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风爵温柔的看着秦落衣给安娜打电话,却突然想起一件事,还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在哪。

“我们现在去哪?”

厉风爵皱着眉询问起厉安国。

厉安国也被问住了,他现在把他们带回去,住哪可还真没有想好。

厉安国扶了扶帽檐,思绪回到了他出发来接秦落衣和厉风爵之前。

那时杨萍温柔的帮他戴上军帽,微笑着说:“这次,风爵终于要回来了。”

“那小子是快要回来了。”

厉安国一边整理着军装,一边附和着答道。孩子要回家,就算铁血如厉安国也很是高兴。

“儿子这次回来,要住哪里?”

对于妻子的疑问,厉安国差点就脱口而出“自然是回家”的话,但想到他们与厉风爵之间的隔阂,不由也犹豫起来。

他们是很想让厉风爵回家,但厉风爵愿意吗,如果强迫他的话,不会让他们之间的裂痕更大吗?

看到厉安国的犹豫,杨萍却坚定了决心:“孩子回来了,住哪里都没有家里舒心。”

看着发妻期盼的目光,厉安国终究不忍心多说什么,只嗯了一声就离开了家。

而现在本来以为不会跟他回来的厉风爵选择跟他回来了,这个问题又摆在了眼前。

儿子回来了,住哪里比较好呢?

最终厉安国还是不希望妻子失望,毕竟除了妻子,他也希望补偿儿子,能修复跟儿子之间的关系。

“你们才出来,怎么也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你妈听说你要回来,高兴着呢。”厉安国尽力将声音放软,甚至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但是这句话还是一下子就踩到了厉风爵的逆鳞。

厉风爵想到起初被他们抛弃的日子,在他忍受无数苦难的时候,他看到其他孩子在父母亲的怀中撒娇,他多希望自己也有一个宠爱自己的父亲母亲,多么希望自己的父亲母亲能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他们并没有抛弃他!

结果呢?他期盼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但同时也失望了无数个日日

夜夜,他只能和孤儿院里同样被抛弃的孩子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只能自己独自承受着所有的伤口,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地位。

而现在呢?这对弃自己亲生孩子于不顾的父母突然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告诉他,他们是他的父母,他们是爱他的?想要跟他重修于好?

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厉风爵本来因为秦落衣而温柔的目光一下子就寒冷了几分,不屑而嘲弄的回答道:“妈?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怎么就突然多出了一个妈?真奇怪。”

厉安国听着厉风爵仿佛在嘲笑他的话语,心里并没有什么愤怒,反而更加愧疚起来。

看着如今的儿子,他很难想象到这些年的厉风爵究竟经历了什么,受过多少磨难,才变得如此强大和优秀。

对于这样的厉风爵,他越是自豪,也就越是愧疚。

厉安国沉默了许久,在心里斟酌了很多话,但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出来。

沉吟良久,厉安国才低沉开口:“我知道不管我们做什么,都不能弥补这二十多年受到的伤害,同样也不能减轻我和你的母亲丝毫的愧疚。但是,我和你母亲会拿之后我们所有的时间来补偿你,你不屑也好,嘲弄也罢,我只希望你看在这一点点血脉亲情,可以回去住几天。你母亲知道你今天回来,已经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了。”

对于厉安国这样的铁血汉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不是温和神色就能做的到的,而是要尽极大的勇气,尤其是他现在的话语里除了恳求已经满是讨好的意味了。

这让在旁边开车的司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司机看上去是在沉默而专心的开着车,事实上他的职业素养不允许他在开车时走神儿,从而出现大的情绪波动,但实际上他根本不能控制现在的情绪。

母亲?血缘关系?厉首长跟这男人是父子吗?

仔细想一想,这男人和厉首长长得可还蛮像,但是之前并没听说过厉首长有这样的一个儿子。

难道是私生子?

之前有听说部队里的传言,厉首长是有

一个私生子。

应该是私生子吧?

不然怎么感觉自家首长和这男人关系不是很好,言语之间他还对那个年轻男人有所示软。

年轻的司机面上不动分毫,可内心的澎湃确是这么多年都没有的。

厉安国治军严谨,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人物。

如今竟然出现一个私生子。

这样的认知让他有种天神毁灭的感觉。

而且他知道了这么多,人身安全问题,还能保证么?

此时还没有人能想象到这个小司机已经对自己的安危产生担忧。

而小司机也不知道,厉安国并不想对这个儿子隐瞒什么,他已经够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了,如果现在还为了自己的名誉而隐瞒厉风爵的身份,那他可就太不是人了!

事实上他还要凭借自己的努力,给厉风爵更广阔的未来!

但厉安国决心对厉风爵补偿的心思并没有为他和厉风爵之间的裂痕带来什么帮助。

厉风爵只是冷哼了一声,话语冰冷的让人不能想象这真的是对有着血脉亲情的人说的话。

“我喜欢吃的菜?你真的知道我喜欢什么吗?保家卫国的厉首长,温柔端庄的杨夫人,真的会操心我这种孤儿会喜欢吃什么吗?”

厉安国一时语塞,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到底怎样才能让自己的儿子放下防备。

本来应该神采奕奕的眸子中也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倒是秦落衣伸手拉住又要开口讥讽的厉风爵,心里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之前在基地时厉风爵就跟她说过自己的身世,她了解一些内里的矛盾,也因为相似又不相似的身世而产生相惜之情,但也不好多做评判,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亲父子,连着的是最纯粹的血脉亲情。

她是希望厉风爵可以放下一些仇怨,试着接纳自己的父母,对双方都好。

但毕竟,厉风爵这些年受到的伤害不是这么容易抹去的。

所以她只能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谁让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