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白发黑眸相思心,君情妾意终相离 030 祖孙的对战
陶晚烟转过身,目光低沉地看着躺在地上痛苦难耐的“沉夏”,随后又看着那个从树阴后走出來的人,脸上表情冷漠,双眼淡然,那和沉夏的眼神十分相似。
“楼主……”
“把她看好,四夏那边也好好注意着,千万不要出什么差池。”
“是,楼主!”另一抹娇俏的声音从空中凌空而落,半跪着的身姿缓缓站立,那张出现的脸,分明就是狼女的脸。她伸手抓住躺在地上已经昏迷的沉夏的衣服,而后一个跃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楼主……”这个手执短笛的人,虽然有着一张和沉夏一模一样的脸,声音却如同白苏一样,清淡中带着一丝脆灵。
陶晚烟低头叹声气,“白苏,你知道吗,我们差点就失败了。”
想到自己在出门之前拍的“沉夏”的肩膀,让她顺利将蛊虫植入她的体内,这才顺利地将“沉夏”制服,否则免不了一场恶战,说不定还会惊动南宫烈的人。
“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如同楼主吩咐那样,只等着楼主下令了。”白苏反手收好自己的短笛,语气中却带着一种担忧。
陶晚烟自然知道白苏担心的是什么。伸手拉住白苏有些冰凉的手,“白苏,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四夏不会有事,我也不会有事。我们都会平安无事的。我说了,我要带你们回家的。”
带你们回家。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承诺。那意味着要恢复上古苗黎族,那意味着要面对更多的质疑和困难。
但是,因为有她们在,所以现在的陶晚烟,她一点都不怕。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沉夏了,从这一刻开始,我的安全,便交予你的手上。”握着白苏的手暗暗加重了力道,随后,陶晚烟先一步往军营走去。
可是缠绵于地面步伐却带着一种沉重的感觉。
她承诺景泽,要么劝降爷爷,要么手刃爷爷。
可那个人是她的爷爷,这世上仅剩的亲人,陶晚烟怎么会舍得对他下手?所以景泽不相信她自然也是对的。
那次在北地一别,陶晚烟沒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和自己爷爷在此面对面。
敌人,对手……
每一种解释都带着无法消磨的痛苦在里面。
两人分离两军,遥遥相望。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陶凌的怒气。
南宫烈却犹如看好戏一般,盯着陶晚烟那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陶晚烟,你不是一直想证明自己的忠心吗?那你现在就去,去劝降你的爷爷……或者,杀了你的爷爷!”
劝降?
那可能么?
陶晚烟在心里暗暗讽刺道,随后又将视线落在南宫烈的身上,眉宇中带着绝对的自信,“多谢南宫将军给晚烟这个表现的机会。”
言罢,陶晚烟驱着马向前走去,几乎是同一时刻,陶凌也驱马走了出來。
祖孙俩,居然在战场上相对。
“晚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两人在相距一米的距离下,同时呵斥自己的马停了下來。陶凌满经沧桑的脸对着陶晚烟那张清秀的脸,语气有些愤怒,“你忘了爷爷在北地对你说的话了么?”
“我沒有忘!”陶晚烟大声回答道,“我从來都沒有忘。忘记的是爷爷你吧?景夜他杀君弑父,为何爷爷要帮的却是他?五皇子为了保护先皇,为了保护太子爷,身受重创,却不曾放弃过。可是爷爷你呢?就这样臣服在景夜的脚下?”
“混账!”陶凌呵斥道。
这么久以來,这算是陶凌对陶晚烟说的第一次重话。
陶晚烟想要吓着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些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可是真的到了那一刻,即使知道这不是真的,可一想到爷爷对自己失望的脸色,还有爷爷的那些话,心里的痛苦越发浓厚,不断地在发酵,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爷爷,投降吧。他不会成功的,他不可能成为景遥的王的。”
“他已经是了!”陶凌打断陶晚烟的话,“我陶家怎会出现你这样的不肖子孙?我这是做了什么孽,竟让你这畜生做出这边是非不分的事情?”
“爷爷,事情本就沒有正确与错误,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爷爷你不该否决我的。”陶晚烟开口,这一次,语气却十分的坚定,“爷爷,您要么降,要么战,只能选择其一。”
“陶晚烟……”
“看样子爷爷是不会投降了,那就战吧!”陶晚烟手中的长矛一挥,指向陶凌的脸。
这一次,陶凌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他一直以为还有机会将这孩子引回正途的。
“好!好!好!”陶凌连说了三声好,却带着深深的气恼和绝望,“我一直以为你还有救,现在看來,老夫只能亲手杀了你。”
陶凌手中的枪直奔陶晚烟而來。陶晚烟猛地从马背上跃起來躲过这一击,随后一个转身,自己往那还沒有被陶凌收回的枪刃上扑了过去。利器划破皮肉的撕拉声通过每一根骨头,每一个角落传入她的大脑,她的耳朵。
陶凌被这突然的转变吓得措手不及,瞪大眼看着自己孙女。即便是久经沙场,面对这一幕,他还是惊讶地连说话都带着颤抖,“你这是干什么?”
“爷爷,您的生养之恩,晚烟便用这一刀还您,接下來,你我便是真的敌人了。”言罢,陶晚烟伸手握住刺入皮肉的利刃,双脚蹬地,猛地跃起來,翻身从陶凌上空跃过,将他带下了马,趁机摸出藏于身上的匕首,一刀刺进陶凌的心脏。
快、狠、准……
沒有半刻的犹豫。
双方的人更是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一直认为,这祖孙两应该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的容易初终于发现了事情不对劲。
“陶将军……”大唤着陶凌,容易初骑马向两人奔近。这边,南宫亦云看见,也明白陶晚烟已经受伤,不等南宫烈命令,自己骑着马便冲了出去,以最快的方式來到陶晚烟的身边,一把将她捞进自己的怀中。
在容易初赶过來之前带着她奔回自己营阵。
这大概是他见过的陶晚烟最狼狈的时候吧?
脸上,身上,手上全是血迹,脸那双原本应该灵动的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一片死寂。
“陶晚烟,坚持住,我不允许你有事!”南宫烈将她紧紧收进自己的怀中,像是在命令,又像是在期盼。
在陶晚烟的刀刺进陶凌身体的那一刻,就已经静了、乱了。
是的,静了、乱了!