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敬沉吟片刻,轻声说道:“说助人渡劫……略有偏颇,实际上是庄敬自身机缘所致,由于站立之处,正好处在敖圣主劫雷边缘,所以才勾动了几绺劫雷下来,好在,上苍并未降罪责罚!”
这话回答的很巧,但是众人还是听得明明白白:能够把别人渡劫的劫雷引走,还没有天道责罚,这不算是助人渡劫,那是什么?
多日猜疑,一朝得到准确答案,让天剑宗一众前辈,并没觉得云开雾散,反而更多了许多迷茫。
这种机缘都能得到,真真是羡煞人呐。
“敖圣主渡劫之时,天道……可有异常?”
庄敬:“据我所见,敖圣主渡劫之时,天道……并无异常。”
这句话有点像哑谜对哑谜,当然,可能只有问与答二人,才能明了各自真意。
“这么问吧,劫雷可是强的过分?”
庄敬还没答话,龙小一抢着说道:“这话怎么说呢?在我看来,这劫雷不止是强的过分,而是强的太过分了。”
这话虽然属于抢答,确也没什么毛病。
劫雷的强与弱,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就是会有不同的答案。
很显然,天剑宗也有灵玄境高手,自然最关心的,就是这天道劫雷的规模、强度,因为,这可能会直接关系生死。
当然,很多修士虽然修炼到了灵玄境,可是,要想达到灵玄境巅峰境界,到时候可以走到渡劫这一步,说句实话,十个灵玄境修士,能有一个半个达到这个境界,就算是很不错了。
不是进入灵玄境,就能够走到渡劫那一天。
这是妥妥的真理。
众人都是一阵“自觉地”沉默。
渡劫,是每个人都能看见的前方的灯塔,不过,在自己和灯塔之间,还隔着乌漆嘛黑的千沟万壑,想要渡劫,得先通过这些沟壑……
绝大多数……绝大多数修士,都会留在这些沟壑里。
是以,虽然期待知道劫雷的强弱,但是沉下心来,每个人都会是无声的叹息。
梦想虽好,距离却远啊。
“以你现如今的修为,能挡渡劫劫雷而不死,是不是说……现在你已经可以渡劫飞升?”
庄敬:“我修为不足,根本无法引动天劫;就算是退一万步讲,我若是此刻渡劫,必死无疑,没有任何侥幸。
那一日打了一点擦边球,是因为渡劫的主劫雷完全在敖圣主身上,并没有朝我而来,否则的话,今日我不能在这里说话了。”
“无需谦虚,你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值得自傲才是。”
“道友谬赞了,庄敬愧不敢当,修行之路,本就没有终点,是以,没人敢说自己走到了那一步就是所谓的高处,只能说……道之一途,该是越走越宽才对。”
“越走越宽?世人谁不盼着越走越宽呢?可惜呀……”
这样的惊叹声,在石壁另一端,此起彼伏。
并非说天剑宗这些长辈都道心不坚,实在是对面的庄敬虽然修为在自己之下,可是这种种事迹,又绝非是自己等人所能相较,是以,早已把庄敬放在了和自己等同的地位上,这才让他们对庄敬的一些“感悟”给出直接的答案。
若非如此,这样的话,这些大人物是不会随意说出去的,毕竟,谁愿意让别人觉得自己道心不坚呢。
庄敬点点头说道:“各位道友,紫玉星数万年未能飞升,严重的压制了修道界修士的信心,可以说原本的坦途,在众人眼中已经变得不再清晰,不过这种情况已经被打破,未来的修道界,必定会百花齐放,各自争鸣,是以,不必顾虑,自行修炼才是正法。”
这话其实有些大,不过这是论道会,却也算不得什么。
“那你觉得何为道?何为圣?”天剑宗修士继续问道。
庄敬沉吟片刻,答道:“道乃路也。非生非死,非得非舍,非阴非阳,无他,平衡耳。至于圣,法地法天,唯独无我,乃为圣。”
众人沉默,片刻之后又有人接着问道:“若无我,何来的圣?”
“圣人无心,以天地之心为心。是以,圣乃道之常。”
“你觉得这世上会有圣么?”
“天道无常,天道有常。”
“剑之极,可否为道?”
“剑心若为天地,则可为道。”
庄敬话音一落,石壁对面轰的一声,数十道气息蓬勃而起。
凌厉的剑意竟然朝着四方激射出去,片刻,就在这石壁上留下无数个孔洞。
剑心,所有剑道修士梦寐以求的,今日众人听到了另一种解释。
剑一也是万分激动,他抬眼看着庄敬,只见他气度沉稳,对于对面的天剑宗高层的变化,恍若未闻。
气度……单单是这气度,世间就无人能及。
剑一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是走了大运了,而且,是不知道积攒了无数辈子的大运,当然,过了这一村再也没有这一店儿了……
自己能做的,就是抓住在庄敬身前的每一秒,不对,是每一瞬!
这样的人,随意的一句话,都可能让自己醍醐灌顶。
修道的人,还有什么值得贪婪?唯有道途一条了吧!
今日之后,剑一都不敢想象,天剑宗整体会有什么样的进境,这种类似于大修为者以无上功力为低阶修士灌顶一般的启迪,这世上还有谁能做到?
“敢问庄道友,是否已经找到自己的道?”
“呵呵……不敢妄言找到自己的道,不过,我找到了我自己。”
庄敬的话,并非是一力逃避的取巧,总之是懂的会懂,不懂的自然不懂。
“剑一能遇上庄道友,并且得到庄道友爱护,是他的气运。”
“不敢,剑一师兄心性纯洁,气度非凡,正是这乱世之下,可以扭转乾坤的人物,是以,能遇见剑一师兄,也是庄敬的气运。”
“……”
……
天剑宗这一侧,是齐齐的沉默,而且,沉默了很久。
也许,他们很想问问:那撼世逍遥塔到底去了何处,也想问问柳鹤鸣身后那残魂的来历和修为,更想问问庄敬……有没有感悟出什么超级剑诀,可惜,到了此刻,他们都觉得索然无味。
从庄敬这里得到的……已经太多了!
多到单单一个问剑谷抵不住,是以,再提问过多,自己等人……心里有愧。
剑心……最是经不起算东算西,最是需要纯洁无瑕!
他们甚至有一种渴望:若是能跟在庄敬身后,哪怕只跟上两年,不要这么贪心,哪怕是只跟上一两个月,自己的所得,也是无法估量的……
可惜,这只能是一个幻想。
“想不到庄道友对于剑道也有如此之深的心得,天下第一俊才,真真是非你莫属。”石壁另一端的天剑宗修士说道。
庄敬哈哈大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庄敬一介小修,如何敢当此大赞?不过是侥幸而已。今日一为与诸位道友一叙,另外,则是将我所得的一道剑诀相赠——这剑诀得自问剑谷,自该交由天剑宗,方为正当。”
“什么?还有剑诀?”天剑宗的老前辈们都坐不住了,齐齐高声喝道。
“不错,这剑意隐藏在星图之中,不过星图连在一处,就可以合成一部剑诀,只不过因为……这剑诀隐含在星图之内,自然不能少了虚空之道,是以,我就给化合一番,得到了这一部剑诀。在此,我有一点私事,却是要拜托给剑一师兄。”
剑一连忙问道:“有何吩咐,师兄请讲,剑一无所不从。”
庄敬摇头:“醉仙楼乃是我故旧宗门,前宗主梨花花满楼楼主,乃是人间豪杰,只不过生不逢时,败于柳家奸计之下,导致醉仙楼蒙尘数十载。如今醉仙楼在此地复生,不求天剑宗庇护,只愿醉仙楼遇到难解之题时,剑一师兄能出手相助,庄敬在这里先谢过了。”
剑一拱手说道:“师兄所托,剑一必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