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节 让我当一回模特
和唐国强谈过话后，叶之然将自己主管的工作梳理了一遍。经济小区的工作已经走上了他预设的轨道，沈荣虽然为人有些猥琐，但能力不错，工作劲头也足，省城办事处交给他可以放心。而经济小区本部，最近的势头也很好，工作人员服务态度有了明显改善，假以时日，必将取得明显的效果。纺织厂的工作已经由马艳丽挑了起来，转产服装之后，只要生产管理跟上去，销路应该暂时不用担心。至于将来如何扩大规模，提高知名度，扩展销售渠道完全可以由新成立的厂领导班子负责，他只要出出点子，把好关就可以。新农村建设方面，他最近关心的比较少，但心里一直有个计划。马石乡属于粮食产区，资源比较贫乏，农民的生活质量相比较全国许多贫困地区，算是比较好的，不用担心吃饭问题。但是，由于没有可供开采的资源，想要迅速走上富裕的道路也很不容易。从整个长江省来看，其优势在于个体经济活跃，私营企业经济总量占据了全国十分之一，老百姓都有经商的头脑。他早就酝酿了一个计划，在马石乡设立一个农民产业园。产业园将提供统一的管理，并提供产品供求信息，技术支持和出口代理，将技术、销售、服务方面的力量集中起来，而将生产部分分散到每个家庭、作坊。只是这个计划太过超前，在国家实行宏观调控，特别是保守势力重新抬头的情况下，很容易引起争议，所以现在只能先搁置着。他准备花一些时间先去做好调研工作，等时机合适了，再将这个计划推出来。他想了想，二年之内，读研又要花去每周二个工作日时间，所以，必须列个工作进度表。要管理好马石乡，先要管理好自己啊。
在乡政府食堂吃过午饭后，叶之然动身去马石乡纺织厂。为了看到纺织厂目前的实际运转情况，从另外的角度考察马艳丽的工作，他事先不打电话，准备搞个突然袭击。所以，汽车开到西山脚下后，就停在乡排灌站的配电房旁，他步行去工厂。
没想到原本管理挺松的门卫，现在已经变得严格起来，一个身穿制服的年轻人取代了原来的老门卫，礼貌地拦住了叶之然，询问到工厂找谁？什么事？叶之然心里暗暗称赞了一句：看来马艳丽深圳没有白去啊！至少在企业管理上，已经使松散的纺织厂上了一个台阶了。要知道，一个工厂管得好不好，从门卫的待人接物，就可以一窥全豹的。
叶之然谎称自己是受技术科长周晓邀请来检修机器设备的，门卫见他叫得出周晓的名字，穿着也不像普通的工人，就让他填了一张会客单进去。
纺织厂已经来过两三次了，叶之然直接走进服装车间，看到四百多平米的车间，布局作了很大的改变，拷边车、平车、特种车以及工作台按照新的工艺流程进行了布置。车间工人很多，都忙碌着手里的活，叶之然走近操作台，想仔细地看看操作台上的服装生产线，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走了过来问：“请问你找谁？有什么事吗？”
叶之然听这人本地口音中带了些广东腔调，再看看模样像是这里的负责人，估计他就是马艳丽的同学林军了，就笑着问：“你是林军？”
林军见他叫得出自己的名字，迟疑了一下问：“我是，请问你是······？”
叶之然微笑着说：“服装生产已经正常开始了吗？有没有牛仔裤和西装的成品出来？”
林军听了这句问话，不由地再看叶之然一眼，心里有些嘀咕，回答：“已经开始试生产了，做了一批样品出来。请问你······？”
这时候，马艳丽正好走进车间，一眼看见叶之然，欣喜地叫了一声：“叶长，你怎么来了？”
叶之然见马艳丽快步走了过来，先对林军回了句：“我是乡政府的叶之然。”又对迎面而来的马艳丽说：“马厂长，工厂情况大有起色啊。”
马艳丽愉快地说了声：“谢谢叶长的鼓励。”看见林军站在叶之然身边欲言又止，她问：“你和林军交流过了？”
林军这时不好意思地说：“叶长才进车间，我刚才还不知道叶长的身份，有些失礼啊。”
马艳丽睁大眼睛，看看林军和叶之然问：“怎么了？”
叶之然摇摇头说：“没事，我来看看你们的服装有没有开始生产，和林军聊了几句，听说你们已经生产出一批样品了？”
马艳丽点头说：“样品出来了，叶长来看看吧？”
叶之然跟随马艳丽来到成品仓库，仓库里没人，马艳丽打开仓库，叶之然看见藏衣架上堆放了三、四十条墨兰色的牛仔裤。他走近摸了摸衣料，松软而略有弹性，手感相当好，满意地问道：“这是什么料子的？”
马艳丽回答：“95%棉，5%莱卡，是环锭纱布料，从深圳进的。”
听着马艳丽用自信的口吻说出这种布料专业的名词，叶之然感觉和党政办的马艳丽想比，现在的她更具自信和活力，心里想，也许她的选择真的是对的。他拿起牛仔裤反复看了几遍，又问：“试穿后效果如何？”
马艳丽闻言跃跃欲试，说：“叶长，我当一回模特。”上前看了看尺寸，捡出一条走了出去。
时间不长，叶之然见马艳丽喜气洋洋地走了进来，在叶之然面前轻盈地转了一个圈，笑着问：“叶长，怎么样？”
叶之然摇头说道：“你身材好，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我倒不能对牛仔裤进行评判了。”
马艳丽就脸色红嫩嫩的，一双眼睛水水地看了叶之然一眼，说：“不要笑话我了，我让你看裤子呢。”
叶之然仔细看了看穿在她身上的牛仔裤，见裤管带了点小喇叭型，笔挺而有质感，将臀部、小腿的曲线完美地勾勒了出来，布料略带纹理，从上到下没有皱褶，虽然针脚线略有瑕疵，总体而言，可以打上九十分了。他满意地说：“马厂长，裤子挺不错的，看得出你们没少花力气。”
马艳丽得到表扬，笑吟吟地说：“谢谢叶长，可是，你还是叫我小马吧，听着不舒服呢，像是不当我是乡政府的人了。”
叶之然见了她的亲近样，忍不住骂她一句：“得瑟！”
马艳丽装出委屈地表情：“别啊，叶长，我一向很听你话的，哪敢得瑟？”随后又促狭地说了一句：“叶长，这布料穿着真舒服，看上去衣料挺厚的，但感觉很贴身，很柔软，你要不信，来摸摸看。”
叶之然闻听不禁脸色一变，看了看四周，还好没人经过，否则这种暧昧的语言让人听了去，指不定出现什么样的谣言来。他看了看马艳丽，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有什么反应，再看她的脸色白里透红，身材又格外惹火，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在牛仔裤的村托下，让他感觉鼻血都快流出来了。
这个姓曹的！
分明欺他是没结过婚的处男，这么明目张胆地挑逗，难道真的不怕他······？
见叶之然听到自己的言语之后一阵小小的惊恐和局促不安，马艳丽心知刚才的话有些出格了，便试图挽回地说了一句：“叶长，我没有别的意思哦，我是称赞裤子料子好呢，不要以为我要离婚，就急着找人，我已经不打算结婚了······”
叶之然听她越描越黑，忍不住大声咳嗽了几声，责备道：“小马，我们谈工作呢，这种事应该私下里谈。”
马艳丽顺子竿子爬上来：“那好，叶长什么时间有空？听我说说牢骚？”
叶之然只得顾左右而言他：“牛仔裤看到了，西装呢？我怎么没看到？”
马艳丽就瞪他一眼，说：“西装还在做板子呢，哪有这么快？做完板子，然后培训工人，然后才试做。”
叶之然点点头说：“知道了，要抓紧。厂领导班子人选出来了吗？你快报上来，这个也要抓紧。”
马艳丽说：“厂班子另外增加一个林军为副厂长就可以了，其他的先用老人。”
叶之然和她说了几句，感觉气氛正常了，就说：“那我们先开个会吧，反正我也来了，就给大家鼓鼓劲。”
马艳丽笑道：“求之不得。”
两人走出仓库，想去召集厂班子成员开会，却看见厂办的一个秘书急急跑了过来说：“马厂长，乡里打电话来，要找叶乡长。”
叶之然和马艳丽对望一眼，说了声：“先去听听电话什么事。”
等到了厂办接起电话，才知道电话是乡党委书记秦大明亲自打来的，口气焦急地通知叶之然立即刚去经济小区，因为省计委领导和市政府领导马上要去经济小区调研。叶之然便问怎么回事？秦大明说他也不很清楚，是胡秘书打电话来的，通知马石乡党委立即准备，说来人是省计委的副主任，还有嘉南市常务副市长，由殷县长和马县长陪同考察。叶之然就说知道了，马上去，又问乡里还有谁去？秦大明告诉他，他本人和李乡长都去，让他不要回乡政府了，从纺织厂直接过去，在那里会合。
叶之然只得告诉马艳丽，开会延期，改到明天。马艳丽答应了一声，又用水水的眼睛看了看叶之然，轻声问：“乡里有什么事？我看你有些紧张？”
叶之然忙说：“没事，是省市领导突然来考察，指名去乡经济小区。”
马艳丽就说：“那你快去，不要耽搁了。”
叶之然心想，这一去，恐怕没好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