中那首似诗非诗的作品,他本人声称这绝对比乾隆的文笔略高一筹。

我沉默,对这种事我想我不需要发表意见。而且,我也不希望对一个死去的人计较什么。

我问他“你怎么那么肯定我能挡得住啊?万一我失败了,美涵怎么办?”

他尴尬地看了我一眼:“这个问题我反复推敲过好多次,最后我终于接受了孟子舍鱼而取熊掌的教诲,反正又不会出人命,要是你们再这样冷战下去的话,我看出人命的几率倒比较大。”

“我当时看起来真的很难过吗?”我似乎不记得了。

他失望地叹息:“你那表情根本超出了难过所能囊括的程度,完全就像是一条咸鱼干,那状态连绝望这个形容都望尘莫及了。”

沉默了一会,他突然可恶地邀功行赏:“为了帮你我连堂堂校草的风度都不要了,你也不表示表示?”

“校草?你什么时候固件升级了?”我怀疑地瞅了他半天。在我的印象里,我们都不是那种能让人瞬间迷失或者麻痹的偶像型人物。

他痛苦地瞪了我一眼:“你少说一句实话会死啊?”抱怨完之后,他马上摆出一副讨好的表情朝我笑着:“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啊?”我极不情愿地被他强行拽着:“等一下,你就是这样对待一个伤残人士的啊?等一下。哎。”

“少啰嗦,你只管准备付账就好了,其余的都不用操心。”他厚颜无耻地给我交代任务。

“可是我还要上课啊!”我象一个从没犯过错误的小孩子急急为自己辩解什么。

他依旧丝毫没有让我停下的打算:“上什么课嘛,就你这胳膊不上石膏就已经是好的了,还想上课?”

我不再说话,索性任由他拉拉扯扯,反正在他面前,正义永远不是邪恶的对手。

他象个小丫头似的拉我逛了半天的礼品店,时不时地问我这个怎样,那个怎样?我每次都一脸沮丧地回答说:“拜托,你看我这身打扮就知道我是个品味极不讲究的逊咖,问我意见倒不如翻垃圾桶来得划算。”

后来他可恶地问我说:“那美涵怎样?漂亮吗?”

“厄……”我噎得无话可说,只好随意拿了一个东西赞赏地附和:“恩,这个家伙做工精致,精雕细琢,简直是巧夺天工啊!买它好了。”

张雨失望地问:“你知道你拿的是什么吗?”

“啊?”

说实话,还真不知道,我低下头看了一眼,尴尬地说:“不好意思,这个……是一只猪。”

其实我拿的是一个存钱罐,但是无论是粗糙的做工还是庸俗的外表都跟我那句“巧夺天工”的形容毫无关联。

“算了,早知道我就真牵头猪跟我来了。”张雨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他一脸的凝重,我懊恼地想要将功补过,于是问:“哎,你买来做什么的?送人?”

他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废话,不送人难道留着养老啊?”

我笑了:“好吧,我知道哪里有东西适合你了。跟我来。”

没想到我受伤的手还是这么强劲有力,拉着张雨直接飞奔着出了门。挥挥手,我拦了一辆出租车,笑容可掬地帮张雨开了车门:“上来吧?”

我带他到了郊外的一家礼品小店,这是我以前经常跟别人来的地方,里面琳琅满目地陈列了各种极具个性的东西。

张雨吃惊地摩梭着,一边不可置信地说:“真没想到郊外还有这样一家世外桃源啊。”

我突然指着一个色泽鲜润的水晶玩具开玩笑地说:“哎,我觉得那个满适合你的。你看上面那个表情可笑的魔鬼,好象你啊!”

那是个闪着魔幻光芒的水晶制品,一个天使高傲地仰着脑袋,剔透的翅膀熠熠发光,嘴角似乎带笑,任性地把视线对着天空。而下面是一个屈膝半跪的穿着黑色风衣的魔鬼,潇洒的外表,诚挚的神情,两只手高高地向上举起,手心托着一颗璀璨无比的闪烁的心。

张雨的开心绝对不亚于麦哲伦发现新大陆的喜悦程度。他爱不释手地捧到老板面前问:“老板前辈,这个应该是专门为我定做的吧?太感谢你了。”

弄得老板一脸无所适从的尴尬。

首先是张雨的称谓,人家老板看样子最多不过才25,他一个22岁的人凭什么叫人家前辈?还有人家好象跟你毫不相识的样子,居然会联想到这东西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看来喜极生悲这句话不是盖的。

匆匆给了钱,我迫不及待地跟老板解释:“其实物以类聚那个成语并不是太准,所以请您千万别把它用在我们身上。”

“哦!”老板头也没抬地数着手里的大把钞票。

心疼啊!殊不知那厚厚的一叠可是我半个月的生活费呢。

“满意了?”我瞪着从买单直到给完打车费依旧合不拢嘴没有半点掏钱举动的张雨问。钱啊,看来我很难摆脱今天强烈到比被人强暴还要严重的损失感了。

“恩,”张雨抱住了我的肩膀:“谁说世上只有妈妈好,兄弟也不错啊!”

我愕然,这是同一个概念吗?

张雨抱紧了我的肩膀顺水推舟:“好兄弟做到底,请我到网吧消磨消磨时间吧?”

“什么?”我惊恐地大叫救命:“我还想回学校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回学校?送死啊!”张雨横了我一眼:“你不知道吗?杀一个人也是杀人犯,杀一百个人也是杀人犯。既然杀了一个,为什么不敢杀一百个呢?”

我想这句经典格言肯定会流芳百世吧,只要看看周遭那些个惶然失措的眼神就知道了。

趁还没有人报警,我慌忙拽了张雨离开,嘴里不满地抱怨:“你低音炮开那么大干嘛?想计算中国公民见义勇为的比例,还是要测试他们嫉恶如仇的程度啊?就算是这样也不用以身试法啊!”

张雨无辜地说:“目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从中发现了一个普遍存在于我们中国的问题。”

“什么?”

“国语逐渐落后,连什么叫比拟都不知道了。”

听他这么义正严词的口气,我实在没勇气再争辩下去。只好在心里默默地向上帝祈福:主啊,别在让我听到他的比拟句了。

无聊地在网吧坐了一整个下午,直坐到腰酸背痛。

我一直不太喜欢上网,除了偶尔好奇地网购一次,或者偶尔无聊地网游一回,基本上不去照顾网吧的生意。

张雨就不一样了,摸到键盘的反应就跟摸到杨贵妃的手一样,激动地血液倒流。

我无奈地朝他望了一眼:“你丫玩够了没有啊?我都快坐出痔疮了。”

他头也没抬一下地回应说:“等肛裂了再来找我。”

???

真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面对这种人,我只能失落地感慨说:唉,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百无聊赖地浏览了一个个悲哀透顶的网站,然后在新浪博客里认认真真地回复了不计其数的博文。最后终于受宠若惊地得到了张雨一秒钟眼神的光顾,然后他给了我一个短小精悍的评价——有病。

差不多萎靡到将近深夜,张雨这个混球一拳把我从舒适的沙发里砸醒。

“你真够没用的,居然敢偷偷跑来睡觉。”

我无辜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没有做无谓的辩解。其实上帝知道,临睡之前我曾经“三顾茅房”,并且每次光荣回归之后都会跟他讲同一句话——我觉得我这脸不能再洗了,所以我想先去大厅沙发上睡会。

当然,沉溺在游戏里的他根本没有听见。

“可以走了?”我面无表情地问。如果是若干小时以前,我肯定会为此变得神采飞扬。可是现在我不能飞也不能扬,我需要的,就是简简单单地睡上一觉。

“恩,而且,我决定了。”张雨诡异地朝我暗送秋波:“今天我跟你回家。”

“什么?”我的斗志终于完全从困倦中突围而出。“不行,坚决不行。”

“为什么?”他不解地瞪了我一眼:“你又没金屋藏娇。”

“我……”我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呢,想了半天,我编出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接受的谎:“我喜欢**。”

然而下一秒,我薄弱的神经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是这样回复我的——没事,我也一样。

之前好象说过,跟他在一起,正义永远不是邪恶的对手。所以我仿佛真的被强暴了一样痛苦地蜷缩在床的一边瑟瑟发抖。

从记事的那年开始,我都不喜欢跟别人挤在一张**,包括我老爸在内。每个人都会有一些怪癖,这就是我怪癖中的怪癖。

他也在一边颤抖着,而且抖得比我还要厉害。

“想笑就出声吧?别震动了,搞得好象我手机来电话了似的。”

他终于毫不拘谨地笑了出来。

“你也太逗了,两个男人睡在一起都紧张成这样,那要是……”

我强烈不满地打断了他的假设:“没有要是。”

“这个问题我得跟你好好分析一下了。”张雨尧有兴致地转过身子:“根据我张雨的不完全统计,世界上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人是男人,除去百分之零点几的人妖外,wrshǚ.сōm还剩下将近半数的人是女人。也就是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几率远远超过……”

“等一下。”我也翻了个身:“人口比例跟孤男寡女共处几室有什么明显关联吗?我想你的论点成立与否完全取决于房产开发商和男女当事人吧。”

“是吗?”张雨抓了抓头发,一脸凝重:“看来明天得去请教一下教授了。”

真是个勤学好问的好孩子啊!不知道可怜的教授在他若干个无解的问题过后会不会真的要叫瘦了。

再次翻个身,我含糊地说了句晚安。

“哎,再聊一下嘛!睡那么早干嘛?我还一点都不困啊!”张雨放肆地摇晃着我的胳膊。

我终于理解他为什么每节课都能睡着了。

“信不信你再吵一句我就把你塞到马桶里冲入大海。”我疲惫地威胁说。

他一脸吃惊的样子问:“怎么,马桶是直接通向大海的吗?”

“你……”你放错重点了好吗。

“那你家马桶管子一定很长喽,不知道光管子就要多少钱啊!”这个平日里足智多谋的家伙现在看上去简直就是个大白痴。

我实在没有精力跟他研讨马桶的终端问题,于是简单地陈述说这不是我家房子,改天我帮你问问房东。

“哦,那你顺便帮我问一下他家马桶加盟的是大西洋还是印度洋。”

“伤心太平洋。”

解释完,我沉沉地把眼睛闭上……

第二十一章 我是地下水

饱受了张雨一整夜的摧残,身体和精神统统近乎崩溃。

大约快要九点的时候,我突然惊呼着跳了起来。而张雨这家伙依旧死猪一样高高地撅着屁股。

临下床的时候我顺便狠狠踢了他屁股一脚:“迟到了,快。”

神速地刷完牙,张雨居然还在**一动不动。于是我用尽力气对着他拳打脚踢。

我一直坚信上帝是公平的,你看吧,昨天被他整惨了的我,这么快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对他实施报复了。

“好了好了,别再用你那包子大的拳头告诉我什么叫很黄很暴力了。”他有气无力地把我的拳头拿开:“我早看过了。”

“要上课了,你已经害我翘课一天了,总不能还翘吧,被我老爸知道的话翘辫子都有可能了。”

“反正也已经迟到了啊。不在乎这一分半秒啦。”他义正严词地说。

“迟到总比不到强,你没听过吗?”

“没有翘课的大学生涯等于可悲。这句话你也没听过吧?”他翻了个身,用被子把屁股包了起来。

看来用脚踹是行不通的,算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睡吧。

我无奈地叹口气说:“那我走了,走时记得锁门啊!”

“再见,祝你好运,”张雨用被子蒙住脑袋:“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乌鸦嘴里叫不出动听的旋律,所以我对于张雨的祝福没抱任何期望。

“张文俊。”

冲进校门的时候身后隐约有叫声传来。

时间所迫,我头也没来得及回地朝教学楼的方向冲刺,简单地留了句“你好,再见。”

“张文俊。”

音量明显升高,看来还真是难缠的主。

“张文俊。”

又是一声尖叫,看样子有一丝愠怒。

“干什么,烦不烦啊,没看见我都迟到了吗?”我依旧头也没回。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是吧?现在我就叫你知道我张文俊也不是沉默的羔羊。

以牙还牙的实战效果果然灵验,讨厌的声音消失了,世界突然之间变得异常可爱……等等,通常美好的得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么接下来会……

“张文俊,早啊!”我们可爱的辅导员一进门就对我春风满面地笑着。

这是什么意思?通常这些搞教育的人都喜欢先礼后兵,不会是我哪里得罪她了吧?想到这里我紧张地露了露牙齿,模仿出电视里田七牙膏的广告造型:“嘿嘿,伟大的老师早。”

“伟大?我伟大吗?刚刚我还听人说我很烦哎。是吧,”她刻意高声重复了我的名字:“张文俊。”

??声音的确耳熟,难道是……惨了,刚刚在路上喊我数次的人居然是她?

“老师,我不是……”

正准备编造个理由圆场,门却猛地被人用脚踹开。

“大家——”声音在空中僵持了片刻之后,迅速地由高喊转变成低语:“早。”

所有人震惊地转头,把目光一致地看向门外。

我没有转头,因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种气势只有张雨能做得出来。

最后的“早”字尽管说的很低,依旧被老师听的清清楚楚。她讽刺地问:“你真的觉得现在时间很早吗?”

“报告老师,记得有人说过,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存在绝对,就好象所有人夸我帅,其实帅是相对的,我相信未来的几年内肯定会有比我更帅的人诞生。再比如所有人骂你丑,其实丑也是相对的,你也要相信未来的几年内或许会有比你更丑的人诞生。老师,让我们为了我们的理想而努力吧!”没来得及喘口气,张雨连忙回到主题:“对了,我是要说,现在时间是不是还早关键看你选择的参照对象。”

我想所有人都沉浸在煎熬里吧。同学的难受是因为想笑却不敢笑,至于老师的心情,我不敢随便地用一个难受来概括,这样会显得我文笔很没水准。

“不愧是张雨,讲话都彰显出才华横溢。难怪能用短短一天的翘课时间让张文俊这样的好学生嫌老师烦。”老师的语气平静,听不出这是褒奖还是嘲讽。

张雨很不知趣地笑着说:“哪里哪里,您过奖了,其实我之前也曾经为此努力过,正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嘛,跟其他艺人一样,表面光环笼罩的背后,其实有好多不为人知的辛酸和眼泪呢!”

“好敬业哦。”温柔之后,老师的神情陡然一变,发了狂地吼了起来:“那就哪凉快哪呆着吧!”

张雨佯装得一脸疑惑:“哦,可是老师,现在好象是秋天了,到处都很凉快啊!”

老师突然间火冒三丈:“那你就随便到外面去溜达一下啊。”

“那我到外面睡觉去好了。”张雨轻轻地关上门。

老师闭上眼沉了口气,看样子好象学过气运丹田。

“哎对了,”张雨突然推开门露出半个脑袋:“老师,有凳子吗?站着睡不着啊!”

“会客室里有沙发,要吗?”

“不用那么宠我,就你办公室那张靠椅就够了。”

老师很有耐心地努力让自己平静:“我不生气,我不会再生您的气了,您是智大的校宝行了吧?以后我会对你视而不见,进不进教室,随便,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没问题吧?”

“井水不犯河水?好主意啊,只是……”张雨表情黯然地说:“我是地下水啊!”

教室的门终于紧紧地关了起来,老师如释重负地挥动起手中的粉笔。

然而,我却渐渐开始陷入昏厥,所有的影像变得模糊不堪,拜张雨所赐,刚刚睡醒便感觉倦然。

终于,我意识不支地闭上了眼……

第二十二章 同性恋风云

“喂,起来啦。”美涵焦急地推着我的胳膊。

我懒懒地抬头,一副睡意未消的模样。嘴里仿佛有未知**蠢蠢欲滴,我口齿含糊地问:“怎么了?好困啊。”

我听见了同学的轻笑和美涵的怜惜。

于是茫然举头寻找讲台的方向。

“张文俊。”老师一字一句地念出了我的全名。

我打了个寒战,瞬间颤飞了所有睡意。

“上课睡觉别打呼噜好不好,自己不学习也就算了,干嘛要打搅别人呢?你看看,这么多莘莘学子都羡慕死你了,你这不是明显的扰乱军心吗?”

说话的不是老师,而是突然间推门而入的张雨。

厚颜无耻也就算了,手里居然还高举着一副对联,上面写着:“想进就进,畅通无阻,欲出则出,无人在乎。”横批贴在前额,写着“我是地下水”。

看他滑稽的样子,我真的想笑。可惜21世纪,想笑也必须区分场合。

他看着我的表情比出门踩到大便还要失望:“你怎么就是学不会呢?你看看我,睡了这么久,哪次被老师批评过?这叫技术懂吗?好好学着吧!”

我几乎是张着嘴目送他出去的。尽管还没有四下张望的机会,但我敢肯定全班百分之百的学生都跟我一样呆若木鸡。那感觉就好像全国人民聚集在天安门广场等待嫦娥探月归来一样,激动并且不可置信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神经失调地大笑起来,欠揍程度跟周星驰的狂笑有得一拼。

“张文俊。你也想跟他一起出去吗?”

老师的一声怒吼吓得我魂不附体。

我微微抬头,不敢跟她有视线交汇。

她恼怒地盯着我看了良久,好象非要把我脸上那几颗顽固的青春痘看到爆裂才肯罢休。

“哎,我说你就出来吧。眼不见心不烦,让老师在阳间多呆几天吧!不小心把她脸捏成这样女娲已经很内疚了,要是再被你气到一命呜呼我们善良的女娲娘娘于心何忍啊?到时候一怒之下恐怕要去找耶稣结婚了。”

如此不留余地的语言只有张雨说得出口吧。

“我……你……”我无奈地看着趴在门上傻笑的张雨抖个不停,可恶的家伙,居然害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哇,不会是对我表白吧?”不知道张雨是什么时候站在我旁边的,但看得出他欠扁的脸上写着兴奋:“我记得哪部电视剧里男主角表达爱慕时就用的这句,超经典的。”

“恩??”是这样吗?好象……不记得了。

“死相,喜欢人家就直说好了,干嘛吞吞吐吐的啊?老师,不打扰了,我们这就去双宿双飞,祝你教学愉快哦。”真没想到张雨这么有做婊子的天赋,可是,不用拉我的手吧?

科学地讲跟他拉拉扯扯其实再正常不过了,可是时间换算到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之后的现在,我就无论如何也不敢接受这种正常了。我对他说我想吐。

他没出声,依旧拼命地把我往外拉。

于是我告诉他我早上吃了一块面包,一根火腿,一个烧麦,一杯牛奶,一个荷包蛋,还有一张被小贩阿姨涂的花花绿绿的鸡蛋饼,然后威胁说如果这些消化掉一半的东西吐你一身,你可真要遗臭万年了。

张雨还是没什么实际反应,表情冷漠到这种程度,看来他可以到娱乐选秀现场去当评委了。

无力挣脱,我只好泪水盈眶地把目光指向美涵。除了美涵,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跟善良有所关联了。

她似乎被我们的闹剧吓坏了,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

可是,吓坏了还能嘴角带着微笑吗?

“救我啊,美涵。”我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扒住门框。

“看来我这场噩梦也是时候结束了。张雨,我服了你,我走可以吧?以后你不会再在这里看到我了。”

老师怒不可竭地推开张雨和我,将粉笔狠狠地甩在地上,折碎。

张雨的表情有一刹看起来并不是喜悦,然而仅仅片刻,他便把胳膊搭在了我的肩上:“好样的,演得栩栩如生,改天我把张艺谋找来让他请你去拍戏。好的人才可不能荒废了。”

“拍戏?”我表情惊讶得就好像突然听到一个男人对我说他月经来了。

“对啊,要不然呢?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啊?”张雨狡颉地笑笑:“是不是被同性恋这个身份搞得无地自容啊?”

“那当然啊,我张文俊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优等生哎,被你这样一搞我岂不白活了二十年?”说话的时候我拼命地翻着白眼,直翻到眼皮发麻,再也放不回原位。

“所以啊,你需要我座右铭的启发。”

他把我连拉带扯弄到了他的座位旁边,充满自豪地指着一堆金光闪闪相貌却奇丑无比的文字:“看吧,这就是我引以为傲的座右铭。作为一个成功的男人,没有一句人生格言怎么行?说白了,它就是我长久以来,奋斗的力量。”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还不就是一首自编的七言绝句?我看了一眼,不得不忽略他潦草的内容,只摸着闪着金光的笔迹赞叹不已:“啊,好漂亮啊。这笔在哪儿买的?”

“哦,这笔……”他突然把微笑抛到了后脑勺:“喂,我是来让你看诗的,不是让你研究笔的来历的,注意重点。”

我委屈地“哦”了一声,开始埋头苦读。

“苦读”这个词放在这里一点都不夸张,从我知道什么叫汉字开始就没有看到过这么难看的笔迹,或者我应该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汉字。看来得找机会介绍他去创造吉尼斯之“最难看的汉字”记录了。

十分钟领悟出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无地自容无所谓,最多上榜黑名单,数十余载已流走,何惧多忍这一天。

刚刚我说过这是他写的七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