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辰逸与依琳启程
很不幸,投胎这项技术活辰逸、高兴、阳光都没有掌握好。这三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没有一个是电视剧、小说、电影甚至新闻中随处可见的官富二代,甚至,截止目前为止很多人还是穷二代,阳光已濒临沦落成负二代。更不幸的是,他们要创业。此刻应该配上大片中常见的美国句式,蹩脚的中国发音:“哦!亲爱的!这简直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事。”
但还好,在他们一无所有,阳光甚至有可能背负着老爹一屁股债的情况下,在他们拿时间去跟老一辈拼资历,拿青春去跟时间赌明天的时候,煦媱、依琳两个姑娘让人感到欣慰。
把爱情放在第一的叶煦媱,还陪在那个把爱情放在第二,把事业放在第一的阳光身旁。阳光倒是没有把这两件事排位,他想的也许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册建筑。他最开始也和叶煦媱说“为了你我会努力的!”“为了你我会加油的!”“为了你我要创业!”最严重的时候阳光还说过:“我做的所有的事,有的时候,甚至只是为了博你一笑。”阳光说的句句属实,煦媱听了回忆过往种种,也很感动。可阳光也意识到,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人家,受益的就没有自己吗?爱情是两个人的,为什么让一个姑娘背负这么多为了。
李依琳不顾家里阻挡,历尽艰辛伴蓝辰逸左右。目前单身一人的只有高兴,他还在苦苦追求那个追求了七年的姑娘田宁。
阳光和煦媱回到阳光大学所在的市,给辰逸打电话:“你和依琳什么时候过来呀?我和煦媱都到了。这几天咱们先把房子租喽,过几天找找地方,到时候我估计还得回家,等考察好之后得整点钱啊。等你们过来再说吧。啥时到?”阳光一看这说起来话又要多,及时打住。
“我等依琳呢,依琳正在和她家里沟通。估计快了。”辰逸在电话那头说。他这么说只是安慰自己,他知道依琳最难的地方在她大姨那,而依琳还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孩子。
依琳与辰逸相恋于初三开学,但是大四毕业那年,他们却没有相恋整整8年。中间因辰逸自己的原因分手一次,因依琳家里的原因分手第二次,再次牵手时双方家长已经知道。辰逸家里世代务农。依琳大姨是县里某部门领导,她大姨从县里分给他们家很多私活,这是依琳父母金钱的主要来源。正因如此,最终导致依琳家中事无巨细,只要依琳大姨想决定做主,没有不听她的。
当初依琳一直想从事文字工作,自己对口专业的学校也挑了很多。可最后还是被她大姨强制安排为会计,“你学会计,毕业之后我也好给你安排。”依琳父母碍于情面也不说什么,毕竟家中几乎所有均来源于她的关照,依琳性格柔弱,亦陷于此。她大姨了解了辰逸的家庭背景后是一百个不同意。
依琳是位乖巧听话的姑娘,漂亮程度与叶煦媱不相上下,一个偏安静,一个偏热闹。
在依琳大姨家,宽大的客厅里,太阳好似被落地窗打碎,撒了一地。依琳父母坐在真皮沙发上。那沙发依琳从不敢坐,她觉得只要坐上去,屁股底下、身旁,就有动物在叫。电视没有开,能清晰地听见大家的喘气声。就连那为了泡茶而烧水的电热水壶,好似也不敢出声,在一旁小心翼翼“嘶嘶”地响着。只有那只总也睡不醒的猫来回踱步,偶尔发出点声音。
依琳最先打破僵局,直入主题说:“我就只选他,我俩都这么多年感情了。再说蓝辰逸人缘好、对我好。”
“没用。”她大姨说。依琳父母没有说话,用眼神示意依琳不要再往下说。
依琳不理他俩,继续说:“蓝辰逸干净、孝顺。”
“没用。”
依琳说:“蓝辰逸肯吃苦、会办事。”
“没用。”
依琳说:“蓝辰逸脑子快、有未来。”
“没用。”
她大姨说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现在算命的说谁有未来都不准,你俩还敢肯定自己有未来?”
依琳小声抽泣,大力甩了甩眼泪说:“我和蓝辰逸有好几年的感情!只有跟他在一起我才快乐!”
“你试着跟过别人吗?快乐只是暂时,要是和他在一起了,以后的苦头有你们吃的。我们都是过来人,我不能看着你去受这个苦。当你同学都结婚,你连随礼的钱都要拿不出来的时候还快乐吗?你爸你妈万一生病了,这些都是得留在手里有准备的钱,到时候连看病的钱都没有,你俩还快乐吗?当别人结婚后孩子都多大了,你俩还在为还下个月的房贷头疼,你还快乐吗……你说的快乐太简单了。孩子啊!我知道他有很多优点,可是,在没兑换成看得见摸得着的物质之前,有个屁用啊,孩子!”
尽管依琳列出蓝辰逸这几点无一不是事实,可她大姨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只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没用。
依琳大姨面露如我所料之色,两只眼睛似两把钢钉,要把依琳钉到墙上。接着问她:“他家在市里有人吗?能安排个稳定的工作不?”
“没有人,家里都是农村的,安排不了。”
“家里能在城里给你俩买套房吗?”
“他爸去年出工受伤,钱都看病了,没有钱了。我俩能挣。”
“那就更别提车了。你俩拿什么挣?找不着工作的大学生遍地都是,他还不是什么好大学。刚开始工作,每月就那点工资,够干啥的?”
“我俩有信心,他很自信。”
“你们这帮孩子就愿意谈信心啊、自信啊。依琳,大姨告诉你,信-心、自-信,屁用都没有!有用的话也是有个屁用。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就他家这种条件,以后能有好日子吗?你以为过日子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呢?你还没结婚,机会遍地都是,我同事那天还有跟我提说要给你介绍对象呢,年纪轻轻有好的不选,非去遭这份罪,何必呢?你听大姨的,你俩在一起不能幸福,快乐很短暂啊孩子,现实很残酷啊!总之,你俩在一起不行!”
依琳想说我的事不用你管,可她说不出口,毕竟她大姨管了她家那么多事。依琳听了她大姨的话,理解她大姨真是为了她好。可是为了好和真的好不一样,好不好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依琳想和她大姨讲的道理有很多,比如你怎么知道我俩就没有未来?你怎么知道我俩以后就不会买上房?你怎么知道他这么些优点都没用?你怎么那么相信自己比算命的都准。可是她知道,现在跟大姨说什么都没有用,大姨要的是摆在眼前的、看得见摸得着的——钱。这在他们家长眼里是最起码的生活保障。与你这两个人是否有感情、是否会真心相爱毫无关系。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和别人也可以培养感情,和别人也有可能真心相爱,但要限制在有物质基础的范围内。
依琳那些天被限制在她大姨家里,哪也不让走动。躺在**好几天,擦眼泪的卫生纸已经把地面铺满。她给辰逸发短信:“我该怎么办。”辰逸也不能说什么,他总不能说:“你就出来跟我走吧,管别人怎么说呢。”他回道:“你也听听家里的,你爸妈都是为你好,尤其是你大姨,她知道咱俩这么想在一起,她还拦着,过来人肯定比咱们知道的多。怎么办随你,我都支持!”依琳也理解辰逸现在难于表达最真切的观点,回到:“你再等等我。我想想怎么办。”依琳根本没有权衡她大姨说的对与错,只是在想,应该怎么不伤关心她的人的心,而自己又能和辰逸一起走。
这天晚上,依琳实在挺不住了,在心中对她大姨说:“我说辰逸这么多优点,你都说没用!你自信比算命的都准,有个屁用!”她用完最后一张纸巾擦掉最后一滴眼泪,提起收拾好的行李,带上自己攒的钱,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摸了摸躺在她鼻涕纸上的懒猫,奔辰逸而去。
是夜,泪眼滂沱的辰逸在村口等到一个泪眼滂沱的依琳。村口两边是防水的堤坝,堤坝上两排杨树簌簌轻响。两人紧抱,紧的程度好像在她们身后有整个世界的人要将他俩扯开。
稍作安定后,辰逸对依琳说:“我理解你大姨、你爸爸妈妈的心情。除非你自己要离开我,不然,我不放你走。我知道,现在我什么都没有,我家什么都没有。”辰逸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胸腔涨起,把伏在他胸膛的依琳单手搂入怀里,使两人朝着一个方向。
黑暗笼罩的小村,星星点点地亮着几处暗黄的灯,此时的村落寂静无声,月光下阵阵蛙鸣,偶有村妇在自家菜园黄瓜架旁解手,这一切宁静都被一个声音刺破——“我理解你们!可是!世界!我告诉你!我不相信别人会给依琳更大的幸福!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依琳跟别人在一起会比跟我在一起快乐!依琳~谢谢你~我爱你~!”辰逸把这些话喊给深爱着他、他也深爱着的依琳听,喊给这个世界所有旁观的人们听。辰逸转过来对依琳说:“亲爱的,在咱俩的故事里,只有咱俩是主角,其他所有人都是观众。观众能阻止剧情的发展吗?!”第二天他俩就启程去与张阳光等人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