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代会结束后,汪书记在楼梯上把脚崴了,伤了踝骨,红肿起来,走路就不方便了。找医生拨了个火罐,抽出淤血,包扎一下。汪书记没住院,呆在家里休养。他给古长书嘱咐,这事不能对外讲,有重要事情来家里汇报。古长书知道汪书记的用意何在,如今一些领导病了,就象过年一样,送礼的看望的一串串来。美其名曰看望,其实就是找个机会送礼拉关系。汪书记就怕这个。古长书说给你安排一个人照顾你吧,不然你一个人在家,端茶递水都不方便。汪书记说,可以的。古长书说,你看顾晓你怎么样?女同志心细,她能做杂活。汪书记说好吧。
古长书回到办公室就把顾晓你叫来了,对顾晓你说:汪书记脚扭伤了,肿得厉害,你到他家去照顾他一下。这事不要对外讲。顾晓你说,我做些什么?古长书说,就是家务劳动呀,比如喝水,点烟,扶他进进出出什么的,还要我教你?顾晓你恍然大悟地说,是要我去做临时保姆呀。古长书严肃起来,说,“你不想去我就派别人去。告诉你,全市十个县,无论我给哪个县委书记打个电话,如果让他们来侍候汪书记的话,他们都会马上赶来的。”顾晓你调皮地看着古长书,说,“意思你是照顾我啰,给我机会啰。我谢你得了吧?”古长书说,“需要叮嘱你的是,他家里的事情见到什么做什么,要眼疾手快,就跟保姆一样,而且是一个优秀的保姆。说实话,这比在办公室写文章轻松。”顾晓你向他敬个礼,说,“遵命!”古长书说:“我得送你去,把你亲手交给他。”
在进汪书记家门之前,顾晓你悄悄对古长书说,是不是在巴结汪书记啊?古长书停住了,站在楼梯上,一脸严肃地对顾晓你说:“你要明白,这既不是讨好他,也不是巴结他。而是我们应当做好而且必须做好的一项工作。你可以设想一下,堂堂一个市委书记,连病了都没人照顾,我们这些工作人员都干什么去了?如果把你是市委书记你会怎么想?平时,即使我们有个大病小痛的,还希望有人问候一句呢。”
顾晓你机灵,知道自己应当尽责尽力的。她想,这真是个接触领导的好机会,如果连这个事情都做不好,那她就算真没出息了。汪书记作为领导,为他服务是一项工作;作为长辈,侍候他一下也理所应当。汪书记坐在客厅里看文件,顾晓你问需要做什么,汪书记说现在不需要,你歇歇再说吧。顾晓你就开始收拾房间,把各个角落都擦拭一遍,然后就把卫生间的一堆衣服洗了。汪书记平时很少跟下面的工作人员接触的,对顾晓你没什么深刻印象。因为找他的人太多了,巴结他的人太多了,象顾晓你这种科级干部,如秋天的落叶一样到处都是。从职务上讲,还轮不到顾晓你这种级别的人去巴结他。即使巴结他的那些县长书记局长部长们,绝大多数在汪书记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点头哈腰的,汪书记见得多了,也习惯了。这顾晓你倒是一副素面朝天的样子,不卑不亢,只管认认真真地干活。汪书记不时抬头看看顾晓你,见她收拾得有板有眼的,心下也高兴,对顾晓你也有了好感。顾晓你把衣服洗好晾好,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走过来,看着汪书记发笑,说:汪书记,我看你身上的衣服也脏了,脱下来我给你洗洗。汪书记说,还能穿几天呢。孩子,你休息一下,看你累得那样。顾晓你说,你胸前有一个小油点,还是洗了吧。汪书记就把衣服脱了,让顾晓你从卧室里面取了一件灰色的夹克给他换上。顾晓你把汪书记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后,又过来给汪书记倒水,清洗烟缸。家里的烟缸从来都没有这样清洗过,平时烟灰满就了就倒掉了,可烟灰缸依然是脏的。顾晓你把烟缸清洗得一尘不染,让汪书记觉得都不好使用了。
看着顾晓你忙忙碌碌的样子,汪书记说:“我女儿可没你勤快。”顾晓你说:“可她比我有出息。”汪书记说:“那可不一定。现在竞争多激烈啊,不好好学习,将来就有可能找不到职业。”顾晓你觉得好笑,说:“你的女儿也会找不到职业?”汪书记说:“不要以为我是市委书记,她工作上的事我是从来不管的。”顾晓你感觉到汪书记是位严格的父亲。汪书记把文件夹收起来,往桌上一推,就跟顾晓你聊起天来。顾晓你平时怕汪书记,现在亲近了,反而不怕了,觉得他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于是很随意地跟他聊起来。汪书记问她,最喜欢哪样的领导,顾晓你说,我就喜欢那种敢想敢说敢干的领导,所谓敢想,不是说异想天开,光做美梦,而是要凭借聪明才智,富有创造力的敢想,只有这样才能创新;所谓敢说,是别把想说的话装在肚子里,公开场合说一套,肚子里装一套,这种领导很不真实;所谓敢干,就是要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勇气,不默守陈规,敢于去干别人不敢干的事业。还有就是清正廉洁,一心为民。现在有些老百姓恨当官的,为什么恨,就是腐败。其实,所谓领导,就是一个权力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你为老百姓办了好事,他们会永远记得你的。汪书记说,那你说说,在你所接触的领导中,有你所钦佩的人吗?顾晓你说,有,贺建军书记,古长书秘书长,还有你,都是老百姓公认的好领导。汪书记就慈祥地笑了笑,说,那是因为你的接触面不广,其实还是有不少好同志的。
汪书记的爱人就在这时回来了,手里还拎了一些新鲜蔬菜。看样子象个典型的家庭妇女。一见有个陌生女孩在跟汪书记聊天,她有点暗暗吃惊,一种复杂的表情从脸上瞬间表现出来。汪书记说,这是办公室的小顾,叫顾晓你,古长书派她来专门照顾我的。汪书记爱人这才冲顾晓你点头一笑,友好地说了声你好。接着,她象检查工作似的,先进了卫生间,再到阳台看了看,见家里都收拾得窗明几净,焕然一新了,便知道是顾晓你干的了,就堆了一脸的笑,说:“小顾,真是辛苦你了。都是你干的吧?”汪书记赶快补了一句,说:“人家小顾一来就干活,累了一身汗,刚刚歇下来。我说她比我们女儿勤快多了吧。”顾晓你有点不好意思了,说:“这可是我的工作任务。古秘书长交待了的。”汪书记爱人说:“这个古长书,左小莉就说他平时粗心大意,心倒蛮细的嘛!”汪书记爱人走过来,细细地看了看顾晓你,说:“小顾有点象我们闺女嘛。今天就在这里吃饭,我马上就做。”顾晓你见她并不讨厌自己,自然也就不客气了,说:“阿姨,那我也来烧两个菜吧。”顾晓你说着就到厨房帮忙去了。两人忙活着,说话声和冲水声常常被突然响起的刀声剁断。
顾晓你除了侍候汪书记外,还兼顾着给汪书记送达文件的任务。她就骑个自行车,从市委到汪书记家里,来回跑动。每天汪书记把文件处理完毕,就跟顾晓你聊聊家常,他对顾晓你的经历和家庭背景也有了深入的了解。可跟一个长辈及领导聊天,顾晓你还是有些不太从容,总担心自己说错话。四天之后,汪书记脚痛好多了,肿胀也消了,让她别来了,不过还是欢迎刀有空来玩玩。汪书记爱人很喜欢她的,说:“我是要再有你这样一个闺女,该多好啊。”汪书记说:“那样啊,屋子还不要闹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